东方朔看完,好悬一口老血没喷出来。
什么鬼?
我尼玛怎么就成了国贼了?怎么就祸国殃民了?
而且你这都记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明明是个棋盘好吧,明明那乌龟没说话好吧,你这记的都什么玩意儿啊?
有心要跟这货理论,再一看这家伙在奋笔疾书呢,这个时候跟他理论,那跟对牛弹琴没啥两样。
东方朔瞅了一眼旁边的大哥曹建仁,旁边的曹建仁也是看得脸色铁青,脸上阴沉得都要下雨了。
看到曹建仁也是一脸阴沉,东方朔这才好受点儿,把竹简扔进书篓,又抽出一卷来,只见上面写道:
“某年某月某日:董仲舒东方朔与一樵夫相遇于危桥,桥身逼仄,只得一方相过。樵夫负薪,不肯相让,二人亦不肯让,终至樵夫失足,坠涧而亡。
事后,二人作文祭之,曰:哀君之殇,惜哉痛哉。
【太史公曰】:
哀君之殇何不早退一步?
大奸似忠,大伪似真,诚不我欺也!”
东方朔看到这里,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一把夺过司马迁手中写个不停的笔,怒吼道:“你这混蛋还写呢?!你也不看看你这都写的什么混账话?!”
东方朔的激烈举动,吓了司马迁一大跳,
他茫然的抬起头看着东方朔,疑问道:“怎么了,哪里有不对吗?不对你也该等我写完这篇再说啊,你知道我写东西的时候不能随便打搅的。”
东方朔听得脸直抽抽,若不是旁边还有韩家的人看着,早一巴掌呼过去了。
“小四,你写东西可以,但你不能乱写啊,更不能胡说八道胡乱就下结论!”
东方朔黑着脸训斥道。
结果,司马迁根本不认账,正色抗辩道:
“二哥,你药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我们为史者,从来,一字一句,一文一事,从不乱写,凡写必有所出,凡论必有所依。我哪里乱写了,就烦请你一一指出。”
“你还嘴硬?!”东方朔怒极,又拿回了上一卷竹简,展开道:
“这里,你说什么那徐甲口吐人言,还有,明明船家是问我们要了一大笔数不清的船资摆满棋盘,你这里写只要一文钱,还有,大哥不过是用【铸币权】封了那家伙的嘴,怎么到了你这里我们就成了祸国殃民的了,就成了国贼了。
还有这索桥樵夫这事,明明是你们俩还有那破鸟,把那樵夫吓得失足坠涧,你却怪到了我们头上,我和大哥好心写一篇祭文给他,你却说我们是奸贼,是伪君子。
有你这样的吗?
你记事记历史都是这样记的吗?”
东方朔指着司马迁的鼻子,质问道。
司马迁一点儿也不见恼怒,更不见羞愧或者慌张,不紧不慢,道:
“二哥,你是文人骚客,你的话,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做不得数的,我写这两件事,不止要听你和大哥的,还要听另外一方的,更重要的,我还要实地考察,确定真伪。不是说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这话说得,让东方朔脑门上青筋直蹦。
不等他发作,
就听司马迁接着道:
“那船夫说是一文钱,那船夫说是徐甲口吐人言,那船夫手里还有你和大哥草拟的诏书,说是以【铸币权】抵船资。
你说不是一文钱,那你说说是多少钱?
既然是一大笔钱,既然付不起,那你们为啥还要上船?
既然上了船就该付船资,徐甲若不说人话,怎么能贪墨掉你们的金银?还说什么乌龟背上的棋盘,你以为我傻啊,你以为我没见过乌龟啊?
既然要付船资,为何又要用朝廷的【铸币权】相抵?【铸币权】是你们的私产吗?一文钱你们就能把【铸币权】给卖了,就算不是一文钱,是很多文,就算是你们说的是一大笔钱,但,【铸币权】是你们的私产吗,你们凭啥说抵船资就给抵了?
说你们祸国殃民,说你们是国贼冤枉你们了吗?”
说完摆渡的事,司马迁又继续掰扯起樵夫坠涧之事:
“再说樵夫的事情,这我可一点都没冤枉你们吧,我在上面看得清清楚楚的,人家那桥有规矩的,早上是从东往西,下午是从西往东,你们非要逆行,是你们坏了规矩,是你们仗着权势财势,非得堵在桥中间不让路,结果害得那樵夫坠涧身亡。你们可倒好,人死了,一篇无关痛痒的祭文就了事。
怎么我说你们虚伪,说你们伪君子,说冤枉你们了吗?”
司马迁也认起真来了。
嘡嘡嘡,一席话,说得东方朔都不知道该从何辩起了。
“你,你,你…”
曹建仁也觉得司马迁有些过了。
你写可以,可你不能瞎写啊。
“四弟,写史你得写实,你得写清楚前因后果,你不能孤立的写,更不能…”曹建仁想说你更不能瞎写,想了想改口道:
“更不能轻信人言,只听一面之词就落笔,你得多方求证。至少渡河的事,你事前没问过我和你二哥吧,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当事人。还有,我们不是拿【铸币权】为自己谋私利,而且事后我们还用【官山海】做了弥补。
至于那樵夫,再怎么说也是他自己失足,总不是我们推他坠涧的吧,你把它怪到我们头上就有失公允了吧?你怎么不写我们也差一点坠涧了呢,你怎么不写我们有紧急公务应该他给我们让道呢?”
曹建仁也算是苦口婆心了。
司马迁则是一脸木然,听完曹建仁这一番辩白,歪着脑袋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问道:“那,大哥二哥,你们想怎样?”
曹家几个兄弟内讧,看得卫鞅公输班等人都有些懵逼。
没想到曹家这哥几个为了这点儿小事,吵得有点儿不可开交的意思。
他们当然乐得看热闹。
司马迁的话,让曹建仁和东方朔都是一窒,还能怎么样,当然是你得据实而写啊,至少你不能乱曰吧。你那什么【太史公曰】我们受不起啊。
“小四,咱们这是在试炼,你应该多写对面的,少写我们这边的,就算要写,也要正面歌颂为主,鞭挞为副,不能太认真了,太认真的话,你就等着受宫刑吧!至少,曰就别曰了!”东方朔低声语重心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