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行简要负荆请罪。
他态度坚决,曹爽怎么都劝不住。
“她虽然医术厉害,但看起来毕竟年纪小……您这样,再把人给吓着了!”曹爽不赞同。
曹行简脾气倔,他下定了决心,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你不是说,裴郎中叫她师父?许是人家会养生,看着小而已!”
“再者,我又不是为她负荆请罪,我乃是为自己!相比我这条命、这一身苦痛的病,负荆请罪算得了什么?”
曹行简大手一挥,“你若觉得有损尊严,你别扶着我,我自己去!”
他挥开侄儿,自己刚往前迈一步,腿疼得他,差点跪下!
“二叔!”好在曹爽眼疾手快,赶紧搀扶住他。
“我有损什么尊严?我背二叔去!”
曹爽还惦记着自己那三包药呢!
他背起赤膊背着荆条的曹大将军,阔步往裴郎中院儿里去。
薛涛拿着一只胡饼,从灶房出来。
已经早上了,他该换班儿了,他正打算吃点儿东西,就去睡觉。
但眼前的情景,让他一口胡饼卡在了嗓子眼儿!
不上不下的胡饼,噎得薛涛伸着脖子,直翻白眼。
“呔!什么情况?”
薛涛胡饼都顾不得吃了,把饼往怀里一揣,立刻悄悄尾随上去。
曹爽背着曹行简,曹行简赤膊背着荆条。
叔侄俩来到裴郎中的院儿里。
裴郎中正在练习师父教他的八段锦和五禽戏。
“哟呵?这叔侄俩今儿,唱的是哪出戏呀?”
裴郎中收功站定,诧异看着他俩。
“放我下来!快快!”曹行简催促道。
曹爽刚把他二叔放下。
曹行简扑通就跪那儿了。
“哎哟!”裴郎中吓得惊呼一声,一蹦老高,躲闪到一边儿去,“曹大将军这大礼,裴某人可受不起!你要折煞裴某了!”
曹行简无语地看他一眼,“不是跪你!”
老东西,想得挺美!
他曹行简岂是谁不谁都跪的?
上跪君,下跪父母恩人!
他这次……是没站稳!
缺心眼儿的曹爽,把他放下来都不知道扶一把?!
“曹某是来向小仙姑负荆请罪来了!”曹行简道。
“嗝——”
院子外头的薛涛,吓了一跳,冷不丁地打了个嗝。
这个嗝响亮,把他吓得一哆嗦。
他赶紧捂上自己的嘴,飞快地躲闪离开。
已经逃离裴郎中那院儿,薛涛还在不停地“嗝——嗝——”
这嗝绝对是被震惊,惊出来的!
至于吗?那可是曹大将军!曹行简啊!
除了君,还未曾见他跪过别人呢!
他竟然去跪一个小女子?还负荆请罪?
那女子,是有多厉害?
她就算医术高超,也不至于让曹大将军如此崇敬吧?
除非……她真有点儿出神入化之术!
想到这儿,薛涛彻底睡不着了……
他眼前闪过的是昨日,自己滴落在地的鼻血。
他耳边回响的是那女子低沉的声音,“血光之灾……命不久矣!”
薛涛浑身发冷。
……
曹行简跪了有小半个时辰。
阮宁从院子外头姗姗而来。
她已经听说了,曹行简在裴郎中的院子里负荆请罪。
她只是没想到,自己来的时候,曹行简还在跪着。
“我不是叫人过来,扶曹大将军起来了吗?”阮宁问道。
曹行简忙说,“是曹某人自己不肯起来,曹某惭愧啊!自己当年也曾是个愣头青,立志要刚勇无畏,征战沙场,建功立业!”
“那时候,最讨厌仗着年长,经验多,看不起新兵的老油条!”
“没想到,终有一日,曹某活着了自己最瞧不起的模样!”
“曹某人狭隘了!但求小仙姑宽仁大度,原谅曹某先前的无知、不敬之罪吧!”
曹行简说着,可能想起自己这一路征战。
从被人看不起,到受万人崇敬的不易,竟忍不住潸然泪下。
“曹爽,愣着干什么?快扶你二叔起来!”
阮宁招呼下人和曹爽一起,把曹行简扶了起来。
“小仙姑……曹某这病,您、您给……给治吗?”
曹行简眼圈发红,眼神发颤地看着阮宁。
阮宁漂亮的眸子里,似乎平静无波。
但其实,她被遮盖在厚厚面巾下的脸上,带着深深笑意。
几人进了屋,屏退下人。
阮宁看着曹行简道,“我可以给曹大人医治,但我也有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