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只。”
“什么?”
“来给我们店捧场的麻雀啊,可算知道什么叫门可罗雀了。早知道带点面包过来了。”
白轻雪单手支颐地靠在柜台上,百无聊赖地数着门前雀跃的麻雀。
“……”
从准备到开张,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门路,竟然只用了十天。
中药店是人家倒闭了现成的,她都不费心装修一下,让一起盘下来的一大夫一伙计打扫干净,就进货开张了。
药材什么的是问她的忘年之交拿的,买地的费用也是舞会上拉的赞助。
你问她京夫人那笔钱呢?
她跟你说:“让你有个参与感,存点钱不好么?”
京暎知道他成立了一个不赚钱的基金会,已经给了他好几天冷脸了,能咋地,受着呗。
至于父亲,他将之归类为他追祈暖的手段,倒也省事。
虽然花的不是他的钱,但贴钱上班,还看到白轻雪这副死样子,白希洛有些不是滋味。
-
一户平民家里。
白希洛以一副主人家的姿态就座,享受着别人给他端茶倒水。
老人家这心里头七上八下的,琢磨着远近闻名的小霸王上门是为了什么事儿。
是他的儿子不长眼得罪了他?还是他的好儿媳被他惦记上了?
半天等不到审判,老人家忍不住了。
“敢问白少,您有什么事啊?”
“你认识我?”
白希洛一脸莫名。虽说他一看就不像平民,却不曾想被直接叫出名讳。
“不…白少这说的哪里话,近到父老乡亲,远至四海八方,谁不认识您啊?”
“得了,闲话少说。我不是来找茬的。”
白希洛不置可否地掀了掀眼皮。
“这附近有个可以免费看病的基金会你知道吗?”
“啊?”
“你儿媳,姓红的。在剧场门口卖花吧?她跟我说她有个身体不好的公公,吃止痛药把胃都吃坏了,就是不肯上医院。就是你吧。”
老人愣了愣,狐疑地问:“您…怎么会知道我家住址呢?”
白希洛知道他想歪了,而实际上他也确实问心有愧,只是没得逞。所以好脾气地解释:
“我有段时间一直在她那里买花送我女朋友,她跟我说她家还有很多货,我有需要可以过来看看。”
“原来是这样。”老人家霎时松了一口气,“真是有劳白少挂心了。”
“你去看病吧,钱我来出。”
“这……不用了吧,我觉得不疼啊。”
“不疼也要治,之前我一个亲戚也说不疼,病发起来一下就走了。你想让你的家人‘子欲养而亲不待’吗?
“那就多谢白少爷了。”
-
白轻雪终于等到客人,眼睛一亮,也不等一早上都忙着找事做的大夫和伙计,自己迎了上去。
“大爷,您哪儿不舒服啊?”
白轻雪生怕人在她这里摔了碰了,赶紧过来搀扶。
“真的不要钱吧?”
“我们是慈善机构,不要钱的,看完就走。”
“好好,我就看个不要钱的。我也忘了我最初是什么病来着,贵得离谱啊……”
……
“早晚一副药,不能停,文火慢煎哈。止痛药可不准再吃了。”
大夫一边送客一边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老大爷一一答应,喜滋滋地要走了。
“等等,开业大酬宾,您拿着这个。”
白轻雪施施然抱着一大盒牛奶过来,塞到他手中。
老大爷哪里敢收,习惯性地把东西推回去,手都伸出去了,却愣在了半路。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手中的牛奶,看着看着,竟然湿了眼眶。
“…姑奶奶,这得四天的工资吧?”
在这个世界,一盒250g的牛奶相当于普通人一天的工资。
白轻雪张口欲言,老爷爷颤巍巍地说:“我一直很好奇牛奶是什么味道,还以为这辈子是喝不到了……”
-
送走老大爷后,白希洛发现白轻雪并不是很开心,走过来说:
“怎么了?”
“我想到要做什么生意了。”白轻雪说,“不过这个中药铺,以及我们的基金会还是要做下去。”
“你这怎么也不像个基金会的样子啊。”白希洛忍不住说了实话。
他的印象中所谓的基金会和教会也没什么区别,表面冠冕堂皇,背地里疯狂敛财。
哪像他这个笨蛋姐姐,不仅给人免费治病,还将自己爱喝的东西随便送人。
白轻雪就知道他会有这个疑问,负手而立道:
“谁规定基金会只能弄个办事处?我倒是想老老实实集资,到处出资扶贫。先不谈我们现阶段有没有这个实力。
“前段时间我跑遍各大乡镇,正经药店都没见几家,倒是街头的跑货郎都知道捎卖止痛药。就算我想扶持,也得有店才行啊。
“既然没有店,不就只能自己开了?况且我们这个基金会,入股的人不会很多,我干脆把办事处设立在二楼了。
“我的梦想,是将中药铺开遍大江南北,让我们的美名传遍十里八乡。”白轻雪说得是眉飞色舞。
“好好好,梦想总要有钱支撑的吧,送钱的部分交给你,赚钱的部分我来好吧。你刚才想到的生意是什么?”
白轻雪止不住地翻他白眼,为什么就连不缺钱的人,脑子里也只有钱啊。难道这是刻在基因里的吗?
“我先拉投资,等情况稳定了后续可以交给你。”
眼见白希洛的眼里冒出狼一般的贪婪,白轻雪又忍不住敲打他。
“在我创业初期,这个基金会就先交给你打理了。要是我回头发现基金会被你折腾没了,赚钱的生意你就别想了。免费的你都搞不定,还指望插手更复杂的生意?”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学习的。”
白希洛没想到他有一天竟然会这么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他百感交集地望向白轻雪,内心充满了新鲜和不安。
她究竟要将他带往何处,改变他到什么地步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