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笑质问的电话没能打出去,想来冯妙妙也不会接。
他只好逼自己沉下心来,琢磨现在还有什么能做的。
不论妈妈身上发生了什么,都已经无可挽回,冯妙妙现在自顾不暇,应该没空再对她下手。
但是自己刚刚缓和的舆论,以一种反噬的姿态卷土重来,而且这次,显然公关部都放弃了他。
打开微信,不出所料都是冷嘲热讽的留言,置顶的白轻雪和冯妙妙都冷冷清清。
他给白轻雪发去信息【周末借给我一天?我们谈谈后续事宜。】
收到【可以】的回复,他松了一口气,给一个旧日的好兄弟打了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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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周末,容笑形容憔悴,双眼之下全是乌青。
他也不想看,不断有信息来通知他一些有的没的,那些该死的热点标题实在太离谱了。
明明拉黑可以解决的问题,容笑非要留着他们日后好打脸,所以他此刻就只能受着。
早年被公关部压下来的,他在各大夜店混迹,和不同女人,尤其是冯妙妙热舞互动的蛛丝马迹,也被有心人挖了上来,愈演愈烈。
好事者甚至排出了时间线,得出他出道前就婚内出轨的铁证。
此前他被拥护派推为“浪子回头典范”的道歉视频彻底沦为笑话,被做成梗在各大视频站流传着,已经成为新的流量密码。容笑再次被骂上了热搜前三。
他以为躲在公司就没事,公司的打饭阿姨看到是他,温文尔雅地眯起眼来。
“哎呀,我们公司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匹毛皮雪亮的白眼狼呀,可惜公司有规定,这饭不能私自喂野畜哒。”
“阿姨,给我打点白饭就行了。”容笑好脾气地说。
“那不行,白眼狼也要吃点菜的不是。”
说着,阿姨隆重地从台下掏出一个小碗,长勺一端,将一个黑滚滚的东西扫到他的餐盘里。
“我不吃臭鸡蛋。”容笑皱眉道。
“还是吃吧,过两天连臭鸡蛋都没得吃咯。”饭堂阿姨语重心长地说。
容笑无奈地端着他的臭鸡蛋和那两个指头那么多的白米饭,特意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
冤家路窄,迎面容笑就被人泼了一身汤,紧跟着腥臭冲鼻而来,唯一的皮蛋在容笑脸上摔成了鸟屎。
丰甜恬顺手在容笑盘中的白米饭上蹭干净:“死渣男!白总给你机会不珍惜,活该!”
她意气风发地甩头离开,容笑果然连臭鸡蛋都没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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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熬到了约会那天。
容笑起了个大早,估摸着霉体和私生饭们打瞌睡的凌晨五点,扮成女人从后门溜出来的,着实不容易。
出门以后他也不敢回家,而是在外面开了个房匆匆洗澡换衣服。
连酒店也不敢多待,他很确定他离开的时候,前台那一脸可惜的神情。
抱歉,这个爆料费他不打算给他赚。
在公园等得肚子咕咕叫,容笑怕错过白轻雪,走都不敢走。
望眼欲穿,当他的女神终于出现在公园陡坡尽头时,他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气。
对于他来说,这就成功了一半。
不是他没有诚意,公园大门口的摊贩太多,保不好给他捅个马蜂窝过来。
向来要杵在那里秀下颚线的容笑,破天荒地迎了上去,半道就和白轻雪对上了。
他看着沉默又冰冷的妻子,不知道说什么就问吃了没有。
白轻雪说吃了。
“我们随便逛逛?”
“好。”
容笑和白轻雪这对貌合神离的夫妻,此时像一对互有好感的年轻人初次约会那样,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自然,这个距离是白轻雪拉开的,容笑装作不知道。
这里是他们热恋时期常来的公园,风景优美,处处是初恋。所以容笑是出口成章。
“你总是把风筝缠到这附近的树上,还说如果没有我看着,都担心风筝线哪天把人家开车的头给割下来。”
“说起来你以前蛮喜欢吃冰糖葫芦的,还非草莓的不吃。我说草莓太贵了,养不起你。你居然就学会了自己做来吃。我真服了你了…”
“那天晚上你逞强爬上这个石像,结果下不来。又不肯让我抱下来。你在上面哭,我在下面笑,我俩就在这儿困了两个小时。最后终于把你哄得让我抱下来的时候,你妆都哭花了。
“我说你丑,你就说,再骂就嫁给我,丑我一辈子。我说好啊,那你现在就羞辱我吧。结果你还真亲啊,亲那么用力,回去口红印都洗不掉……”
容笑说着说着,突然笑不出来了,他才发现他们从前居然有这么多美好。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不知不觉间,从前那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就消失了,变成了眼前这样不苟言笑的应声虫。
他们也吵过架,大多是关于他妈。每次容笑为自己妈据理力争,最后总是白轻雪让步:“不说了,吵架伤感情。睡了吧。”
妈妈不是一点错都没有,他知道。
毕竟冯妙妙那样的拜金女,哪怕是为了他都不愿意向妈低头,何况是根本不在乎钱的白轻雪呢?她一定有很多委屈。
现在说这个太晚了,早知如此,他当初应该果断点,搬出去二人世界的。
“前面好像有人在求婚。”
从进来公园到现在,这是白轻雪的第三句话。
少女心的装饰粉粉白白地铺了一路。
“你跟我走就是了。”
容笑蓦地牵起她的手,这一次他不容置喙。很快,白轻雪安分了。
他心下一阵暗爽,自然又是“她心里有我”。
两人手牵着手一路走来,一个又一个的气球拱门烘托出婚礼氛围,容笑真的感觉有点梦回新婚了,入戏地陶醉起来。
终于到了一个草丛革出十字路口的小广场,他的好兄弟为他搭了个小舞台,音箱、贝斯,话筒。应有尽有。
容笑三步作两步跳上去,操起贝斯,声嘶力竭地弹唱了一首他最拿手的情歌。
一曲终了,容笑痴痴地望向白轻雪,虽然她没有多大反应,但她安静的眼神终于回到他身上,他也很满足。
“轻雪,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就一次。如果还有下次,你直接将我开除出你的人生,我没有二话。”他说真的。
他真的累了。
他只想找回他的女孩。
他算是明白了,不是在一起就没事了,女孩子是需要哄的。
他以为他是了解冯妙妙的,结果呢?他一个没哄好,他妈被打成什么样了。
他只是想避开所有的麻烦,轻轻松松地过日子。结果呢?他越想逃避责任,他越是万劫不复。
“我不想再逃避了,轻雪。工作也好,家务也好,二人世界,什么都行,以后都是你说了算。我让你做我的主,我会无条件站在你这一边。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