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医院内,易忠海匆匆赶来,问抹着泪的三大妈.
阎埠贵搞得那个宴会,他清楚对方是什么目的,没兴趣捧场,而是去了厂里上班.
结果没想到就搞成这样.
“发洪水了.”
阎解成回道.
“什么?”
易忠海一时间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
“报纸上说,长江流域发洪水了.”
阎解成闷哼一声道,“我爸看到了这个消息,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长江流域发洪水了!
易忠海神色有些恍惚,
还真发生了,
而且还偏偏在这个时候,
怪不得阎埠贵会气昏,
就算是他,此刻听到这个消息,心脏也被猛烈撞击了一下,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报纸带了吗?”
沉默半晌后,易忠海压着抑郁问道.
“没有.”阎解成回道.
“我去买!”阎解旷拔腿就往外跑.
易忠海没有阻止,
当然,也不觉得阎解成会没事骗自己.
毕竟除了这个消息,他实在很难想象,到底还有什么事情能让阎埠贵吐血住院.
“一大爷,长江发洪水了,我爸这副主任是不是就当不成了.”阎解成突然问道.
易忠海瞥了他一眼,暗暗叹了口气:“未必会到这种地步.”
阎埠贵能当上副主任,一方面跟他在报纸上发表了几篇文章有关,
但最重要的,是有李太量出面.
程治国预言成真会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首先,他的声望,威信将会更高,
连洪水都能预测,
能让土地增产三倍,
那还有什么事情,是程治国做不到的?
经此一事,怕是所有人都会这么想.
到时候程治国就算指着太阳说它是从西边出来的,也会有一堆人附和并给出相应的证据;
其次,原本一面倒辱骂程治国的局势,将会瞬间逆转,
铺天盖地的赞誉和美化就不说了,
之前那些批判程治国的人,则会被大家拎出来,一遍遍的鞭打\/羞辱,
其他人还好,
但阎埠贵可是程治国身边的人,
他绝对会首当其冲,成为众人争相攻击的靶子.
到时候在院子外面堵门被骂的人,就要换成他了.
但只是如此还好,
问题是学校能不能顶得住压力,
又或者愿不愿意顶住压力,
如果不愿意的话,那别说副主任,阎埠贵能不能在学校里继续执教都是问题.
李太量那边根本不用抱太多希望,
用屁股想也知道,他之所以帮助阎埠贵,是觉得阎埠贵有利用价值,
一旦阎埠贵没有了利用价值,
他不一脚将阎埠贵踩死免得连累自己,就算是万幸了.
而且,
易忠海觉得,
接下来,李太量怕是也没好日子过了.
枪击程治国的人,八成跟他有关系,
洪水一发,程治国受枪击的案件,必然会被重新提到台面上,引来社会各界的极大关注,
到时候,上面必须要给一个交代才行.
所以,对阎埠贵来说,真正的痛苦,才刚开始而已.
“是吗?”
阎解成看出他的言不由衷,暗暗冷哼了一声.
他爸走到这一步,未必没有易忠海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功劳,
现在他爸承担了一切后果,
易忠海却屁事都没有.
老阴比!
阎解旷很快买回了报纸,
易忠海看了一眼,重新沉默下来,
如此一来,之前的一切算计,就又白费了。
……
第二天一大早,
负责办理程治国枪击案的刘洲安,就被副局长曹傲叫到了办公室。
“先看看这个。”
曹傲指了指自己桌子上的报纸。
刘洲安拿起看了一眼,忍不住“嚯”了一声。
报纸上写着:7月1号凌晨两点,长江中游发生决堤,民仰及周边多个城市和地区受到洪水冲击,京南市被淹……
介绍过受灾情况之后,文章中又强调,在科研人员程治国同志的提醒下,在暴雨持续进行的第二天,组织就对长江沿岸居民进行了及时撤离,保护了大部分受灾百姓的生命和财产安全……
“国·务院宣传部啊。”
刘洲安暗暗冷笑,问道,“真的及时撤离了?”
曹傲面无表情的道:“这不重要。”
就算及时撤离了,但时间这么匆忙,能撤离多少人?
而且谁又能想到,决堤会发生在哪个位置?
但要是不这么写,组织上肯定要饱受诟病,
普通人可以不在乎程治国写的文章,甚至可以将他骂个狗血喷头,
但要是组织上也不在乎,那就是不作为,就是不合格。
而既便如此,怕是同样有很多人,特别是受洪灾影响的人,会很不满,
程治国一个月前就发布了洪水警告,如果组织当时就出手,完全有时间将损失减少到最小……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这并不现实,
但也挡不住这么想。
刘洲安又往下看了看,发现有很多吹嘘程治国的文章,说他“小心勘测,大胆推论”,说他“诸葛再生,民族之幸”之类的话,
哪怕是他这个不相干的人,也觉得夸张。
而相应的,程治国因预测洪水被枪击事件,则被大家称为“民族之耻”、“国家大才的悲哀”……
“上面下达了死命令,严查程治国被枪击案,必须在一个星期内破案。”
曹傲说道,“压力很大,你这边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刘洲安沉默片刻,说道:“我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无论哪方面的压力,局长您这边都能帮我顶住,
只要能顶住,我有信心在两天内破案。”
曹傲点点头,
刘洲安的判案能力,他还是相信的,
他估计早就有了调查的方向,只是因为阻力太多,所以才没有进展。
“你放手去做就行。”
曹傲说道,“这次帮你顶的,不是我,也不是咱们局长,而是组织
……还有全国人民。”
刘洲安点点头:“我明白了。”
敬了个礼,他大步往外走去。
虽然更乐意看着程治国倒霉,
但事情一码归一码,
有人想要玩脏手段,那就要为自己出格的举动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