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莹的母亲是军人的家属,对军中的事务还是知道的。她明白八路军的敌工部实际上也是一种特别勤务机关,她本能地就对这个机关有反感。
她疑惑地问道:“敌工部的人找大龙有什么事情?”
林雪莹又叹了口气,说道:“恐怕又要外出执行任务了。”
母亲有些急眼了,说道:“这怎么行啊,这是什么时候?你们上面的人怎么能安排他外出呢?这太过分了吧。”
林雪莹说道:“但愿不是。”
徐大龙出了病房之后,被李长水拉着继续往外走,看来他不希望自己跟徐大龙的谈话被林雪莹听到。
徐大龙预感到又有麻烦事找上自己了,说道:“李部长,你可别跟我说,有事情要让我去办,你也看到了,我爱人马上要生了。我可是跟斯令员说过了,在此期间,天塌下来别来找我。”
李长水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脑袋,说道:“大龙兄弟,这个我也清楚,可是这件事情就是斯令员让我来找你的,他也是没办法,任务是老上级交代的。这件事情别人去做,老上级不放心,点名要你去。这你也别怪老上级,你爱人要生产的事情他可不知道。”
徐大龙听说是负责人同志交代的任务,知道这件事情一定十分重要。他尽管心中有些郁闷,可是仍然语气坚定地说道:“既然是老上级交代的任务,我会坚决执行的。你就说吧,什么任务?”
李长水说道:“斯令员只是派我来请你,具体的任务他会亲自向你来交代的。你现在就跟我去军区斯令部向斯令员报到。”
来到了军区斯令部之后,徐大龙和李长水一起去见斯令员。在办公室的门口,李长水让徐大龙在外面先等一下,说自己要先向斯令员禀报一下。
徐大龙知道李长水想说什么,他摇了摇头说道:“李部长,关于我爱人要生产的事情,请不要跟斯令员提了,免得他为这件事情感到为难。”
李长水却说道:“这可不行。你总是外出执行任务,本来陪伴弟妹的时间就少,现在是她要生产的关键时刻,你最好还是留在她的身边。我还是向斯令员禀报一下这件事情,看能否派其他的同志完成这次任务。”
说完他不等徐大龙再说什么,伸手敲响了房门,听到里面的答复,他就先推门进去了。
李长水首先向他行了个军礼,说道:“报告斯令员,徐大龙同志已经跟我一起来了。不过有件事情我想向您汇报一下。”说完他就把林雪莹即将生产的事情,向斯令员进行了汇报。
斯令员听完之后心里也不好受。说实在话,他也知道徐大龙非常辛苦,这才刚刚从天津回来不久,应该在家里多陪陪爱人,可是这个任务是老上级布置下来的,事关重大,老上级特地指明要徐大龙去完成这次任务。斯令员了解老上级,知道他善解人意,假如自己提出徐大龙现在面临的情况,老上级有可能会改变主意。可是这件事情恐怕老上级也有为难之处,因为这次任务涉及的人非常希望由徐大龙完成这个任务,假如自己把这件事情禀报给老上级,老上级恐怕也会感到为难。
斯令员想了想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征求一下徐大龙的意见,他对李长水说道:“把徐大龙叫进来吧。”
“斯令员好。”徐大龙进屋之后立正敬礼,说道:“马武山军分区游击大队大队长徐大龙,奉命前来报到。”
斯令员点了点头,示意徐大龙坐下说话,说道:“徐大龙,李长水已经把你爱人的情况向我做了汇报。你爱人现在情况如何?有什么困难没有?”
徐大龙感激地说道:“感谢斯令员的关心我,爱人现在已经住进医院里面,有医护人员精心照顾。我的岳母已经来到了根据地,我没有有什么困难,请您布置任务。”
斯令员说道:“徐大龙,按说你爱人现在马上就要生产了,在这个关键时刻,你应该留在她的身边,不应该向你布置这次任务。可是这件事情恐怕老上级也比较为难,因为这次你要负责的任务,是护送陈先生回马来西亚。陈先生提出,希望由你负责他的安全。陈先生对你和特战队十分信任,如果你不能去执行这次任务,老上级会感到很为难。
不过,我也理解你现在的情况,假如你真的不想去,那么这件事情我会向老上级汇报,取消你这次任务,你可以推荐其他的人来完成。”
徐大龙站起来,郑重地说道:“这次任务还是由我去完成吧。陈先生是着名的爱国人士,为华夏的抗战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他的安全十分重要。既然他提出这件事情由我来负责,我不能让他失望。这件事情关系到咱们八路军的声誉,不能让陈先生和南洋的那些爱国华侨对咱们八路军失望。请斯令员下达命令,我坚决完成这次任务。”
“很好。”斯令员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徐大龙,你顾大局,识大体,我代表老上级和咱们军区,对你提出表扬。你安心地去执行任务,你爱人那里不要挂心,我的爱人有过生产和带孩子的经验,今天就让她去马武山根据地帮助照看你的爱人。”
徐大龙连忙说道:“这可不敢当,您爱人自己还有孩子要带,而且还有那么多工作,就不必劳动她的大驾了。您有这份心意,我们就十分感谢了。”
对于斯令员的关照,甚至可以说关爱,徐大龙打心眼里感动。斯令员对自己的态度,不仅仅是上下级之间的关系,而是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兄弟来看待。这份情感弥足珍贵,令徐大龙无比感动。
看到徐大龙领受了任务,斯令员给陕北方面发了电报。他不想让老上级和陈先生因为徐大龙爱人要生产的事情而感到压力,并没有提这件事情。当然,等徐大龙完成了任务之后,他是一定要将徐大龙在关键时刻牺牲个人利益、坚决完成任务的精神,向老上级汇报,并且转告给陈先生的。斯令员做人做事十分老练,分寸拿捏得极好,无论谁做他的部下都会感到心悦诚服。
斯令员布置完了任务之后,并没有交代其他的事情,因为他信任徐大龙,相信无论什么样的任务,只要交给他,肯定能够圆满完成。他让徐大龙先去李长水那里,等到中午到自己家里一起吃饭。
李长水和徐大龙来到他的办公室,李长水的警卫员就说后勤部的张部长打来了电话,说如果见到徐大龙就请他给自己回电话。
徐大龙就拿起电话给张万和拨了过去。电话接通后,对面就传来了张万和的声音:“是大龙兄弟吧?你来太行山根据地也不提前给我打个招呼,今天中午我请客,咱们兄弟好好喝一杯。”
徐大龙笑道:“谢谢张部长了。今天中午恐怕不行,斯令员要找我谈工作,等谈完了工作之后,只就要返回马武山根据地了,我这次要外出执行任务,时间恐怕要长一些。我回来之后就给你打电话,到时候咱们好好地喝上几杯。”
张万和对于徐大龙十分关心,听说徐大龙又要外出执行任务,他有些诧异地说道:“大龙兄弟,你不是刚刚从天津回来吗,怎么又要外出?弟妹不是这几天就要生了吗,这个时候你外出,恐怕不合适吧。我看你不如把情况向司令员汇报一下,这次任务就派别人去吧。”
看到张万和对自己的情况如此关心,徐大龙深切地感受到了浓浓的友情。自己爱人要生产的事情,徐大龙并没有告诉张万和,张万和竟然已经打听到了,可见他对自己的关心。
徐大龙说道:“谢谢张部长了。这个任务是上级点名要我去的,我必须去完成,因此只能等我回来再请你喝酒了。”
张万和有些遗憾地说道:“这样啊,那就委屈弟妹了。这样吧,等我回家后就告诉你嫂子,让她去你们马武山根据地,你不在的期间,就由她来照顾弟妹。”
张万和的话,通过话筒传到了李长水的耳中,这令他十分感慨。徐大龙的人缘是真好,斯令员如此对他,张万和也如此对他,想必李云龙、赵刚等人跟他的感情也是这般深厚。说实在话,就连李长水也十分钦佩徐大龙的能力,喜欢他的为人,打心眼里把他当朋友看待。
等徐大龙放下电话之后,李长水说道:“大龙兄弟,你就放心吧,弟妹的事情由我们大家关照着,不会有任何问题。我也会派人到医院去盯着,有了弟妹生产的消息,就把喜讯发电报向你通报。”
徐大龙返回马武山根据地,下了飞机之后,就乘车直接来到了野战医院。他前往军区斯令部,李云龙、赵刚等人是知道的,他们也知道徐大龙回来之后会先去野战医院,就提前赶了过来,询问他从斯令员那里接受了什么任务。
徐大龙虽然没有将任务的具体内容告诉他们,但是告诉他们,自己今天就要离开军分区,这一次出去至少也需要两个月的时间。
众人都感到有些意外,觉得斯令员在这个时候派徐大龙外出执行任务,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了。
李云龙大大咧咧的,有些大男子主义,对于家庭的事情并不十分看重,他倒觉得没有什么。女人无非就生个孩子,徐大龙在不在也无所谓。生孩子挺麻烦的,徐大龙不在旁边看着,也省得心焦。等执行任务回来,就能看到自己的孩子,倒也省事儿。因此他没有什么表示。
赵刚的原则性很强,尽管他觉得这个时候要让徐大龙外出执行任务,是对林雪莹不够体谅,可是上级有任务交给徐大龙,组织的利益高于一切,他觉得徐大龙这样的选择也是应该的,因此赵刚也没有说什么。
其他人出于对徐大龙的关心,难免抱怨了几句。徐大龙不想让大家对斯令员有所误解,明确地告诉大家,这是陕北方面直接下达的命令,他说等自己从医院回来后,在临出发之前会跟大家一起开个碰头会,交代一下自己离开期间的工作安排。
众人都知道这个时候徐大龙要去安慰林雪莹,并且向自己的岳母有个交代,大家在这里不方便,于是就纷纷告辞离开了。
徐大龙进了病房,在场的医护人也离开了房间。
徐大龙先关切地问了问林雪莹的情况,然后把自己将要外出执行任务的事情告诉了林家母女二人。
林雪莹早有预感,也已经有了思想准备,可是当她得知徐大龙真的要在这个时候外出执行任务,心中难免还是有些委屈。她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泪水却已经悄然地打湿了眼眶。
岳母一听就急眼了,不满就说道:“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眼看着雪莹就要生了,你在这个时候怎么能离开呢?还有你们的上峰也真是不近人情,明明知道雪莹这个时候要生了,他们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安排你外出执行任务呢?而且一去还这么长时间,真是太不像话了。你不能去。如果你不好开口的话,我去找你们的上峰去说。”
徐大龙理解岳母的心情,充满歉意地说道:“妈,这件事情并非我们的领导不近人情,这个事情比较棘手,还非得我亲自去处理不可。只是在这个时候我不在这里,实在亏欠雪莹,还请妈多多照顾她。”
岳母也是个明白人,她虽然嘴上抱怨了几句,可是也知道徐大龙身为军人,是必须要执行命令的。她以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林雪莹出生的时候,自己的丈夫在外地,没有办法回来。她虽然有些不满,可是也只能体谅徐大龙。她知道这个时候人家小夫妻二人有些知心话要说,她也就起身离开了病房。
不久以后,徐大龙就启程飞往陕北。在机场上,高参谋和李秋林早已经等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