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什么?”季临渊走过去,挺括的衬衫西裤,衬得他挺拔又有男人味。
宋羡鱼紧紧攥着手心里的东西,起身迎来:“这么快呀?去上个厕所,我们出门吧。”
季临渊视线在沙发那儿绕了一圈,尔后落在宋羡鱼素面朝天的五官上,“不用,现在就可以下楼。”
“去吧,万一路上你急怎么办?临时找卫生间很麻烦的。”宋羡鱼劝。
季临渊看着她,也不说话,宋羡鱼渐渐有些顶不住他这眼神,目光心虚地四下飘,终于,季临渊开腔:“等我一会。
“哎!”宋羡鱼又叫住他,你车钥匙给我用一下。
季临渊眼神盯她盯得越发紧,却也没说什么,“放在玄关柜上。”
宋羡鱼笑:“你快去吧,我下楼等你。”说完,转身就跑了出去,季临渊看了有些不放心,提高声儿说了句:“慢点。”
“知道了!”宋羡鱼说这三个字时,人已经跑到缓步台上,不过下半截楼梯她倒当真慢下脚步来。
季临渊从卫生间出来,视线先落在阳台沙发上,抱枕下鼓起一块,很容易看出塞了东西在底下,他两手插兜信步走过去,姿态十分闲适,到跟前拿出右手,修长手指捏住抱枕一角望上提了提,露出下面墨绿色的塑料小工具箱。
湛黑的视线随意扫了一眼,便把抱枕放下。
季临渊下楼,宋羡鱼正给洪姨帮忙,瞅见男人,宋羡鱼忙放下手里的活,小步跑过来挽住他胳膊:“我想看电影,现在四点钟,不远的商场就有电影院,过去要二十分钟,一场电影两小时,不过可以提前退场,我们六点钟往奶奶家去也来得及。”
说完,她征求意见似的问了句:“可以么?”
季临渊似笑非笑:“你把时间算这么细,我还能说不可以?”
“不可以。”宋羡鱼嘴角笑容加深,两只浅浅的梨涡像盛满了酒,叫人看一眼就有了醉意。
到玄关,宋羡鱼低头换鞋,没去看男人的表情。
季临渊已经注意到自己的车钥匙有了些不同,他伸手拿起来,上面挂着黑色绳编成的中国结,中国结下坠着个白玉色六面骰子,里面有颗红豆,从骰子没面的孔中都能看见那红豆,做工略显粗糙。
男人深邃的视线落到女孩泛红的脸上,“这是何物?”
宋羡鱼忽然觉得脚下这鞋不听使唤,怎么都穿不好,“我哪知道,这是你车钥匙,又不是我的。”
“玲珑骰子安红豆,温庭筠的诗,后面一句是什么?”季临渊声调不紧不慢的,却叫宋羡鱼心慌意乱,好不容易穿好鞋,她也不看男人,“我语文学得差,没听过这首诗。”
不等话音落,宋羡鱼推开门跑出去。
下一瞬,纤细手腕被人一把握住,季临渊稍一用力,就把人拉进怀里抱住,薄唇亲吻她的耳廓:“这几天总神神秘秘,就在做这个?”
宋羡鱼还想嘴硬:“听不懂你说什么……”
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脖子里,酥麻的感觉将她后面要说的话冲散,宋羡鱼只觉两腿发软,紧紧揪住季临渊肩上的衬衫,声音微颤:“别这样,被洪姨撞见怎么办?”
她把声音压得很低,听起来更像细细碎碎的呻吟。
季临渊似也有所顾虑,很快放开了她,温暖手掌揉着她的头发,“懂事了,知道送为夫礼物。”
虽然男人脸上没有表现出多少喜悦,但宋羡鱼依然从他这句话里听出了对礼物的满意和喜欢,跟着高兴起来。
去电影院的路上,宋羡鱼视线每次落到方向盘下的车钥匙,看见挂在那儿的骰子轻轻晃动,宋羡鱼就甜得冒泡。
“要不我给你再做条手链吧。”她忽然说:“跟你的手表戴在一块,用红色的绳,一定抢眼。”
季临渊拿眼尾斜了她一眼,拒绝道:“物以稀为贵。”
果然,把骰子做成钥匙挂件是明智的选择,宋羡鱼想着,不禁为自己的先见之明得意起来。
……
贡院附近的商场是综合商业楼,电影院在商场的顶楼,有电梯直达。
宋羡鱼挽着季临渊胳膊,像普通情侣那般,只是两人到底差了十五岁,季临渊的气质偏向于稳重成熟,宋羡鱼学生气尚未脱尽,两人站一出,很是惹人注目。
电影宋羡鱼挑了五分钟后放映的一部恐怖片,宋羡鱼拿着票,季临渊到旁边柜台给她买了瓶纯净水,又要了点坚果类的小零食。
这部电影来看的都是一对一对的小情侣,或者是正在暧昧阶段还没捅破窗户纸的,恐怖的氛围和女生胆小的天性,很是能促进关系的发展。
恐怖片的吓人方式多靠一惊一乍,放映没多久,就有女生被吓得尖叫连连,捂着眼躲进身边男生的怀里。
宋羡鱼却觉得没什么意思,靠在季临渊肩上边吃吃喝喝边百无聊赖地观看。
许是和亲身经历有关,熬过了很多个黑夜之后,她对黑并没有一般女孩那么恐惧,所以电影里,昏暗的环境中忽然冒出个东西在主角眼前,对宋羡鱼造不成多大的冲击。
“不好看?”季临渊替她剥着松子,喂到她嘴边。
宋羡鱼两手拿着矿泉水,边咀嚼边说:“一般般,不过电影好不好看也没什么重要,重要的是跟你在一起。”
季临渊:“嘴巴这么甜。”
“我说的真心话。”宋羡鱼抬头,亲了下季临渊下颚,“难道你不是?”
季临渊笑。
五点半,两人离开电影院。
去程家的路上,程老夫人打电话来问到哪儿了。
六点十三,季临渊把车开进程家院子里,佣人领她去主楼,经东西二院,佣人介绍说:“栋楼住的大老爷,西楼住的二老爷,也就是五小姐您的父亲。”
宋羡鱼在程家孙子辈里排行第五,因为没有分家,为了方便辨别,佣人都是按总排行来称呼小姐少爷们。
程家整个一大家子人几乎到齐了,宋羡鱼下意识搜寻程如晚的影子,意外的是并没看见她。
宋羡鱼给程老夫人带了礼物,程老夫人喜得眉开眼笑。
程如清觉得这女人真是左右逢源,厌烦得不行。
程玉侬瞧见了,一个眼刀子扫射过来:“你那什么眼神?信不信我揍你!”
“你揍一个试试!”程如清嚣张道:“敢动我一下,我哥饶不了你!”
两人一向不对付。
周知月呵斥程如清:“少说两句。”
这段插曲被大人当做小孩拌嘴,都没往心里去。
时间已经不早了,程老夫人张罗着大家去餐厅,又对程如清说:“把你大姐叫来,家里来人了都不知道出来,像什么话?”
程如清道:“姐不方便见人。”
程老夫人皱眉:“她又怎么了?”
“生病了,要不我去看看她吧。”程如清想溜。
程老夫人说:“你去看有什么用?你又不是医生,小玉,你去看看。”
程如玉脸色不大好看,却也没说什么,应了一声出去了。
……
东楼,程如晚闺房。
程如玉敲了下门后推开,程如晚正坐在镜子前端详自己肿起来的脸,听见敲门声转头看向门口,见是程如玉,她眼神迫切起来:“你看我的脸,有没有变得紧致一些?”
“肿了,皮肤当然紧绷了。”程如玉不留情地戳穿,很想敲醒这个姐姐,“你已经二十四,过个生日就三十五,往脸上打多少玻尿酸,三十五就是三十五,变不了十八岁,接受事实吧姐,何必这么折腾?最后受伤的还是你。”
程如晚是个行动派,想到什么立刻去做,程如玉不给她介绍医生,她就自己利用关系去找,下午就把自己脸给微整了。
“出去。”程如晚脸色沉下来,指着门:“滚出去!”
程如玉叹了叹,“你还记得自己怎么出的车祸?”
“这不重要。”程如晚重新看向镜中的自己,手指轻轻触碰脸颊,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临渊回到我身边。”
“可他现在陪着自己老婆回娘家吃饭,怎么回你身边?”
“临渊来了?在哪儿?你们怎么不早告诉我?”
“就你现在这样,怎么去见他?”程如玉看着她,“去了又能怎么样?亲眼见证他如何夫妻恩爱?”
程如晚眼里的光暗下来,重新做回椅子上,模样有些失魂落魄,程如玉不忍再说是什么,又叹了口气,带上房门出去。
走到主楼门口,程如玉似有所感地回头,看见程如晚站在落地窗边,望着主楼怔怔出神。
程如晚的记忆还不完整,有些事她依旧没想起来,可程如玉想,就算她都想起来又怎样?她那偏执的性格,仍然会把自己逼进死胡同里。
在程家的这顿饭,宋羡鱼吃得有些不自在,哪怕程老夫人极力想让饭桌上气氛活跃一些,大多数时候却还是尴尬的。
吃完饭,她想留宋羡鱼住一晚,宋羡鱼委婉却坚定地拒绝了,陪老人家坐了一会,便和季临渊一道离开。
临走,程老夫人给了她一个牛皮文件袋。
“这里是集团部分股份和一些房产,你的嫁妆。”程老夫人当着众人的面拿出来,“这是程家女孩该得的,你们几姊妹一人一份,每人的都一样。”
宋羡鱼有些犹豫。
程庭甄道:“奶奶给的,就拿着。”
宋羡鱼看向季临渊,后者给了她一抹稳重的笑。
“谢谢奶奶。”她接了。
程老夫人笑容慈祥,“好孩子。”
程庭甄手里拿了根香烟,不过始终没点,他抬腕看了看表,对宋羡鱼道:“到我那儿去一下,爸爸也有点东西要给你。”
他给的也是个褐色牛皮袋,里面有什么,他没说,只让宋羡鱼拿回去看,宋羡鱼一晚之间得到了太多,回去的路上总觉心有不安。
把真实感受告诉季临渊,季临渊说:“这些都是你该得的,不必觉得受之有愧,以后多回来陪陪他们。”
宋羡鱼托着腮:“总有种乍富的不真实感,以前做梦都没想过会和这样的家庭有什么牵扯,好像一眨眼的工夫,我就成了其中一份子。”
……
回到贡院,她打开程庭甄给的牛皮袋,掏出里面的文件,有几份股份转让合同,除了程氏集团的股份,还有其他几个知名企业的股份,不过占比都不大,在百分之五以内。
除了这些,还有几份产权转让协议,其中有一套别墅,两套四居室,六处门面房,宋羡鱼看了看位置,门面房都在京城重要的经济中心区。
就这一小袋的东西,价值大几个亿。
程老夫人给的就要简单得多,程氏集团百分之二的股份,一幢小别墅,两个门面房,面积不大,但位置不错。
几处门面房都处在出租的状态中,现在更换产权人,有一系列复杂的手续要办,股权的转让也不是简单签个字就行,能者多劳,多以后续一些手续问题,自然都落在季临渊头上。
宋羡鱼感慨,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嫁妆给的都是股份和房产。
忽然一下变成小富婆,内心不可避免有些膨胀,季临渊看得出来,一笑置之,二十刚冒尖的女孩,若遇事能像他一样冷静对待,那他这多出来的十五年未免太多余。
宋羡鱼只膨胀了一夜,第二天起来,她心态便调整了过来。
上午在家看了半天房处理工作,下午季临渊接到邀他打高尔夫的电话,宋羡鱼简单收拾了一下跟着过去。
打电话邀季临渊的是VINCI常年合作的建材商万总和建筑商吴总,除了这两人,还有几个比较熟的商友。
瞧见季临渊带着个女孩回来,那些人表情很是精彩,个个都是人精,结合季临渊九月份要办婚礼的风声,猜出那女孩是宋羡鱼并不难。
与季临渊合作十多年,从不见他带女人来这种场合,要结婚了忽然带女孩了,不是老婆还是是小三不成?
就是太年轻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