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更夫敲起梆子道:“天光白昼,晨起做事。”敲了一会,冥王星人越来越多,街市热闹起来。阿离见宫门前面围了一堆人,挤上去。只见前面两个女官,一个胖一个瘦,胖的女官在大声宣读:“太后有令,后勤部特招一百名浣女和三百名婢女。管吃管喝,每月还有冥币五钱。”阿离便跟着几个衣衫褴褛的女孩拥上去,轮到她,胖女官皱了皱眉:“长得太寒碜了,不要。”阿离装着可怜道:“请收了我吧,我无父无母孤苦无依,再没地方可去了。洗衣做饭,劈柴烧火我样样在行。”瘦的女官凑到胖女官耳边悄悄道:“宫里正缺人,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放她到厨房里端茶倒水也好。”胖女官听了觉得有道理,便收下阿离。
一队人马随着女官浩浩荡荡进了守卫森严的后宫,浣女跟随瘦的女官去了浣衣房,剩下阿离和其他女孩跟随胖的女官到了御膳房。圆脸细目的胖女官自我介绍:“我是管理御膳房的,你们叫我采姑姑,在宫里不比外面,有很多规矩要遵守,你们几百号人是专门端茶递水的,更要注意礼节,有几条规则一定要遵守:一,管住你的嘴,宫里是非之地,不要乱说话,祸从口出。二、走路规矩,出行要安步,从容不迫,见到妃嫔太后要避让。三、凡王之馈,食用六百,膳用六牲,饮用六清,羞用百有二十品,珍用八物,酱用百有二十瓮。你们奉上御膳要小心轻放,洒了倒了要杖打。
阿离道:“采姑姑,请问冥帝一个人吃得了这么多么?”采姑姑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那是排场,冥帝也就找几样尝一口,你以为冥帝真能装得下这么多么?”阿离流着口水道:“冥帝吃剩的膳食是不是赏给我们吃?”“啧啧啧,想不到一个长相丑陋的人还想得到冥帝的赏赐,你想的倒美!人家赏赐的是嫔妃将军大臣,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丑八怪。你也甭想太多,勤勤恳恳做好本分工作,饿不死你。”阿离再不言语,只是心里狐疑,往常饮食清淡的冥帝忽然间怎么会大鱼大肉山珍海味?这是很不寻常的事。
早上,她被藤条抽醒了过来,采姑姑凶神恶煞站在面前,大嗓门在耳边扯着像打锣:“还不快点起床,你是来伺候别人的,不是别人来伺候你。”唬得阿离一骨碌从床上摔下地,兢兢战战爬起来迎来劈头盖脑一顿训斥:“五更的时候要起来穿戴整齐,洗簌完毕,而后到御膳房前候命。”阿离头如捣蒜:“采姑姑,我知道了,定遵照你的来执行。”待她慌慌张张到了御膳房,几百号婢女手捧金尊银碗盛着山珍海味排列整齐向后宫送去,阿离忙随上去,刚好拿到一碟鱼翅,看来这么新鲜的海味应该来自离这里不远的海王星。
进到后宫,阿离抬头一看宫门,是“长乐宫”。看来是冥帝的宠妃所住地。她想:许久没见过雪美人,她今日得偿所愿应该心满意足了。远远瞧见美人披红戴花端坐在高台上,面前一张像船一样大的案几,当几百号婢女躬身而过,案上摆了满满当当的菜肴。美人却瞧也不瞧,她昂首挺胸,目不斜视注视着门口,眼里心里都是冥帝的影子。阿离见她神清气爽,高高在上的样子,心下倒是一阵心酸。正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原来自己在冥帝心中也不过是昨日黄花,看来自己也该死心了。
正想着,一声“冥帝驾到。”众人匍伏在地。一个昂藏七尺男儿像风一样来到美人面前:“美人,可想死我也!”雪美人娇滴滴迎上来:“雪贵妃恭迎冥帝圣驾。冥帝可来了。”冥帝把美人搂在怀里,也不避嫌,好一阵亲热“美人,早上才分开,就这么挂念寡人了么?”雪美人像一只温顺的猫卷曲在冥帝怀里,撒娇撒痴:“我对吾王朝夕暮想,愿成吾王身上的玉佩,天天不离左右。”冥帝哈哈大笑:“美人,今天我去海王星收罗了许多珠宝送给美人,美人可喜欢?”说着呈上一个盒子,雪美人打开一看,是十几颗鸽蛋般大的夜明珠。她嫣然一笑:“圣上送什么给臣妾,臣妾都万分欢喜。圣上连日征战海王星,体乏神伤,我特命御膳房做了一桌好菜奉与圣上享用。”冥帝笑道:“好好好,有劳雪贵妃了。”雪美人便拿了一个空碗和一双筷子,每样菜夹了几箸放到空碗里,一口一口喂进冥帝嘴里,正是尔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似火。
阿离和众婢女匍伏在地皆不敢动,她越来越感到疑惑:以前的冥帝就算是对她也不过是亲亲抱抱而已,并无出格的大胆行为。但是现在的冥帝,不但说话轻嘴薄舌,行为也轻佻无礼,简直和之前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