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过去了......
裴惠依旧依偎在萧谨元冰凉的怀抱中,她的身体已是被冻得万般脆弱,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已然接近了生命的边缘。
她的老乳娘,被急匆匆的宫女引领至此。
老乳娘看到裴惠奄奄一息的样子,心如刀绞,瞬间泪流满面。
她颤抖着双膝,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双手紧紧抓着裴惠冰凉的手,声音哽咽:“娘娘,娘娘,您就跟老奴回去吧......再这样下去,您的身体怎么受得了呢?”
裴惠微微睁开眼睛,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蝇,但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坚决:“嬷嬷,这一辈子,就让我随心这一次吧......我这一辈子,都在为了别人而活,为了家族,为了规矩,为了那些所谓的争斗……够了,嬷嬷。我累了,这次,我想为自己活一次。”
“这一次,我不是......百年裴家的嫡长女......不是皇贵妃......更不是皇太妃......只是......元哥哥的惠儿......”
老嬷嬷心如刀割,裴惠是她从小带到大的,她甚至比裴太夫人还要了解、心疼裴惠,她知道裴惠的坚持,知道她的痛苦。
但她依旧试图让她活下来:“娘娘,您不能这样啊。您还有姑奶奶、有母亲、有弟弟、有幼侄......您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您还年轻呀……”
裴惠微微一笑,尽管这个笑容中充满了苦涩:“嬷嬷,我知道......但这一次,我想听从自己的内心......我不想再为了别人而活了......就让我任性这一次吧......这一次,惠儿不要懂事了......”
......
一夜风雪,如约持续......
雪花飘落在皇宫的每一个角落。
裴惠与萧谨元紧紧依偎在一起。
两人就像两个透明而苍白的雪地精灵,在这银装素裹的世界中相依相偎。
裴惠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如同冰雪中的花朵,被寒冷凝固住了最美的面容。
他们就这样一动不动,时间在这一夜,为他们驻留。
他们的爱情,就像这洁白的雪花,纯净而坚定,即使经历过风雨波折,最后也紧紧相依。
皇太妃裴惠与皇帝萧谨元同日薨逝,举国共悲......
四岁幼帝萧谨承继位,摄政王裴辰瑜全权掌管朝政......
~~~~摄政王府~~~~
裴辰瑜和裴辰铭一直在皇宫忙碌......
裴辰铭是礼部尚书,负责操办皇太妃和皇帝的丧事,同时还要操办幼帝登基的繁琐事宜。
而裴辰瑜则是接过了所有的朝政,每日都在殿中处理着堆积如山的奏折。
天刚蒙蒙亮,宸王府的家庙内,裴家的女眷们,身穿素郜,静静地坐在家庙中,抄写着佛经,虔诚、认真,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对逝去亲人的哀思。
谢央央,身着一袭纯白无瑕的厚实锦袍,端坐在小桌旁,专心致志地抄写着佛经,笔触稳健有力,每一笔每一划都极为认真。
突然,姑太奶奶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她急切地将谢央央叫了出去。
门外,还未等谢央央开口询问,一旁的绿云已经迅速为她披上了一件厚实的雪白大氅。
姑太奶奶今日的神情,难得的,显得异常焦急,她紧紧地抓住谢央央的手,嘱咐道:“公孙先生已在门口等你,具体的事情,他在路上会与你说,你快些随公孙先生入宫一趟。”
看着姑太奶奶焦急的神情,谢央央的心中也不由得涌起了一股不安。
心中猜测,定是有何大事,她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便转身跟随绿云,疾步往外走去。
在走出半月门的那一刻,谢央央回头看了一眼姑太奶奶,只见她还站在原地,目光紧紧地跟随着自己,谢央央心中更为不安起来。
~~~~入宫路上~~~~
在清晨的微光中,摄政王府的黑漆马车,缓缓行驶在长安街的青石板路上。
夜色刚刚褪去,空气中依旧弥漫着静谧冷凝的气息,街道两旁的房屋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今日的气温,骤然降低,到处都是一股刺骨的寒意。
原本已有几分融化的雪,也停止了融化,静静地躺在路面上。那些残留在路面的雪水,又被寒冷的天气冻成了冰,形成了一层光滑的冰面。
马车在冰面上行驶得很慢,车轮与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车夫小心翼翼地操纵着马匹,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打滑。
马车内,谢央央也在感受着这份寒意和紧张,她紧紧地抓住身边的扶手,生怕因为马车的颠簸而摔倒。
尽管车厢内燃着炉火,但那股刺骨的寒意依然难以驱散。
谢央央的对面,公孙允文端正而坐,表情严肃、深沉。
他缓缓开口:“王妃,事急从权,如今,应该只有你能劝得住王爷了。”
谢央央一听,心中顿时一紧,她早就猜到,肯定是和裴辰瑜有关的事。
她的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急切道:“先生请说。”
公孙允文看着谢央央的反应,收敛了情绪,开始详细地说起事情的原委:“前夜,前太子萧谨慎,在天牢,被人劫狱。”
听到这个消息,谢央央心中如同被巨石击中,震惊无比。
电光火石之间,她想到了许多可能的后果,更想到了裴辰瑜可能会因此陷入的困境。
然而,就在她心中所有的混乱之中,却也有一丝释然涌上心头。
她始终是不想见到萧谨慎被处死的,无关任何情爱,只因,萧谨慎确实从未伤害过她,却是真的救过她,对她......也是真的好,算得上是她的朋友......吧。
谢央央清理心中复杂情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抬头看向公孙允文。
公孙先生继续说道:“关于劫狱者的逃脱方式,我们一无所知。”
“他们似乎是用了什么秘术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