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尧和江宁在江边来来回回找了几圈，也没见到潘雅欣和东子的影子。
本来还想着，给其中任何一个打个电话问问人在哪里，结果手机纷纷没电自动关机，也只好作罢。
玩玩笑笑总归有个结束的时候，想着第二天各自都还有演出在身，江宁送戚尧到了坤伶社门口便转身走了。
戚尧站在原处看着江宁的背影，可能是这些日子以来积事太多，江宁本就清瘦的身材更加单薄，离得越远，看上去越像是一根行走的竹竿。
凡事总有代表，无论是走红还是自保。
而恰恰这两点，江宁在不长不短的一段时间里全都经历了。
戚尧垂下眸子看着地面，抬脚踢开了身边的一块小石子，转身走回剧社。
推开后台的挡帘，就看到了趴在化妆台上昏昏欲睡的潘雅欣，可能是之前还在哈欠连天，潘雅欣的眼角嘴角各自晶亮，看上去憨笨又可爱。
戚尧哭笑不得，上前尽可能轻地推了推潘雅欣。
“雅欣？”
潘雅欣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茫然地盯着戚尧看了好一会儿，眼神才像是终于聚焦，瞪圆了眼睛直接跳了起来，整个人挂在了戚尧的身上。
“你们两个跑到哪里去了？给你们打电话都打不通！”潘雅欣扁着嘴，半嗔半怨似的问道。
戚尧笑笑：“手机没电了。”说着放开潘雅欣，扬起手机在她眼前晃了晃以示证明。
“哦，”潘雅欣轻应了一声，眼睛随即又瞪起了几分，“江宁的手机，也关机了？”
戚尧没多想，答：“嗯。”
潘雅欣突然就眯紧了眼睛，倒着小步子又往前凑了凑，压着腰伏在戚尧身前，坏笑着看着她，嘿嘿笑着又问：
“这么巧吗？什么缘分哪？连手机都一起没电一起关机？我怎么听着那么可疑呀？”
戚尧一下子就明白了她在怀疑什么。
戚尧又不傻，这么长时间下来，潘雅欣兴许已经在心里幻想过无数次她和江宁在一起的完美结局，脑补过数不清“才子佳人”的现实版完美爱情故事。
要说巴望着她和江宁有些什么实质发展，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是你想的那样......”
戚尧多多少少有些发愁，转而又想起江宁在公园里帮她拍下的那些......
呃，就算是照片的照片吧，整个人更加的哭笑不得。
潘雅欣总算是相信了戚尧这么长时间一直都在被照相，而不是在背着娘家她玩儿什么情哥哥好妹妹的私下情感剧，然而......
戚尧眼瞧着潘雅欣无比失望地扁起了嘴巴，有气无力的“哦”过一声，像极了做好吃瓜准备却突然落空愿望的围观群众。
戚尧：“......”我到底要做些什么才能拯救这个满脑子脱俗爱情小说的傻孩子......
此时此刻，早已回到家中的江宁，遭遇几乎和戚尧完全相同。
江宁面无表情地看着东子脸上那种和潘雅欣几乎完全一样的坏笑，终于还是忍无可忍，直接抬手一巴掌呼在他的脸上，直接把东子推翻在了沙发上。
“不然你以后还是少跟潘雅欣玩儿吧......再这么下去你真的要变成潘雅欣二代了......”
江宁实在找不出更多的形容词，索性转过身舒服地窝进沙发里闭目养神，再也不看东子的傻笑。
见江宁好半天不再搭茬，东子想来也觉得无聊了，不再做无聊的假吃瓜群众，转而聊起了午前在步行街上的比赛。
东子听着，江宁沉默地听着，等到东子再次扭头看过去，江宁的眼睛晶晶亮亮的，正仰头看着苍白发灰的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东子愣了愣，还是开口问道：“小宁，你说实话，演出那时候你是不是又想起那件事情了？”
江宁没说话，只是眼周肌肉快速抽动的那一下已经给了东子答案。
多少年了？已经很多年了吧？
江宁这些年下来每天两点一线，台上嬉笑怒骂，下了台吊儿郎当整天笑得像是一个傻子。
东子也是真的没有想到，他只是把心事藏得太深，深到即使是做了这么多年兄弟的他都没能及时察觉。
也许，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来，江宁再也没有张罗过参加过任何公开比赛的真正原因吧？
看来，前一段时间江宁所有鸡血满满的状态都只适用于小范围的小剧场演出，想要让他彻底恢复元气如当年，还像难题一样有待解决......
“那......接下去再有加赛还去吗？”
江宁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仰面朝天，左右随便一抓就抓到了终于充电开机的手机，举到自己眼前，打开了相册界面。
除了帮戚尧拍的照片，相册里面再没有其他。
江宁一张张翻着，照片里的戚尧张张笑得温暖恬淡，就像是一朵傲立盛放在众多人群背景中的路边小花——
少了攻击性，多了韧性和生命力，美好干净，总能让人一看就心生动力。
江宁突然就想了起来，他之前也曾偷偷下过决心，总有一天要成为有能力保护这朵小花的那个男人！
他微微鼓了鼓腮，勾起半边唇角笑笑：
“去呀！为什么不去？连凯都说了，这次所谓的选秀不会直通全国赛，但一定能上本地报纸的头版，作为朋友，总不能中途不干，让他少了创作的热情吧！去，拿个冠军回来给连凯增加素材！”
东子抿唇苦笑一下，行吧！虽说有些勉强，但这理由也还是能勉强接受，兴许时间长了，曾经那个全盛的江宁总会回来......
生活报社，连凯坐在最靠里侧的工位上，一直到下班的时间还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
对面的同事收拾好东西刚要走，回头就看见好像看什么入了迷的连凯，好心提醒一句：“下班了还不走？”
连凯吓了一跳抬头，尴尬地笑：“稿子没弄完，写完就走！”
那人好奇地盯着神色紧张的连凯，轻轻抿了抿嘴转身走了。
连凯舒了一口气，左右看看见没人再注意到他这边，这才从兜里翻出了手机，盯着尚未灭掉的屏幕上戚尧的名字。
半晌，连凯伸手点开戚尧的名字，把手机平放在办公桌上，拿起笔把戚尧的电话号码写在了桌上每一本书的最后，这才小心翼翼的一一合上，关掉电脑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