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着早餐的时候，江宁一直坐在旁边摆弄手机，眉心肉眼可见的狠狠揪到了一起。
戚尧好奇的开口去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江宁眉眼带怒地扭头看她，犹豫着要不要藏起手机的最后，还是把手机递到了戚尧面前。
屏幕上显示的是“面具美人粉丝后援会”几个字。
“亲爱的，是你的粉丝群组哎！”潘雅欣抬手抢过手机，“群组怎么了？小娃娃们太想我家尧尧了吗？”
结果还没看上几眼，潘雅欣的眉心也像被传染了一样拼命皱起，一口三明治差点就噗了出来。
戚尧担心地看着她，小声说道：“慢点儿吃，小心噎到。”
潘雅欣夸张地叫起来：“还吃什么吃啊！这些熊孩子都开始骂你是骗子了，我还哪有心思吃什么早餐？”
戚尧茫然：“啊？”
“你自己看哪！”
戚尧狐疑着看上一眼，消息很多，不过大概意思很简单。
就是孩子们连日来催着自己上线直播，结果到现在也毫无回应，有些急脾气的一怒而下，就说自己瞎了眼粉上一个骗子播主，根本不理他们粉丝群体的感受。
有跟风说戚尧是骗子的，自然就有看上去失望至极，扬言脱粉的。
“嗯，”戚尧说，“我知道了。”
连江宁都忍不住担心，抬眼瞧她：“知道……了？”
戚尧笑笑：“喜欢还是讨厌一个人都是他们的自由，我本来也不是什么职业的播主，更不可能做到每天上线每天直播，他们因此讨厌我，我可以理解。”
对于戚尧这种天大的事情都能一笑了之的天性，江宁也真是服气了。
江宁轻声：“到底……也是关乎你的名声甚至坤伶社名声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觉得该给他们一个交代。哪怕再上一次线，不直播太久，只聊聊天都好，你说呢？”
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当然了，面具该戴还是要戴！”
事实证明，江宁对戚尧的了解依旧没错，她或许不太重视自己的名声名气，但绝不可能不重视坤伶社的。
坤伶社开场前半个小时，妆容齐备的戚尧第二次开启了直播。
江宁站在戚尧正对面耐心地举着手机，潘雅欣站在江宁旁边，隔空做着托举手机的动作，以防江宁突然手抖。
直播开启，直播间接二连三进入了两百个观众，随后粉丝群组里面奔走相告，直播间快速涌入了大批粉丝，在线人数持续增长。
——妈呀！终于看到小姐姐本人了，妈妈我要哭了！
——小姐姐答应我，为了千里之外不能去看演出的我，每天上线直播一次好吗？
——姐姐我承认错误……私了你无数遍都没收到回复，一气之下的我跑去偷偷骂你，现在超级后悔！能原谅我吗？爱你，啾咪！
越来越多的孩子们自发排起了队伍，依次在直播间道歉求安慰，发誓只要戚尧不再搞彻底失踪，他们一定不离不弃保证再也不骂戚尧一句。
戚尧看着屏幕上那些快速翻过的发言，心里其实没有一丝怪罪的意思。
就是因为认识了这些孩子，她才慢慢了解到粉丝这个群体其实非常脆弱，而脆弱的孩子都需要被善意呵护。
“想当初孤坐的风流天下，重国色慕倾城运走桃花。为娇容孤也曾求遍风雅，压六宫冠粉黛绝世才华。七月七长生殿花前月下，连理枝比翼鸟并带莲花。早不幸安禄山渔阳杀驾，破潼关扫河北直抵京华……”
戚尧没有一一作答，开口直接唱了一段。
——哇，是马嵬坡呀！啊啊啊，要么不上线，要么一句废话不说直接开唱，小姐姐也太宠粉了吧！
——楼上的顶你！Bytheway，有人有速效救心丸吗？被小姐姐的宠粉程度惊到了，心跳超快ing！
——姐姐说话呀！想听姐姐说话！
真到了开口讲话的时候，戚尧明显又沉默羞涩了几分。
虽说已经成了个人粉丝几万人的戏曲演员，可对于这种半演出半聊天的形式，戚尧仍然不太习惯。
也可能永远都没办法真正习惯。
戚尧打了个招呼，笑道：“首先跟大家道个歉，不是有意的冷落，实在是没有长时间上网的习惯，所以各位如果有发私信给我我没有回复的，不是我不想回复，可能只是单纯的没有看到。身为戏曲演员，每天需要长时间的基本功训练，再去掉演出时间，少量的休息时间，还能剩下的个人时间真的少之又少，如果因此伤害到了大家，我真心道歉，对不起！”
——啊哈哈哈，单纯的没有看到，莫名戳中笑点！不行了，谁快扶朕起来，朕要抱走小姐姐独宠！
——楼上的，小姐姐就不能是团宠吗？信不信万马千军顺着网线冲过去打断你瘦不拉几的腿？
——心疼姐姐，戏曲演员太不容易了！
孩子们的心，就是这么容易破碎，又能如此简单的治愈。
他们在决定喜欢之前，其实从未想过要从喜欢的对象身上得到什么。如果非要有些什么，那也只是简简单单的，我希望你好，我希望你真的好。
戚尧有些害怕感动后的自己花了好不容易上好的妆，示意江宁把镜头向坤伶社的舞台上移了移，随即快速转移开话题。
“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一个演员的绝大多数情感都已经被赋予到了剧目和舞台上。那今天，我给大家看看我们园子的演出吧！”
说话间，江宁已经举着手机拍过舞台，又拍过了满满登登的观众坐席。
直播间里瞬间惊呼无数，所有人都在哭天抢地，既羡慕那些能够到场的观众，又遗憾于自己没有办法到现场支持戚尧。
这大概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有人在京剧园子里面直播演出吧？
江宁想着，抬眼看向台上方步戏口出场惊艳的戚尧。
现场的观众掌声连片，网络上的观众同样在欢呼叫好。
“我早说过，你肯定能行！”江宁笑着呢喃。
又可能，戚尧那个有关于传统戏曲复兴的梦想，总有一天能够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