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秦王出宫,就连市井中都有人知道,除夕夜那一场烟花盛宴,是陛下给皇后娘娘的惊喜。
说是新婚时,陛下和娘娘看过别人放烟花,当时陛下就立誓,在有生之年必定要给娘娘一场盛宴。
还有什么烟花宴,能比上除夕夜的这一场。
万人空巷,整个京城都为之动容。
就连皇帝一连数日都宿在椒房殿的事情,李掌柜都打听到了。
李掌柜感叹:“看样子皇后娘娘又获得了皇上的宠爱啊!”
陆飖歌神情却有些不愉:“不过是彼之蜜糖汝之砒霜罢了。”
这话!
李掌柜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难道君王的宠爱对皇后娘娘还不够?或者说,皇后娘娘不愿意承宠?
怎么可能。
“皇后娘娘怎么想的,怕只有她自己知道。”陆飖歌起身看向皇城方向,“三个儿子死了两个,还有一个羸弱多病,难道皇后娘娘还想再生一个小皇子和四皇子争储吗?”
现在是四皇子,以后还有五皇子六皇子,只要陈权一日不死,皇后生再多的儿子,也未必有用。
“你……”
李掌柜慌忙掩门,神色大变,“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要是被人听去,多少脑袋都不够砍的。”
陆飖歌无奈:“如果李伯这里都不能说话,还有什么地方能说话?”
这茶楼,人来人往,说书的、听书的、卖茶水的、送吃食的……
人来人往,嘈杂不断,可这茶室二楼角落的一个房间却是李掌柜给陆飖歌特意留的,别说人,就是一个苍蝇也飞不进来。
“话是怎么说……”
李掌柜叹气,“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做个好好的富家翁不好吗?不行你就去考学,以你的聪慧,就算不能考个状元探花,起码能拿个进士及第吧。”
“你知道的……”陆飖歌摊手,“我懒,吃不了十年二十年寒窗苦读,有这功夫,多挣些银钱花的不自在嘛。”
李掌柜神情有些暗淡:“可商贾到底……”
商贾到底是下九流,再有钱也是被人看不起。如果他陆家小四这么聪慧的儿子,就是拿大棍子打,他也要给他赶去读书考学。
可陆全这两口子不知道怎么想的,孩子说不读书就不读书,说不考学就不考。
宠孩子还没有见过这么宠的。
“所以,我才要另辟捷径啊。”
陆飖歌看着楼下的热闹,嘴角微翘,“李伯伯你看,我又懒散又怕吃苦,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会挣钱。我为什么不扬长避短,发挥自己最大的能力。好好挣钱,给自己谋个好出路呢?”
“你这孩子,我也说不过你。”
对着这样耍无赖的陆飖歌,李掌柜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这孩子的模样,不过短短几年,陆家,包括当初野码头那几家,还有他李家,简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孩子,可以说是神童也不过分。
不过他神在了做生意做买卖上,脑子好,想出的点子千奇百怪五花八门。
要是把这心劲用到读书考学上,不说封王拜相,起码也能博一个好前程。
可惜,这孩子脑子好似,就是不入正途。
李掌柜心里这样想,嘴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认真说起来,陆小四不入正途,也刚好便宜了他,他要是在说漂亮话,就是得了便宜又卖乖。
他家这几年能从一个给人卖命的镇上小掌柜,到京城开酒楼开茶馆,不就是因为有陆家小四这孩子在后面出谋划策,还抱了国公府和侯府的大腿才有今天的样子。
虽然,每年的利润要和陆小四五五分,陆小四还是个甩手掌柜,可架不住李掌柜愿意啊。
说不过陆小四,李掌柜只好重新接刚才的话题:“十六秦王迁府,我们要不要送礼。”
“不用。”陆飖歌一口拒绝,“没门路,送去人家也不会收。就是侯府初六的帖子,我还在考虑到底怎么去。”
“不是说好了跟着唐公子一起?”李掌柜声音里带着疑问,“难道有变故?”
陆飖歌暗叹:“嗯,那日送年礼的时候宋公子说了,初六那日他会亲自驾车来接我们全家一起过去。”
“这……”李掌柜脸色一变,“这不妥吧?”
陆飖歌心说,这何止不妥,是大大的不妥。以陆家一介平民的身份,竟然让侯府嫡子,朝廷四品武官亲自驾车上门来请。
这不是把陆家和她往风口浪尖上推嘛。
送年礼的时候,看见那么多东西,陆飖歌心里就知道不妙。宋云飞这人说好听点叫念旧,说难听点就叫没头脑。
他怎么想的陆飖歌不问都能知道。
她是沈皇后的侄女,陆远山和沈清荷的亲闺女,也是陆家留下的唯一根。
前些年,陈权谋逆,她的身份自然不能泄露。
可现在陈权已经为王,就连她亲姨母也被立后,还有她的三表哥,虽没有立为太子,也得了个秦王的封号,还允许搬出宫自己立府。
她的身份,就是妥妥的皇后的娘家亲人。
宋云飞的打算很简单,你不是不想暴露身份,不想认祖归宗嘛,我就推着你慢慢走近世人的眼里。
说宋云飞对她陆飖歌好,不如说宋云飞惦记的是当年陆家的养育之恩,惦记的是让她这个陆家遗孤早日回到陆家。
这么自以为是的人,如果不是留着还有用,那日送年礼的时候,陆飖歌就想一拳轮他脸上,再狠狠踩几脚才能出气。
什么皇亲国戚,狗屁。
三皇子被封秦王,又出宫立府是没错。
没有成亲的皇子,能封王,能允许出宫立府的,历朝历代都是少之又少。
说皇上不喜欢三皇子,想将太子之位留给四皇子,可皇上对四皇子也不比对三皇子亲热。
说皇上喜欢三皇子,允他立府给他封王,却又不提给秦王成亲,也不提给秦王封地。
说他独宠周贵妃,可后宫女人他也一直雨露均沾。
说他不喜欢皇后,从除夕到现在,已经五六日了,他日日歇在椒房殿。
这皇帝,心里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
依陆飖歌看,陈权这人就是个疯子。他的眼里根本没有什么界限也没有底限,就是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