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都的主干道上,有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地行驶着,车后跟着大队的护卫。
马夫是一名非常年轻的男子,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艳丽贵公子的非凡身影。
他的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状的眼睛中间,星河灿烂的璀璨,一路上不知道引了多少女子侧目,惊叹着这个家伙的俊逸倜傥,甚至有怀春的少女,朝着男子秋波暗送,娇笑着招呼男子回头。
那男子倒也不恼,反而一一点头回应,脸上笑意轻淡。
马车行驶的速度不快,到了临近城门口的时候,更是将原本的速度又放慢了许多,缓缓地停在了重兵把守的门前。
看着围拢过来的士兵们,男子却并没有下马的意思,就那样闲适地倚靠在车上,笑着开口道:“劳驾,开城门,我有事情要出去。”
几十名手持铁戈的士兵在面面相觑后,有一个像是首领模样的人自其中走了出来,朗声说道:“奉天皇大人的命令,十日之内,除非持有手令者,其余人一律禁止出城、入城!”
“手令么?”
身着蓝衣的俊逸男子挠了挠头,显得有些为难:“源赖光那个家伙,总是出这些馊主意啊......”
“如果没有手令的话,大人还是请回吧!”
或许是看在身后华贵马车的面子上,士兵说话的语气还算得上恭敬。
“嘛......让我想想......”
男子伸手在怀里摸了摸,然后掏出了一枚淡青色的令牌,丢在了士兵的手中,笑着问道:“这个东西,能当做手令么?”
士兵接过了男子递过令牌,在看到上面如同刀刻一般的文字时,立刻吓出了一声冷汗,悚然下跪,用双手将这枚令牌高高捧起:“晴明大人!”
“别这么害怕啊,我又不是什么会吃人的妖怪。”
晴明接过士兵递过的令牌,一面嘟囔着,一面将其重新收进怀中,旋即又开口问道:“那么,我可以过去了么?”
那名领头的士卒猛地点头,立即转身喝令手下让出一条道来,又亲自领人将城门打开,神情惶恐万分,生怕这名传说中的大阴阳师想要为难他。
更何况,倘若驾车人的身份都如此尊贵,那么马车内的人,得拥有什么样的尊崇地位?
天皇陛下?
士兵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
“博雅,看来你的面子,也不怎么好用?”
晴明笑着摇了摇头,将把目光转向了左侧,看着骑在那匹高头大马上的男子,险些笑出了声。
他与博雅约好,他去家族中取来马车,博雅先行一步,在城外等候。
看这样子,这个皇室的宗亲,却是在城门处被卫兵拦了下来,气鼓鼓地坐在马上一直等到了现在。
“只是我不常露面罢了!”
博雅勒起马缰,冷哼一声,旋即便一马当先地冲出了城门之外,显然是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晴明看着博雅离去的背影,轻笑一声,旋即便又挥动了手上的马鞭,那停滞的马车便又开始,继续朝着城外缓缓行驶。
“怎么样,我亲自为你驾车,可还够诚意?”
出了城门后,晴明一手握着马缰,另一手持着鞭子,倚坐在马车的车厢上,笑意吟吟。
“还行吧,不过我自己骑马也行的。”
车厢你的沈清皱着眉头,病恹恹地坐着,望着窗外逐渐西斜的太阳,心情十分古怪。
“要是嫌我驾车不够平稳,让博雅过来也行,那个家伙对骑术倒是非常精通。”
晴明轻轻地挥了下手中的马鞭,受惊的两匹骏马立刻发出了一阵嘶鸣声,加快步子,朝着前方跑去。
“不用了。”
沈清低低地叹了口气,眼神中显得有些迷茫。
他似乎是上了一条贼船。
他原本以为,博雅与晴明是受到樱或者说酒吞的委托才会过来照看他的身体,对于这两人的照顾还颇有些感动。
可在他醒来以后,他却发现,博雅与晴明两个家伙压根就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就那样一直待在了自己的房间中,自己不说话,他们也不开口,三人面面相觑,像是在玩着木头人的游戏。
最终,还是那位性子跳脱的博雅开口打破了僵局,说明了此行的来意——这两个家伙,居然是邀请自己去迎战那自海国而来的妖怪!
提到大岳丸,沈清就忍不住想起酒吞自海国回来时那奄奄一息的样子,按理来说,有了这样的前车之鉴,依着沈清的性子,势必要一口回绝博雅的请求的,只是这次,不知为何,他居然鬼使神差地应了下来。
沈清有些惆怅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此行大概要多久的时间?”
晴明低头微微思考了一下:“嗯,从这里去往鞍马山的话,大概要一天左右吧?”
“一天么?”
沈清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只是心中默默地计算着时间。
去时一天,回时一天,一来一回,也就是两天的时间,当然这是最好的情况,最差的情况,大概是有去无回了,毕竟那可是打败了酒吞的大妖。
“你可是担心大江山那里的状况?”
似乎是洞察了沈清的心思,正驾着马车的晴明轻笑了一声:“放心吧,酒吞在为你引走妖火以后,便远走他方了,那大江山现在,不过是个空壳子,就算源赖光真的攻了上去,想来你的那位挚友也是不会有丝毫的损伤的。”
“不会。”
车内的沈清摇了摇头:“以那个家伙的性子,要是大江山真的到了存亡之际,就算是拖着伤体,我估计他也会强撑着出手的,不过倒也无妨。”
说到这里,沈清终于抬起了头来,望着一旁坐在马上的博雅,瞳孔由黑色逐渐化为金黄,话语中有着一丝看透的洒脱:“反正在往后的历史之中,也不会再有我与他的身影了,早些落幕,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对了。”
看到那起码的身影,沈清好像想起来什么一般,突然笑了起来:“博雅,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