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没意思。”
玉藻前双手抱胸,倚靠在神庙的门口,不屑地撇了撇嘴:“还以为会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决战,现在看来,不过是一场屠杀而已。”
“嗯。”
一旁的沈清微微点头表示赞同:“感觉源赖光那个家伙,看起来是冲在最前面的样子,但实际上一直在消极怠工。”
“本来就是!”
玉藻前冷哼道:“从开战一直到现在,那个家伙的身上根本没有灵力的流动,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打算施展任何的阴阳术,纯粹是用肉身的力量在战斗。”
“你的意思是?”
沈清皱起了眉头,他似乎从中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我感觉他根本就是在送死,想要他手下的那些军队,全都葬送在这里。”
玉藻前伸手撩起额前的头发,低声笑道:“难不成他是妖怪在人类中的卧底?”
沈清没有说话,只是猛地摇头,因为眼前发生的一切,和历史上所记载的完全不同。
按照历史来看,大江山的讨伐战,本来就只是一场源赖光的个人秀,这个家伙应该与其余的赖光三天王一起上山,把蒙汗药放在酒里,然后借着敬酒的缘由把酒吞灌倒,最后再像杀猪一样切下那个传说中无恶不作的酒吞童子的头颅,在班师凯旋的时候将那鬼王的头颅挂在旗帜上,迎接他们的是京都里无数春心涌动的少女们......
可现在看来,酒吞不是无恶不作的鬼王,源赖光也不是只会舞刀弄枪的花架子,并且依照眼下这副情景来看,源赖光也并没有打算智取大江山......
“是我的出现,改变了历史么?还是说......历史本来就是错误的?”
沈清低下头,喃喃自语道。
“我好像有点明白源赖光的意思了。”
正当沈清沉思的时候,一旁的玉藻前左手握拳,轻轻敲了下右手的手心:“真是有些难以想象,这个家伙,居然是人类?”
“你又明白了?”
沈清抬起头来,斜着眼看向一旁的玉藻前。
“只是猜测而已。”
玉藻前伸出食指,卷了卷自己垂下的发梢,眼神显得有些迷离:“虽然说我被封印了很久的时间,但是我估计,人类那欺软怕硬的性子,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变化。”
“......”
沈清没有说话,只是暗地里朝着玉藻前束了一个中指。
玉藻前没注意到沈清的小动作,而是转头看向沈清,开口问道:“你又没有注意到,这次的讨伐战,那个叫做源赖光的家伙,打着的旗帜,只是源氏的旗帜?就是那个像是龙胆一样的东西。”
“这......有什么不对么?”
沈清挠了挠头,不太理解玉藻前话语中的意思。
“当然不对了。”
玉藻前摇摇头:“在我被酒吞封印之前,也有过很多的队伍来讨伐过我,一开始只是些打着家族旗帜的小队阴阳师们,但是到后期,基本上都是打着日本皇室旗帜的队伍,他们的力量更强,装备会精良很多。”
“换句话来说,就是类似这样的讨伐战,一般都需要天皇的讨伐令才行,不然你再怎样权势滔天,也会受到限制。”
沈清也不是傻子,立刻反应过来了玉藻前话语中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说,这次的大江山讨伐战,纯粹只是源赖光自己,或者说源氏单方面的意思?”
“对。而且,这次源氏的行动,根本就不能够成为讨伐战,说是送死,倒是更要贴切一些。”
玉藻前再次朝着丹波山的山脚下眺望,眼神中满是欣赏:“只是没想到,源赖光那个家伙,居然想出了这样的办法来逼迫天皇,真是有意思。”
“明明是个人类,却像妖怪一样思考呢!”
听到这句话,沈清突然沉默了。
或许,他和源赖光两人,就像是镜里镜外的两个人。
两者之间的区别是,源赖光有着妖怪的心,却没有妖怪的外形;而他有妖怪的血,却塞了一颗怯懦的人类之心在里面。
过了许久,沈清才缓缓开口问道:“逼迫天皇,什么意思?”
“就眼下的情形看来,大江山的妖怪们与人类也算得上是相安无事,天皇座椅上的那位想来也会很珍惜这样来之不易的和平吧?”
玉藻前轻声笑了笑:“如果我是天皇,我一定会觉得,可以的话,两者最好就这样,井水不犯河水,人妖之间,互不干扰。”
“嗯。”
沈清微微点头,以他曾经作为人类的经验来看,玉藻前说的确实很符合人类的心理。
“所以说,倘若源赖光直接去求一道讨伐大江山的缴文,那么天皇陛下势必不可能答应的,所以说呢,他就需要采取一些小小的手段。”
“比如说?”
“比如说呢.....从源氏的监牢中放出一些家伙,然后让他们就在京都与大江山的交界处安营扎寨,每天好吃好用地供着,时不时让他们去做一些烧杀抢掠的事情......只不过是要打着酒吞童子的名号而已。”
玉藻前看着沈清握紧的拳头,忍不住笑出了声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京都里面必定是人人自危,再等到大臣们进言给天皇陛下的时候,讨伐的时机不就成熟了么?”
“嗯,你说的确实有些道理。”
沈清点了点头,不过旋即又指向门外的丹波山,低声问道:“那么,今天这场战役,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玉藻前摇了摇身后的那九条雪白的尾巴,又道:“难道说还有什么开战的契机,比大江山的妖怪们主动出击,伤了一千人命更要合理的吗?”
“*****”
沈清狠狠地锤了一下地面,神色狰狞:“那个家伙,对妖怪为什么有这样深切的敌意?”
“只是一些我的猜测而已。”
玉藻前无谓地耸了耸肩:“说不定其实源赖光只是没有估算好大江山妖怪们的实力呢?至于他没有使用灵力的原因,说不定是想要保存力量,和酒吞进行决斗呢?”
“最好是这样吧。”
沈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走向了神庙的门口,这次,玉藻前并没有拦下他,而是依靠着墙壁,笑着为他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