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房间里的人沉默着，房间外的人也在沉默。
李汉沉默是因为觉得丢人。
而马力、罗导、冯兆等人的沉默则是出于震惊。
太好了。
孟奎嘴巴微张，看着重新走回马力面前，把李汉从地上扶起来的项乐章，不由自主地低声感叹道：“演得太好了。他简直就是刘威本人嘛。”
冯兆点了点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在项乐章开始表演之前，冯兆打死都想不到，这个出道还不到两年、演戏经验也不多的小鲜肉，居然能接住李汉的即兴表演。
更想不到的是，他在即兴表演时爆发出来的气场，居然能把在圈子里混迹多年的双料影帝——李汉——给死死压住。
太不可思议了。
要知道，论压戏，向来都只有李汉压别人。
冯兆出道了那么多年，还从来没听说过有谁能压李汉的戏。
李汉可是被一些业内人士称作“生来就会演戏”的。
即使在刚出道的时候，都没有被人压过戏。
可今天，他居然被一个小鲜肉压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冯兆绝对不会相信。
这太难想象了。
爽文都不敢这么写。
他面色复杂地往房间里看了一眼。
一想到在项乐章进入面试房之前，自己对项乐章说过的那些话，他的脸就开始微微发烫。
还让人家别太紧张呢……
有这种实力的人，怎么可能紧张啊？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你让一个数学专业的人去做个位数的加减法，他怎么可能会紧张嘛？！
在冯兆和孟奎身边，小白也在伸长脖子往房间里看。
她的大眼睛里满是一闪一闪的小星星。
虽然，她不是很懂表演和演技，但是她看得出来，这一回，她的乐章哥并没有输给李汉。
反而还打了一把漂亮的翻身仗，把李汉给干懵了。
她拍了拍刚才被自己攥皱的衣角，扯了扯金孝娜的衣袖，略带得意地低声说道：“金姐，乐章哥现在厉害过李老师了吧？”
金孝娜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说：“别乱讲，李老师出道那么多年了，还是很有实力的。”
随后，偷偷看了孟奎和冯兆一眼。
在发现这两位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异色后，她又接着说道：“不过，这一次乐章的发挥确实比李老师稍微好一点。”
“稍微？”
小白嘟囔道。
金孝娜笑了笑，没再说话了。
其实，她和小白一样，也觉得在第二段即兴表演的时候，项乐章是把李汉吊起来打了。
但是，当着孟奎和冯兆的面，这些话她不能说。
该夸的，还是等到私底下再夸吧。
想着，她的目光又投进了面试房。
虽然那里的灯光很亮。
但在金孝娜眼中，面试房里还有比灯光更加明亮的东西。
“真的就像锦鲤说的那样。乐章，你总能创造奇迹。”
…………
房间里，三位面试官终于回味完了项乐章的表演。
罗导看向项乐章的时候，对自己眼中的赞赏丝毫不加以掩饰。
谁能想到，刚才那般精彩的表演，竟是出自这位出道时间还不足两年的小鲜肉之手呢？
“尤其是最后，杀了队友后强忍着不去看尸体，没有跟任何人说话，瞪一眼球奸，扭头就走，一次也没有回头的细节，太神了！把刘威强忍着的痛苦和仇恨淋漓尽致地表演出来了！
如果他是马力——这部《末日之前》的总导演——的话，等电影拍到这一段的时候，他肯定会让刘威的演员用项乐章的这种方式收尾。
太有感觉了。
他的身边，马力看了一眼脸色有些尴尬的李汉，笑了笑，说：“老李，辛苦了。”
“没事。”
李汉不自然地说道。
这场试镜的主角是项乐章，马力不打算在李汉身上浪费过多时间。
他双手交叉，撑着下巴，说：“我想和乐章聊聊他刚才的表现，你想一起听吗？”
李汉读出了这句话里的“逐客”意味。
他很上道地摇摇头，说：“不了。你们先聊吧。等你们聊完，我再和老孟、老冯一起进来。”
“进来干嘛？不用进来了。”
马力笑道：“如果你忙的话，现在就可以离开了。面试的结果，我们晚一点会打电话通知你的。
“当然，你如果不忙，也可以在外面等等。我和乐章聊完之后，大家一起去吃个饭。老孟和老冯也一样。你出去的时候帮忙和他们说一声。”
李汉的表情顿时变了。
晚一点会打电话通知？
我……
这是被刷掉了？
他脸上的尴尬变成了疑惑。
随后又转变成质疑、不解、愤怒、难以置信……
我，没被选中？
如果说，李汉没被选中，那被选中的人会是谁呢？
顶替他位置的人，会是谁呢？
还能是谁呢？
他扭头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项乐章。
“我被项乐章顶掉了？”
“被一个只演过一部电影——而那部电影在豆萁连三分都没有上——的新人给顶掉了？”
想着，他竟一种正在做梦的感觉。
自从他拿下第一座影帝奖杯之后，凡是他看上了的角色，没有一个逃出过他的掌心。
无一例外。
但这次，他居然失手了。
仔细想想，他今天居然在项乐章手中交出了许多个第一次。
第一次被人压戏。
第一次在试镜过程中出现严重失误。
拿了影帝之后，第一次被人——还是被个新人——抢走角色……
他都有点怀疑人生了。
“是我的演技变差了吗？”
“不应该啊。和老孟、老冯比起来，我的演技还是很硬的啊。”
“那怎么会这样呢……”
“咳咳。”
罗导的一声假咳把李汉拉回了现实世界。
他茫然地看了一眼罗导，又看了一眼马力，这才反应过来。
他面容僵硬地笑了笑，说：“饭就不吃了，我下午还有点事。那……我就先撤了。”
说着，他抱了下拳。
“各位，再见。”
房间里的情况，房间外看得一清二楚。
李汉都还没出门，外面的人就已经把情况给搞清楚了。
孟奎和冯兆对视了一眼。
“老李……没了？”
“估计是的。”
“嘶！”
孟奎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知道，综合来看，项乐章今天的表现确实是比李汉要好一些。
但他没想到的是，马力居然真的会把角色交给项乐章。
毕竟，项乐章在电影方面的表演经验，实在太少了。
唯一参演过的电影，还是部超级烂片。
“项老师今天真的是……”
“撞大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