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在莽和亚回到部落三天后,大雪降临了,封山了。每天要去寻找食物并贮存的兽人们都不得不留在家里哪儿也不能去了。
而这三天里,莽并没有主动提起处理鬣狗部落的人的事情。三天里,石和蓝都跟其他人一起住在大房子里,而莽带着亚还有小玉则住在小房子里。
第四天午后,雪停了,石联合了差不多一半的原黑狼部落的人向莽发出了公开的质问。
一问:“自从鬣狗部落的人来到部落以后,就把部落里的气氛搅得乌烟瘴气的,那么他们还有留下来的必要吗?莽到底是他们的首领还是黑狼部落的首领!”
二问:“鬣狗部落的人是主动过来投降求接收的,念在他们态度良好的份上,他们可以不被称为奴隶,但该是奴隶做的事情还是要必须去做。他们的女人们必须为黑狼部落的勇士们生下小兽人,他们的小兽人必须不能跟黑狼部落的小兽人动手。如果他们的待遇和黑狼部落的人一样的话,那这个部落还叫黑狼部落吗?”
三问:“莽身为首领,亚身为大巫,两个人平时的时候拥有独住的权利,这可以。但当环境恶劣,他们又有能力缓解一下其他人的劣境时,他们是不是应该主动站出来去帮助?别人很辛苦的时候,他们凭什么很轻松?这也是他们的部落他们的家不是吗?”
说起来是质问,但这些话说出来后,谁又听不出其中已经自带的答案来。
部落的中心广场,平时用来到聚集开会或者训练什么的一块空地上,此时站满了部落里的所有人。
石带着蓝,带着差不多一半的原黑狼部落的人站在一方;莽和亚,以及只信任这两人的原黑狼部落的人站在另一方;而原鬣狗部落的人,刚统一站在了第三方。
石一指现场的情形,对着莽嘲讽道,“看到没有?你那么友好的接收人家,又把他们和我们一样对待,可换来的是什么?人家根本没有站到你的那方去!”
芸和力站在鬣狗部落的最前面,听了石的话,芸立刻反驳,“石,你不要再挑拨离间了。我们没有站在你们哪一方,不是我们不信任莽首领的意思。而是莽首领接下来的行为才能决定我们是否要站过去。”
力冷笑一声,站出来和石直视道,“你有三个质问,同样,我对你也有三个质问。”
“一,莽首领还在的时候,部落里一直都和睦安宁。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安宁的时候呢?怎么就是我们来之后了?难道不是莽首领和亚巫离开部落,你接掌了部落的大权之后吗?”
“二,我们是主动过来求接收的,可当时跟莽首领已经谈妥了条件。我们主动交出了一半的食物,以此来换取了我们不做奴隶的条件。如果当初你们不答应的话,你们为什么不早说?如果你们先前表明了态度,就是要让我们做奴隶,那么我们当初也会宁可死也要跟你们大战一场!一切早就成定局了,现在你倒来反悔了?凭什么?”
“三,什么叫别人很辛苦,莽首领和亚巫凭什么很轻松?你是不是忘了整个部落赖以生存的盐是谁找回来的?莽首领和亚巫一去一个来月,此间经历了多少困难,有可能还有过生命危险,这些要你们分担来吗?你们不曾分担他们的苦难,却分享他们带回来的盐,这又凭什么?”
到底不愧是首领的儿子,力那种逻辑思维能力简直就是天生的。
“石,不用把话说得那么漂亮,也不用拉着更多的人帮你壮胆,你是为了什么难道你以为别人都看不出来吗?你不就是尝到了首领的特权和甜头之后,不甘心在莽首领回来之后却要一切打回原形吗?”
当石的心思被人当众点破,还是被敌人点破,石一下子就出离愤怒了。
“你胡说!我会想当这个什么破首领?当年我没和莽争这个首领之位,现在我更不可能和他争!我……”
力讥讽插话道,“当年你是没争,还是你根本就没有能力争?”
这一补刀可谓是又快又狠又准,石竟然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反应了。
力算是说对了,别说跟莽比了,就是跟猛和雷比武力的话,石都是不够格的。
只是这一个来月的时间内,猛和雷都对于管理一个部落手足无措,只有他貌似游刃有余。这给了他一种错误的自信,让他渐渐的以为,他也不差嘛!如果莽不再回来的话,他完全可以胜任这个首领嘛!
石下意识地扭头去看莽,想看看莽是个什么反应,可他看到的仍然是莽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以及深邃无波的眼睛。
他居然还能这么冷静!他怎么可以这样冷静!
石被刺通了。对于他来说,莽如此沉稳的心态都像是在打他的脸,都像是在向大家证明着,他就是远远不如莽。
不,才不是!都是这个力胡搅蛮缠,颠倒黑白!如果不是他们这些外来部落的人搅和局,黑狼部落怎么可能变得动荡不安起来!都是他们的错!
“我真是后悔当初没有抵死反对莽把你们接收进来!你们就是灾星!害得自己的部落灭亡不算,现在又想来害死我们的部落!不过你们也只能到今天为止了,今天我就要为了整个部落的安宁灭了你们!力,受死吧!”
石杀气暴增,挥拳直捣向了力的左胸口。
他对自己的这一拳很自信,在他的眼里,就算力是一介首领的儿子,先天基因不错,但力毕竟还未成年,这战斗力还能比得过身经百战的自己?
自信的石在出拳的同时,心里就在计划稍后的步骤了。
等他灭了鬣狗部落的人,接下来就是灭掉莽了。原来的莽那是当然够格当首领的,但现在的莽已经不适合了。太优柔寡断的人做首领的话,不仅不会让整个部落越来越好,反而还会把整个部落都影响得止步不前。
莽,不能再留了!他一定要……
砰!那是力比石的拳头更快的踹出了一脚。这一脚不仅踹断了石还在脑海里做的美梦,还踹断了石的两根肋骨,并把石踹得后飞了出去,直到被莽及时伸手拦下。
石“哇”地一口吐出了鲜血,瞪向力的眼睛满是不能接受。
力还没成年啊!力怎么可能打得过他!居然比他的出拳速度更快更猛,这不可能!
“不相信我一脚就打赢了你是吗?”力弹弹裤脚上并没有的尘土,仰天自信一笑,“那我就给你分析分析。这一个月来你顶着训练队长的帽子,可你去参与训练过几回?让我想想你不去训练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啊,不是跟女人在小房子里私混,就是在别的族人面前耍威风吧?就这样的你还想打赢每天都尽心训练的我?呵呵。”
那种轻视到骨子里的笑激得石一个挺身跳了起来,他挥拳正要准备再冲过去打回来的时候,力又说话了。
“你要是不想被活活打死的话,我劝你最好不要再有动手的念头了。”
力嗜血地呲出了八颗牙齿,成功吓退了特别怕死的石。
“莽!你就这么干看着吗?我和你多少年的的兄弟了,你难道会因为外部落的人随便说几句话就要不相信我?你就任他当着你的面对我大打出手?”石眼珠一转,觉得当前最适合利用的还是莽。
只要把莽和力的矛盾挑起来,他不一样还是能坐收渔翁之昨?
“莽!说话啊!你可说话啊!这些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你怎么好意思不闻不问。莽,你说,你相信我还是相信他?”
石捂着胸口像是已经受不了似的,好像只要莽给出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他都能立刻死过去。
这一次力没有说话,因为他觉得他好像感觉到了莽的承受力已经到达极限了。
莽终于有动作了,他前行两步,站到了石的面前。他用一种特别复杂的目光审视着石,只把石看得脸色僵硬,浑身尴尬起来。
“莽?”石疑惑地出声道。
莽挑了一下眉,没回应他,而是越过他之后,站到了拥护石的那些黑狼部落的族人们面前。
“对于这些天,或者说对于我不在这些日子里,部落里发生的各种冲突矛盾,大家都是怎么想的?你们既然今天是跟着石一起把我找来的,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们的看法跟石的看法完全一致?”
一群人低着头不说话,他们承受不住莽那自带压力的眼神。
蓝也在其中,不过她很快又重新抬起了头,“我们当然是支持石的!在你不在部落的时候,是谁马不停蹄的为了整个部落在呕心沥血?他为了什么那么拼命?还不是因为你的临走之前的嘱托?可是现在你回来了,你不仅看不到他为整个部落所做的付出,你还要站到他的对面去。莽,我且问你,在你的心里,到底谁才是你的族人?!”
莽真是不屑跟女人去计较嘴皮子上的麻烦,事实上,他跟任何人都不愿意去打嘴炮。有事说事,说不明白就动手好了。动嘴皮子算什么本事?
可是蓝有身孕了,又是个女人,他也不好动手。
而石呢?毕竟有着这一个月的为部落鞍前马后的付出,这一事为他可是挣得了不少的荣誉。且看他现在身后还站着几乎一半部落的人就知道了。
莽这几天一直没有表态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在等部落里明显的分出阵营来。
关于这件事,在他初初回到部落,看到石在部落里的日常事务处理上各种炫耀,各种游刃有余,他就心里有数了。石有了野心他不怕,没有野心的男人太过平庸,也不适合接任首领。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石居然为了他的野心,他的贪婪,就把事情越挑越大。
今天居然还敢煽动部落的人都出来讨伐他?呵呵,真是不自量力。
“你问我谁才是我的族人?你说谁是?如果你们不是,我何需在这样的季节去寻找盐?找到了盐,又何需要历尽千辛万苦再把盐给你们都运回来;运回来之后,又为什么还可以拿出来给整个部落使用?如果你们不是我的家人,我管你们死活!”
莽的内心除了愤怒之外,最多的还是心酸。
“石啊石,我为什么在临走之前把首领之位托付给了你?一是因为我觉得你有管理这方面的才能;另一个则是因为我对你的信任。这信任不仅包括信任你的能力,还包括信任你的人品。部落里的勇士可有不少,我没选他们而是选了你和雷以及猛,这还不足以向你证明我对你的看重吗?可你呢?”
莽上前逼近一步,石本能的倒退了一步。
“结果这就是你对我的信任的回应?你竟然抢占了亚的小房子!谁允许你抢的?我和亚就算不在了,我有没有提前说过那小房子不得占用?你们辛苦,我们轻松,所以我和亚就得跟你们分担?那要照你这么说的话,好不容易找到了盐又带了盐回来的我和亚,是不是可以要求你们一起分担我们出去找盐的危险?你们如果不付出点什么代价的话,是不是对不起我们的辛苦找盐?”
石被莽逼视的根本不敢回看他的眼睛。
莽冷笑,看回其他众人,“你们呢?也是这样想的吗?那很好,那我们今天就来算算这笔账!最初找到更多更能吃的食物是不是亚巫?她把这些分享出来的时候,可曾找你们要过任何好处?房子也是她出的建造方案吧?你们现在身上穿的兽裙草鞋,背的篓子兽皮包,会数的数儿,哪一个不是亚巫的贡献?可是你们跟她说过哪怕一声感谢吗?啊?”
最后一声像有千斤重量落了下去,其中至少有一半落到了蓝的头顶上。
蓝哆嗦着,双腿打着颤,曾经在小房子里那样无赖而自信的模样此刻丁点不剩了。她很想躲开被莽审视的目光,可是莽的目光似有禁锢的力量似的,她吓得都要站不住了,可就是躲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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