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视线相撞,停顿书数秒之后,黎静静迅速转开了视线。
邢司翰依旧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微微的笑着,也不拆穿,说:“你要是没睡够,可以睡一会,到巴黎大概要十几个小时,会很累的。”
他在说那个‘累’字的时候,特意发了重音,感觉像是在特别强调什么。
黎静静用力扣抠了一下安全带,指甲都差点抠断,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呵呵一笑,说:“谢谢你关心,我精神好的很,最喜欢坐飞机了,只要一坐飞机,我就特别精神。”
他听着,侧过身来,笑说;“是吗?那正好。”
“正好什么?”
“正好我会开飞机。”
黎静静当即顿住,她才不会单纯的以为,他嘴里这个开飞机,只是单纯的开飞机而已。片刻,她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容妩媚,整个人往他的方向倾了过去,低声说:“那你会打飞机吗?”
她那模样,就是个活脱脱的老色狼。
男人应该最讨厌女人这样,然,邢司翰脸上的笑容没有半点变化,只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手指摩挲她的掌心,“你觉得呢?”
当两个老色狼碰到一块,就只能比谁更没有脸皮了。
这一点,黎静静自然比不过邢司翰,毕竟他是个男人,不管什么男人,都会有极其不要脸的一面,只是这一面,他不会轻易表现给任何人看,而他不要脸的一面,往往只会对着一个人。
黎静静没有继续跟他瞎扯下去,只侧头看向了窗外,久而久之,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可以用餐了,空姐准备好了餐点,邢司翰这会坐在沙发上,已经脱掉了外套,只穿一件黑色的衬衫,袖子挽到臂弯间,手里端着一杯红酒,轻轻摇晃着,看起来很惬意的样子。
黎静静没动,见他视线转过来,就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想要继续装睡。
可邢司翰早就已经看到她了,“过来吃晚餐了。”
她依旧不动,准备装死到底。
邢司翰噗嗤一笑,说:“我刚才都看见你睁开眼睛了,你装什么?还是说,你想我亲自过来抱你?”
黎静静当即幽幽睁开眼睛,像是刚刚醒来一样,睡眼惺忪,还假惺惺的打了个哈欠。
“醒了?”邢司翰也陪着她装。问道。
“你刚才跟我说话了?”她一脸懵懂的样子。
“没有,你可能是在做梦。”
她点点头,还是一脸懵逼的样子,坐在位置上没动。
“吃饭了。”邢司翰对空姐扬了扬下巴,说:“你帮我过去邀请一下黎小姐,说是可以吃晚餐了。”
空姐自然是听邢司翰的吩咐,同一个空间,还要人传话,这不是矫情么?
不等空姐过来,她就立刻起身走了过去,坐在他的身边,拿起杯子喝了口水,说:“我听得见。”
“我以为你准备矫情到底,那我也只能陪你矫情一把。”
黎静静瞪视了他一眼,旋即微微一笑,小拳拳捶在了他的胸口,尖声尖气的说:“你不就喜欢我这么矫情的劲头么?我要是不矫情,我怎么能显得特别,特别到要你一眼就看上呢,你说对不对?”
“对,我当时是不是还说,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真是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邢司翰。
一旁的空姐听到这句话,都憋不住无声的笑了。
黎静静刚喝进去的水,全数喷了出来,一下呛到了喉咙,开始猛地咳嗽了起来,一张脸涨得通红。邢司翰靠过来,递了纸巾给她,又给她拍背,动作十分温柔。
“没事吧?”
她依旧咳嗽个不停,侧目瞥了他一眼,还不都是因为他!
他的眼角眉梢全是笑意,显然是故意的。
好一会之后,她才慢慢平复下来,打趣道:“没想到你也会看霸道总裁爱上我啊?”
“不看,但刘文骞看,看完以后,他总是在我面前吐槽,我也就了解了一点,关于你们女人心里的幻想。”
她咯咯的笑了笑,说:“邢先生真是有心了,竟然还有心思去了解女人心里的幻想。”
“对啊,这样才能让你做一回女主角。不是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听起来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一边说一边从旁边拿了只酒杯,给她倒上了红酒。
黎静静看着他,在他抬头的瞬间,立刻转开了视线,笑了笑,说:“那真是要感谢你了,让我当了一回女主,不过我这女主,是虐文女主,还是宠文女主啊?”
“你说呢?”他把酒杯递了过去。
黎静静顺手接过,想了想,说:“当然是宠文,谁喜欢当虐文女主啊,伤心伤身,即便到最后结局是好的,也受不了这过程那么虐!还全部虐在女主的身上,多痛苦,你说是不是?”
“那就如你所愿。”
黎静静往后一靠,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笑问:“你知道什么是宠文吗?”
“只宠爱女主一人。”
“所以,你要宠我啊?”她双眼弯弯。
站在旁边的空姐已经有点受不了了。
邢司翰低垂了眼帘,抿了一口酒,淡淡应了一声。
“什么?”她故意装作没听到。
他抬起眼帘,对上她的视线,说:“我宠你。”
他说这三个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淡淡的,那双墨色的眸子那样深邃,猜不透他此时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反倒是在一旁听他们调情全过程的空姐,听得整个人都要酥了。
两人对视良久,黎静静才咯咯笑了起来,转开了头,并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上,像他这样的人,会知道什么叫做宠人吗?
餐点上齐之后,空姐就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们。
飞机上的遮光板全部都拉下,机舱内有点暗,只开了几盏灯,气氛很好。
黎静静仔仔细细的看了看,才发现这竟然是一顿烛光晚餐。真有意思。
她问:“你确定这次出来,是出差办公事?”
“不是。”他倒是没有刻意隐瞒,“我是来办私事。”
“那你这算不算是公私不分?”
“怎么不分?”
“既然是你的私事,你干嘛让我跟着?”
他低着头,切着碟子里的牛排,说:“因为你是我私有的,哪里公私不分了?”
好吧,她还是不要说话了,再说下去,都不知道从他嘴里还会蹦出什么来!这一句句的,可真是叫人惊心动魄啊!
随后,黎静静便安安静静的吃饭,饭后,她就陪着邢司翰喝酒,一杯一杯的落肚,喝到第五杯的时候,她及时叫停,说:“差不多可以了,不能再喝了。”
她已经有些微醺了。
可邢司翰并不打算放过她,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猛地拉了回来,黎静静直接撞在了他的怀里,她想起来,却被他牢牢抱住。
黎静静越是动的厉害,他就抱的越紧,随即,她也就不再挣扎,就这样乖乖的躺在他的胸口,双手握着他的手臂,抬头,却只能看到他的下巴,已经冒出了一点儿胡渣。
这时,飞机突然震动了起来,特别厉害,机长提醒,要他们坐到位置上,系好安全带,飞机遇到了强气流。
然而,邢司翰却没有半点要动弹的意思,黎静静轻轻的掐了一下他的腰,小声提醒,“你听到机长的话了吗?”
“不要紧,只是气流而已。”
“可是……”
“你怕?”他低头,目光在灯光的照耀下,有一种别样的感觉,很温柔,温柔到让她难以拒绝。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黎静静摇了摇头,“不怕。”
“不怕就不要理会。”
他身手捧住了她的脸颊,气氛在慢慢的转变,他慢慢的凑近,低垂眼帘,视线落在她的唇上,两人鼻尖相处,他的声音低低沉沉,说:“接下去两周的时间,你什么也不要想,只需要跟着我,做你想做的事。”
黎静静只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这一瞬间,她的脑子是空白的,只有他漆黑的眼睛,眼睛里是她的脸。
就在他的唇,碰上她唇的瞬间,她闭上了眼睛,很自然的闭上了眼睛。
飞机震的很厉害,好像是在配合他们一般。
黎静静坐在他的身上,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眉头微微蹙着,两颊微红,嘴唇像是抹了蜜一样,亮晶晶的。两人紧密联合在一起,亲密无间。
不知过了多久,当飞机变得平稳,他们也同样平稳了下来。
空姐进来的时候,黎静静就靠在邢司翰的肩膀上,身上只穿了一间他的衬衣,两条腿赤条条的露在外面。整个人显得异常慵懒,双眼迷离。
空姐也不是小孩,自然知道在这之前,他们做过什么。
她低垂着眼帘,一句话也不说,收拾了餐盘,给两人各自留下一杯水,就迅速的离开了。
空姐的到来,多少让黎静静恢复了心神,但她没动。只懒懒的靠在他的身上,一动也不想动。他的肩膀很宽很结实,靠在上面,很踏实。
如果可能一直靠下去,如果他真的愿意让她靠着,也许她真的会没脸没皮的一直靠下去。把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全部都抛在脑后,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管。
十几个小时的路程,确实如邢司翰所说,很累,非常累,累的飞机落地巴黎机场,黎静静却还睡在小型的房间里,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
空姐过来正要说话,邢司翰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只看了她一眼,对方就心领神会退了出去。
他在床边坐了一会,就走了出去。
黎静静是被一个噩梦给吓醒的,严格来说,这个梦,一半是春梦。一半是噩梦。她梦到她跟邢司翰在飞机上那什么的时候,飞机忽然出现故障,最后撞在了山头上,当即她就醒了过来。
她猛地坐起身子,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呼吸粗重。
邢司翰听到动静,就走了进去,见着她一脸苍白,坐在她的身侧,问:“怎么了?”
黎静静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说:“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我们到了吗?”
“到了。”
“你怎么不叫我?”
他笑了笑,从纸巾擦掉了她额头上细细的一层汗,说:“因为你真的太累了。”
黎静静自然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啧啧了一声,挣脱开他的手站了起来,顺道换了一身衣服,才同他一块下了飞机。
飞机下面,等了不少人,显然都是来迎接他的。
黎静静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站在她的身后,小声的问:“你究竟让他们等了多久?”
“一个小时。”
黎静静愣了愣,不由看了他一眼,他却显得不以为意。
他们上了车,先去餐厅用餐,随后便一路去了巴黎的郊外,当车子停在一座古堡前面的时候,他们的地陪介绍,说:“不知道黎小姐会不会有印象,这是又见一帘幽梦里面,费云帆带紫菱来的梦圆。就是法国的chateaudebreteuil古堡。”
黎静静刚想抱怨,这才刚刚下飞机,就立刻走行程了?
那地陪又说:“今后的小半个月,您就住在这里,还满意吗?”
黎静静闻言,当即愣住,好一会没有反应过来,磕磕巴巴了半天,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半个月之前,邢先生就把这里租下来了,你们的房间,都有佣人打扫过,很干净,如果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可以告诉我,我会反馈给古堡的主人。”地陪说着下了车,给他们拉开了门,继续道:“我知道你们一路过来,一定非常疲惫,今天就先休息,倒倒时差,想去什么地方,您可以告诉我,我会给您安排好,一定让您玩的尽兴。”
外面有一辆游览电瓶车停在那里,似乎是在等他们。
邢司翰一个大男人,对这种自然是不以为意,问:“你觉得这里还满意吗?”
当然满意,怎么会不满意,又见一帘幽梦她是没怎么看过,但恰恰就看过费云帆带着紫菱来到梦圆的那一集,这地方确实很漂亮,符合所有小女生心中的幻想。
不过也只是幻想。所以当幻想直接搬到她面前的时候,她也有点晕。
她笑了笑,说:“你想跟我重演一帘幽梦啊。”
“你在说什么?”
她摇头,“没什么,我说我很满意,非常满意。”
他们一路坐缆车进去,这一路上的景色,美不胜收,即便是黎静静这样总是保持头脑清醒的人,难免也有晕头转向的时候,她知道这一切不真实,可这不真实的一切,又真实的展现在她的眼前。
她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总之很开心,很开心,很想跟别人分享。小女生的所有小心思,都在这里,被彻底的激发了起来。
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的心境了,是邢司翰彻底毁掉了她这些心思,却也是他,重新让她感受到这一切。
一路过去,黎静静一直端正的坐在邢司翰的身边。那双眼睛里全是激动,可偏偏身体却那样冷静,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坐着,好像对眼前的一切,并不是那么感兴趣。
古堡的大门口站着好几个佣人,大概是来迎接他们的。
车子停下,其中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上前,“欢迎,邢先生黎小姐的到来,之后的半个月里,由我来负责你们二位的起居饮食,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告诉我,一定全部满足。”
说完,他就侧过身子,坐了个请的手势,跟在背后的几个佣人,十分整齐,几乎是同时做了这样一个手势。
这阵仗,黎静静只在电视里看过。
邢司翰点了点头,走在前面,黎静静紧随其后。
随后,管家将他们领进了主卧,卧室很大,有一个小型的客厅,里面的装修,全是正宗的欧式风格,并且有点复古。
邢司翰说:“你们先出去吧,一路过来很累了,我们需要休息。”
“是,那我们先出去了。”管家微低了头,迅速的退了出去,并关上了门。
黎静静这才直接扑倒在了床上,常常的吐了口气,说:“好累,好软,好舒服。”
她趴在上面,脸上浮现一丝浅浅的笑容,心潮澎湃。
邢司翰脱了身上的外套,仿佛是在自己家里那么淡然,拉开衣柜的门,从里面拿了一件睡袍,说:“我先洗个澡。”
走到卫生间门口的时候,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头,问:“你要不要一起?浴室还挺大的。”
黎静静没理他,只扭动了一下屁股,像根毛毛虫一样,钻进了被子里。
这天,黎静静很累,可脑子却异常兴奋,洗完澡躺下,却久久没法入睡。她一直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做一场美梦,美到她有点不想醒来。
她又忍不住转了一下身子,刚一转身,躺在一侧的邢司翰,也跟着翻了个身,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腰上,下一秒,就将她拉进了怀里,声音黯哑,低声说:“还不睡?”
他身上沐浴液的气味很好闻,黎静静没有挣脱开,反而往他怀里凑了凑,说:“有点睡不着。”
“为什么?这里不好?”
“不是。是太好了。”
他睁开眼睛,房间里只开着一站地灯,光线幽暗,但还是能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她闭着眼睛,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眉头舒展开,看的出来,她是真的挺开心的。他一直不知道,原来要让一个女孩子开心,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
诚如当年落落说的,只要是你为我做的,我就很开心。
那时候的感情,单纯,单纯到没有一丝杂质。是用了一颗完整的心,去喜欢一个人,无关背景,无关工作家庭,只是因为喜欢你这个人,仅此而已。
而那时候,黎静静就是个破小孩,没有胆子。怯懦,可骨子里又带着一股倔强。像个洋娃娃一样,好看又可爱。她现在的样子很像。
他记得,他曾见过她偷糖吃的样子,在老宅的院子里,石桌上放着一盒子糖,周遭没人,就她自己坐在那里,她往四周环顾的一圈,小手放在石桌上,一点一点的凑近盒子,然后迅速拿了一颗,拨开,塞进了嘴里。
那是个阴天,没有太阳,风有点大,吹得她的小辫子一跳一跳的。当那颗糖果没入她的嘴里时,她的眼睛眯了起来,嘴巴紧紧的抿着,他知道她是在笑,脖子缩了缩,没一会,大概是吃完了,她便咧开嘴灿烂一笑。
那时候的邢司翰也不过是淡淡一瞥,可那样的笑容,让他也不自知的跟着笑了一下。那一刻的感觉,就好像下了数天的雨,突然避开乌云看到太阳光的感觉。
她的样子很搞笑,吃完了之后,还捂住嘴巴,偷偷的笑了好一会。然后双手放在膝盖上,轻轻的搓了搓,端正坐好,恢复了常态,仿佛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而此时的黎静静,仿佛回到了那一天,可这一次,她并没有偷糖,这一切,也并不是她偷来的。她可以光明正大的高兴,光明正大的要求一切。
邢司翰将她抱在怀里,摸了摸她的头,一句话也没说,沉默良久。才低低的说了一声,“睡吧,明天醒来,我们还在这里。”
她没有说话只将脸颊埋在他的胸口,好一会之后,才露出一只眼睛,看着房间里的一切。依旧舍不得睡觉,她还是很怕,生怕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这一夜,她都没有做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外面下了小雨,黎静静伸手往边上摸了一把,没人。她幽幽睁开眼睛,邢司翰已经不在身边了。
她伸了个懒腰,看了一下时间,是巴黎时间下午一点。她有点饿,沙发上放着她今天要穿的衣服,她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换了衣服下去。这衣服,不知道是谁选的,竟然是件公主裙,她有点不太适应,毕竟都已经不是十八九岁的小女孩了,这种裙子穿在身上,有点羞耻。
她拉开房门,就看到一个佣人等在门口,见着她出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黎静静跟着她从另一个楼梯口下去,左拐右拐之后,在一个院子黎,看到邢司翰坐在撑起的大伞下面,他今天的穿着很休闲,神情慵懒,像是来度假的。
佣人撑起伞,将她带到餐桌的另一端,并替她拉开椅子。
黎静静弄了一下裙子,坐了下来。
邢司翰听到动静,睁开眼睛,“起来了。”
黎静静往四下看了一眼,凑过去,一脸正经的看着他,小声的问:“这衣服是谁准备的?”
“怎么?你不喜欢?”
“你觉得合适吗?”
他翘着二郎腿,扬了扬下巴,说:“站起来看看。”
黎静静怎么都觉得他像是在耍她似得,但还是站了起来,走到一旁,他一脸慈母笑,上下看了一眼,说:“挺好的,你现在看起来像十八岁。”
黎静静被他这么一看,就更觉得奇怪,她眉梢一挑,走到他的跟前,一只手抵在餐桌上,整个人附身下去,一字一句的说:“这不是你的喜好吧?”
邢司翰仰着头,对着她微微一笑,伸手轻轻勾了一下她的领子,“我喜欢脱起来简单的。”
黎静静立刻站了起来,一只手捂住胸口,偷偷的瞄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佣人。脸颊不自觉的红了起来,走回了位置上,不在于他说话。
两人在雨幕里用餐,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黎静静吃了一半,突然像是想到什么,说:“我之前去甘梨那儿,看到个女人。”
“嗯。”他显然是没什么兴趣。
“我想问问,傅靖州跟他的女朋友,已经到了哪种地步?”
他抬了一下眼帘,“你倒是很关心他们,到了这里,都忘不了这事儿。”
“小迪是我干女儿,她亲爸亲妈的事儿,我当然要关心了。”她说的理所当然。
“你喜欢孩子?”
“不喜欢。”她否认的很快,几乎就没有过脑子,就直接回答了,像是一个标准答案。
因为问了太多遍,她都已经记住了答案,所以不需要想,就可以直接回答。
“是吗?我看你对小迪那么上心,还以为你会喜欢孩子。”
她说:“那不是一样,小迪是别人的孩子。不需要我自己亲自一把屎一把尿的养大,只需要看看,要养育一个孩子,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我还没想过。”
“是吗?可我怎么记得,你曾经怀过孕,那时候你就已经准备好了?”
说到这个,就像戳中了她的脊梁骨,关于那个孩子,若不是他提起来,她都快要忘记了。
她顿了几秒,抬眸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一脸茫然,问:“我还怀过孩子?我没想起来这件事。”
两人视线相触,对视片刻,邢司翰才低低一笑,说:“不记得就算了。”
“你还没告诉我,傅靖州跟他女朋友已经到了那个地步了。”
“据我所知,是谈婚论嫁的地步。”
黎静静一惊,“那傅靖州喜欢她吗?”
“不喜欢结什么婚?”
“那可说不准,你当初要跟唐佳沐结婚,是因为喜欢吗?”
邢司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突然觉得这饭,是吃不下去了,对方并没有诚意跟他好好的吃一顿饭,而是想干点别的。
黎静静没有多想,只是实事求是而已,她只是在担心甘梨,如果傅靖州真的喜欢那个女人,那他们之间该怎么办?她又该怎么办,日后她肚子里生下来的孩子,难道就直接要叫别人妈妈了?
正当她想着别人的烦心事儿的时候,原本站在旁边的佣人,不知何时,都不见了。而邢司翰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她猛然回神,一抬头,就看到他似笑而非的脸,那眼神看起来有点不太对劲。
她愣了一下,“你……你干什么?”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数眼,摸了摸下巴,说:“我在想,你这衣服怎么脱比较快。”
……
黎静静出差之后,甘梨几乎天天去医院陪小迪。有傅靖州精心的照顾,小迪的气色越来越好,人都胖了一圈。
她拉着甘梨的手,说:“妈妈,我能不能出院?我已经没事了,可以出院了,我想跟妈妈一起睡,晚上一个人住在医院,我有点害怕。”
“不是有阿姨陪着你吗?”
她凑过去,在甘梨的耳边,小声的说:“阿姨呼噜声好大。”
甘梨咯咯的笑,摸了摸她的头,说:“乖,好好的住在医院,听医生护士的话。”
“我听护士姐姐说了,她说我现在可以出院,不用天天住在医院里了。”她将脑袋定在甘梨的胸口,轻轻的蹭了蹭,说:“妈妈,你就带我回家吧。”
正说着的时候,病房的门推开,甘梨听到动静。回头,便看到傅靖州风尘仆仆而来,似乎是刚回来的样子。
小迪看到他,礼貌的叫了一声叔叔,有甘梨在中间做调解,小迪现在对傅靖州已经没那么排斥生疏了。
傅靖州见着她,略略惊了一下,“你在啊。”
“是啊,你又不在,我当然要天天过来看看,小迪一个人住在医院,也挺孤单的。”
“所以,妈妈你就带我回家嘛,好不好?我求求你了。”她两只小手合十,一张小脸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甘梨自然希望能带着小迪回家,可这不是她想带就能带的,傅靖州绝对不会同意。
正当她想拒绝的时候,傅靖州却先一步开口,他说:“那就带她回去吧,医生也说了,她现在情况还算稳定,按时吃药。平时多注意一点,不会有事。而且,孩子在家里修养,可能会更好。”
甘梨闻声,不由惊了一下,回头看了他一眼,满眼不可置信,“你……你说什么?”
“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哦,好。”她跟小迪说了两句,就跟着傅靖州出去了。
他并没有绕弯子,开门见山的说:“你明天接小迪回答,我让人重新安排个地方让你们住。”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这个你就不用多问了,只要听我的安排就行。”
她原本还想问点什么,可见着傅靖州这疲惫的样子,还是闭了嘴巴,点了点头,说:“好,我听你的。”
隔天,甘梨就接小迪出院,傅靖州安排了人过来接她们母女,她们换了地方,去了郊外的一栋别墅,里面有三个佣人,专门照顾她们的起居饮食,其中还有一个专业的护士,以防万一。
这般架势,甘梨多少能够猜到一点,也许她的事儿,被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了,所以,现在傅靖州这是在保护她们吗?
小迪扯了扯甘梨的手,小声的说:“妈妈,我们以后要住在这里吗?”
甘梨点了点头,坐了下来,视线与她齐平,笑问:“开心吗?”
她用力的点点头,说:“这里好像白雪公主住的城堡。”
甘梨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说:“这都是傅叔叔给我们准备的,下次傅叔叔来看你,你可不能没有礼貌。”
她想了想,将小迪拉到跟前,又问:“你觉得傅叔叔好不好?”
“傅叔叔长得很好看。也很好。妈妈,你要嫁给他吗?”
“不是,当然不是。”甘梨听到这话,吓了一跳,心砰砰乱跳,“这种话,你可不要乱说。”
“噢,我知道了。”她用小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说:“我还以为妈妈你是想让傅叔叔当我的爸爸。”
“那如果,他是你爸爸,你会开心吗?”
小迪没有多想,点了点头,说:“当然开心啊,那么好的一个爸爸,长得又帅,还会给我买好多玩具,我当然开心啊。”
甘梨揉了揉她的头,也跟着笑了笑。
房门是虚掩着的,母女两说的话,全数落在了傅靖州的耳朵里,他就站在门外,想要推门进去。最终还是收回了手,转身走了。
离开的时候,还吩咐了佣人,不要告诉甘梨他来过。
甘梨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往楼下看了一眼,恰好就看到一辆车子离开,那车子的样式很眼熟,她转而一想,才想起来,这是傅靖州的车。
他来了,可为什么没有上来?
……
唐天擎坐在茶楼里,眼前坐着一个男人,说:“您让我调查的人,因为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很多事情也很难查到,只有一些基本信息。没什么特别的,倒是有一件事,是通过隔壁邻居知道,她当年是自杀的,听说是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也有传闻说她背着老公偷男人,还生下了孩子,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差点被她给活活掐死。”
“黎家也没人管她,就把她关在房间里,对外就说是生病感冒。”
“那……那个孩子呢?黎家是怎么处理的?”
男人说:“这个倒是没有后续,黎家没有送过孩子去福利院。”
“那有没有可能,那个孩子已经死了?只是黎家没有说出来。”
“这个应该不会,他们以前的邻居还见过那孩子从黎家出来,跟她妈妈长得很像。”
唐天擎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这时包间的门被人敲响,他应了一声,外面的人便推门进来,是他的私人助理。
他进来,私人侦探就收拾了东西出去了。
助理将一份鉴定报告递给了他。
唐天擎翻看了一眼,脸色当即就变了。
这时,助理接到一个电话,说了几句之后,又回到唐天擎的面前,低声说:“公司那边来电话说,黎晋华想约您一块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