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静静穿着拖尾的婚纱,走在寂静的街道上,夜间的风有些冷,婚纱是抹胸的款式,出来的匆忙,她连一件外套也没有穿。
所幸没有路人,这样也不会显得那么狼狈,看着无尽的路,远处来往热闹的街头,她忽然觉得有些无助,忍了很久的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她可以猜到是谁要破坏她的婚礼,她不过就是想要安安稳稳的嫁给傅一舟,从今以后跟黎家人一刀两断。
可偏偏他们不让!他们偏偏看不过她可以过上好日子!
费尽心机,用尽心思,最后还是被他们给破坏了!她不甘心!老天都在帮助她,给了她一个孩子!为什么!为什么临门一脚,还是被狠狠的拽回了地狱!
小腹的阵痛感越发强烈,她开始有些体力不支,脚步虚浮。她摇晃着身子,走到十字路口,突然一道强光照射过来。
她不由停下脚步,晃了晃身子,转头,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撞了出去。
这个路口没什么人,来往的车辆也不多。
黎静静躺在十字路的正中间,一束白光一直照着她,照的她睁不开眼睛。她尚存一丝神智,微微睁着眼睛,迷迷糊糊看到有身影靠近,她动了动唇,“救……救我。”
男人走到了她的跟前,她抬了一下眼帘,伸手扯住他的裤脚,“救我……”
男人蹲下身子,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摆正了她的脸,眼眸微微眯了眯,唇角泛起一丝浅浅的弧度。
“六爷,你先走,我留下来善后。”
“弄上车。”
“啊?!”
男人起身,拿出帕子擦了擦手,耐心重复,“把人弄上车,要是死了,你就陪葬。”
“是!”
……
黎静静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浑身抽筋拆骨一样的痛,整个人仿佛散了架。过去的记忆,像老电影一样,在脑海里一一重现。
只有快死的人,才会回忆生前的一切。
可她还不想死,她不能就这样死了!就这样轻易的死掉!
她要活着,并且好好的活着!让那些曾经迫害过她的人一个个遭受报应,只有这样她才能安心死去!
记忆到她被车撞起的瞬间,戛然而止,她猛的睁开眼睛。
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须臾才慢慢的恢复过来,疼痛感比之前更甚。四周的环境很陌生,看着不像医院,到像是酒店的豪华套房。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干燥的喉咙发不出半点声音,她想喝水,可房间里没人。
床头倒是放着一杯水,可她没法伸手,稍稍动一动,就痛出一身冷汗。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进来的是个护士,见她睁开眼睛,一脸欣喜,“你醒啦!”
“水……”她哑着嗓子,急切的说。
护士立刻给她倒了一杯温水,让她就着吸管喝水。
“我去叫医生给你瞧瞧。”
不一会,护士就带着医生进来了,医生的模样颇为年轻,带着一副金丝边的眼睛,十分斯文。胸口挂着牌子,她眯缝眼睛,仔细看了看,邵启越。
他给她做了个简单的检查,说:“恭喜你渡过危险期,接下来好好休息,一切都能恢复。”
黎静静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眸微动,声音依旧暗哑,“我的孩子……”
“孩子没了。”他直接了当的回答,没有半点婉转。
即便已经猜到答案,可黎静静听到这样直白的答案,她还是觉得有些难过。
她没说话。
邵启越点了点她的手背,说:“你还年轻,恢复好了,要孩子不难。”
她勾了一下唇角,笑容苦涩,这不过是一句不走心的安慰而已,她暗吸了口气,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这是哪里?”
“这是私人医院,我是你的主治医生,三天前的晚上,小六带你过来的,他今天七点会过来一趟。你先好好休息,留点力气,说不准能跟他见一面。”
他说完,没多停留半分。
黎静静的记忆还有些混乱,她不知道医生嘴里的小六是谁,身体的疼痛,消耗了她太多精力,不多时,她又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时,耳边有两个男人在说话。
“这人你打算怎么处理?还真是看不出来,你会亲自处理这档子事!我可真是好奇,能给个理由吗?”
“没什么理由,你就当我日行一善。”
“你这不叫行善,顶多是善后而已,人可是你撞的。”
“她醒了。”这个男人的声音,略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低沉婉转,宛如一把大提琴,富有磁性,也很勾人。
黎静静一点一点的掀开眼帘,两个男人的脸慢慢的映入她的眼睛,其中一个是她的主治医生,她见过。
而另一个穿着黑色衬衣的男人,就坐在床边,他的皮肤十分白皙,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五官如雕刻般立体好看。
深邃勾人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薄唇含着一抹极浅的笑。
黎静静被他盯的发怵,转开了视线,隐约觉得这人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
“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有情况你再叫我。”邵启越拍了拍他的肩膀,冲着黎静静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很快病房里只余下他们两人。
他起身,亲自去给她倒了杯水,“没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黎静静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良久,脑中忽然闪过一副画面。她骤然瞠目,脸色难看了一分。
索性,她脸色本就难看,倒也看不出来她脸色的变化。
她想起来了,眼前这人就是邢司翰!不久之前,她还在财经杂志上见过一回。
他是兴港城的风云人物。
这个人,她可忘不了。
他挑眉,伸出一根手指拨开她眼前的发丝,笑问:“怎么不说话?这是撞了喉咙,哑巴了?”
黎静静的心脏骤然缩紧,全身的血液变得冰凉,她咬了咬牙,缓慢闭上眼睛,嘴唇变得毫无血色,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半晌才憋出一个字,“疼!”
“疼?”
邢司翰皱眉,片刻猛地掀开被子,发现她的腹部染上了一片血色。看样子是伤口裂开了,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立刻摁下了护士铃。
医生护士很快就赶到,黎静静眯起眼睛,见邢司翰不在房内,便暗自松了口气。
邵启越眼尖的捕捉到了这一幕,低声说:“你这样故意弄破伤口,很容易感染,知道吗?”
闻言,她心下一惊,拧紧眉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最好是不知道。”
黎静静别开了脸,闭上眼睛,紧闭着嘴巴,强忍疼痛。
……
夜里,黎静静睁着眼睛,没了半分睡意。
往事历历在目,那些她极力想要忘记,并以为已经忘记的画面,依旧清晰无比的映在她的脑海里,只需稍稍点拨,便能全部都想起来,那人的脸,她到底是没办法彻底忘记,除非失忆。
而她也确信,他一定不会忘记她。他这样忽然出现,非比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