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丰城,荔枝狗肉节。
吃过一顿香喷喷的狗肉宴,恋恋不舍,因此选择再去别处看看有没有乐子的人群,此时开始狼奔豕突,数不清的人如没头苍蝇般到处乱跑。
无他,下雨了。
六月的天小孩的脸,说变就变,半刻钟前还艳阳高照,结果几朵乌云飘来,瞬间就暴雨倾盆,瓢泼而下了。
不过夏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多人刚刚被淋成落汤鸡,雨就停了……
刘盈站在一处四层楼高的阁楼上,看着下方骂骂咧咧的人群,脸上浮现出一种损失了几百万的神情。
雨伞!
他居然忘了还有这种可以人手一把,既可以非常有实用性的用来挡雨,又可以用来装逼的好东西!
嗯,实用性自然不用多说,不过他并不打算靠着做雨伞赚钱。
毕竟雨伞这种东西其实没什么技术含量,在没有大工业生产之前,属于是卖的便宜了不赚钱,卖的贵了人家就自己做了。
所以,面向大众的雨伞,最赚钱的地方是售卖做伞用的纸张和桐油。
因此刘盈在意的,则是装逼属性。
后世的商业行为告诉他,雨伞这种看上去不太高大上的东西,也是能够当成奢侈品售卖的!
尤其是那种制作精料,用料考究的中式雨伞!
到时候找几个好一点的画师绘制几张海报贴遍大街小巷,先把噱头搞出来!
比如小巷、细雨、撑伞的姑娘、迎面走来的郎官……
再比如暴雨、渡口、游学的士子、前来报恩的蛇妖……
氛围感有了,销量自然就有了。
刘盈看了一眼街面上穿着艳丽,但淋雨之后有些狼狈的豪门贵女,觉得她们将是最完美的韭菜。
雨天挡雨,晴天遮阳。
重要的是朱门酒肉臭之下,她们买来的几千上万钱一把的遮阳伞和她们穿的衣裙一样,最多只能穿两次,当第三次亮相的时候,就会被认为不体面,被排挤出这一圈子……
刘盈嘴角微扬,思维发散到了他种植在岭南的橡胶林。
雨衣,这才是他接下来赚钱的重点。
事实上,世界上最早的雨衣,就是法国人弗朗索瓦·弗雷诺在1747年,把布衣泡在橡胶树上割下来的没有硫化过的橡胶原液中所做成的。
可以说,这是橡胶在历史上最早的实用桉例之一。
如今随着水泥的推广,至少通向很多郡县的道路都不再是从前的夯土路面,而是用不惧雨水的硬质路面。
因此制约人们出行的,其实就是像刚才那样突如其来的暴雨。
比如着名的陈胜吴广大泽乡起义,起因就是下大雨,大家都被困在了路上,因此失期,于是就等死、死国可乎了……
嗯,斗笠、蓑衣只能短暂隔绝雨水,而且淋雨之后会陡增几斤甚至十几斤的重量,淋雨、负重,再加上强行赶路、风餐露宿,和直接让他们送死也没什么区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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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大家有雨披,又有水泥路可供行走,如果再有因为道路提升而商贸兴旺,走不出十几里的范围就能找到一间为南来北往的客商提供餐饮住宿的食肆、客舍,能够吃上热乎饭,睡在遮风挡雨的房间内,也许秦国二世而亡的命运就会改写……吧。
……………………………………
金秋九月,渭水南岸。
远处金黄色的原野上,许多农户以及庸耕者挥舞着镰刀,抢收今年的最后一季庄稼。
或者是,是这几块土地上最后一次种的庄稼。
随着汉帝国不断扩张,外战接连胜利,人们买涨不买跌之下,许多担忧汉帝国会重蹈秦帝国覆辙的人,也抛弃了之前的想法,纷纷选择定居长安这座首善之都。
于是,城外的农田自然就变成了建筑用地。
至于卖地的农户,他们其实也不吃亏。
毕竟汉帝国从法律层面上承认土地私有制,允许买卖,而农田的价格,即便是位于长安城周边的水浇田,也不过两三千钱一亩,但若是卖给别人改成住宅商铺,则至少能买到五千到一万钱的高价!
如果是在别处,这种售卖祖产的方式属于是败家子的行为。
毕竟农田虽然每年的收入不高,但却年年都有,是能够传之子孙后代的财富。
但这里是长安城,汉帝国首善之都,属于是遍地黄金的地方,一夜暴富的神话比比皆是,人们缺的不是创业的机会,而是没有钱去支持他们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嗯,如果担忧创业失败,血本无归,也可以把卖地的钱拿去购买债券,比如鲸岛的银矿、岭南的种植园等国有,或是稳赚不赔的项目,每年产生的股息也比种地要多得多!
因此,许多早就变卖祖产,购买了一大批债券的人,每天的日子就是提笼架鸟的四处熘达,债券分红之后就坐着免费的公共马车,去新丰城享受一下纸醉金迷的生活……
不过今天,这帮家伙纷纷跑到了渭水边上,里三层外三层,如同一只被提着脖子的鸭,探头探脑的向人群中心望去。
他们,都是来看稀罕的。
蒸汽机。
修渭水桥是个大工程,因此就需要蒸汽机这个大家伙来带动吊车、抽水,亦或是牵引打桩机。
而在围观群众之内,工匠们忙忙碌碌,而维持治安的那几个亭长和一众亭卒就显得有些心力交瘁了。
“退后,说你呢!”
“瞎摸什么呢?再乱摸把你手砍下来!”
“七舅老爷,你就在这别添乱了吧……回家抱孙子去吧!”
……
毕竟,围观的群众都是乡里乡亲的,这时候人们也不担心被抓软肋什么的,所以这些亭长们也有些无奈。
重要的是他们已经守在这里,好几天都没有睡个囫囵觉了!
甭管是蒸汽机还是用来修桥的钢筋、木料、水泥、砖块,几乎都是露天堆放在河堤上准备用作施工,尤其是砖块水泥这样的东西,老百姓家里修个菜园子,垒个猪圈神马的都用得上。
所以,这些最基层的‘派出所所长’们就压力山大了……
不过随着从别处抽调来的,用恶少年们组成的执法官到来,工地周围的骚乱渐渐停息。
恶少年,属于是‘白天惟愿牛打架,夜晚惟愿鬼冲天’的主,平日里路过他们身边的狗都要挨上两鞋底子,自然不会给什么乡里乡亲的留面子。
“活儿该!”
远处看修桥的张不疑啐了一口,旋即看向刘盈,有些谄媚的说道:“过两天咱大婚,借我点执法官们用用呗……”
刘盈自然无不可,他轻轻颔首:
“先说好,夏侯灶、吕台那些王八蛋你自己搞定,至于其他拦路讨要喜钱的家伙才能让他们上!毕竟,恶少年只是恶少年,可惹不起吕台他们……”
“放心吧!”张不疑捏了捏拳头,旋即再度露出谄媚的表情:“不过吕台还是你来……上次他结婚的时候,我闹得比较欢,他这次绝对不会放过我!”
啊这?那次我闹得也可欢啦……刘盈挠了挠头,但还是应承了下来,毕竟他手中其实有个大杀器,也就是小萝莉本人。
吕台虽说比小萝莉年纪要大,但其实是被小萝莉一手揍大的,到时候他要是敢闹腾,捣乱了小萝莉的大婚?
嗯,我方承诺不首先使用小萝莉……刘盈唇角微扬,旋即听到了远处想起了一连串的惊呼。
他定睛望去,只见白气蒸腾,蒸汽机的轰鸣声和打桩机敲打木桩的声音也随之而起。
今天修建的渭水东桥,采用的是围堰造桥法,也就是在水里打下一圈木桩,在木桩之间嵌入木板,最后倒入砂石。
这样,就形成了河中之湖,到时候只需要抽干围堰之中的河水,就可以很轻松的修建桥墩了。
看着一根根快速插入渭水之中的木桩,张不疑有些睁目结舌,他虽然对于蒸汽机的力量有所认知,可没想到的居然这么大。
按照他的经验,以往要在水里打一根这么粗的木桩,至少要二十几个人奋战一天,可现如今在蒸汽机的牵引下,最花时间的居然是人们将木桩插进水里,然后将打桩机调整到相应的位置……
“好快,我觉得半年时间就足够把桥修起来了!”张不疑看着另一边,据说修建了十年之久的渭水旧桥喃喃自语。
“半年?”刘盈满脸不屑:“那是两条桥的时间,渭水东桥只是一座单层拱桥,双向八车道,供马车通行,所以这条桥的工期只有两个月!”
张不疑愣了一下:“拱桥?什么是拱桥?”
听到张不疑的发问,这次轮到刘盈愣住了。
不过下一秒钟,他尘封在脑海中的记忆跳出来狠狠的咬了他一口。
拱桥,始建于东汉中后期,由伸臂木石梁桥、撑架桥等逐步发展而成的,因此常称为曲桥,并且还用‘囷’、‘窌’、‘窦’、‘瓮’等字来表示拱。
于是在张不疑一脸痛苦的表情中,刘盈开始传道受业解惑:
“拱桥之所以称为拱桥,就是用拱形的几何结构构造换取了全截面受压的特点,拱形的目的就是减少活载导致的局部受拉效应,构造合理拱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