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朝历代都没有皇后娘娘整日有事没事的抱着太子,夜夜还跟太子一块睡的道理!皇后都得跟皇帝睡!”
梁容瑾目光澄净透明,硬气十足的下了圣旨,这话说起来特别带劲,仿佛嘴里能转出龙卷风来。
太子?
赵佳和安静了下来,回身,凝眸一脸正经的看向梁容瑾,见他原本还带笑的一双眸子因为她郑重的神情又逐渐冷了下来。
她突然想起了梁廷修,心中一阵惊惧,摇头道,“他还小,扛不起家国重担!”
“不小了,现在开始学,将来就能扛得住了。”梁容瑾垂首,没有看向赵佳和,目光深深浅浅的,他要儿子就是为了立个太子。
一个就够,多一个都嫌。
“何况,没有不想当皇帝的皇子!”梁容瑾复又加了一句,顷刻间又换了一副温和淡然的模样,挑眉看向赵佳和,以图缓解他们之间有些沉重的气氛。
赵佳和身子一下子委顿了下来,像泄了气的皮球,轻声叹息道,“他太小,应该在娘亲身边长大的,不能那么辛苦。”
“……”
梁容瑾一听,眸光微黯,唇角的笑意略微僵硬,心理很不是滋味。他自出生起,过得哪一日不辛苦?
幼时在皇后手底下讨生活,几次三番险些丧命,一步一步都是自己费尽心机挖出来的路。
尽管如此,也没听她说过半句辛苦了。
他垂眸,脸上的神情看起来安之若素,语气也很是慵懒随意,“赵佳和,在你心里,我重要,还是他重要?”
“……”
啥?
赵佳和愕然。
冷不丁他冒了这么一句话出来,倒有些像是在问妻子和娘一块掉进水里应该救谁这样的千古难题!
如果梁容瑾没来,赵佳和铁定想都不用想会选择小宝,但此刻她扪心自问,选不来。
“不要问我这样的问题。”
话落,赵佳和起身,往门口走去。
“这世上无论是谁,在我眼里都没你重要。”
身后男人的声音坚定又生硬,赵佳和一时恍惚,转过了身,目光清凌如水,似有水雾缭绕。
只听她低声且悠长的问道,“那我与天下呢?孰轻孰重?”
语毕,望着梁容瑾难得怔忡的俊脸,依旧明媚如春风化雨,淡雅如雾。
她垂首,微微的笑了,真是不自量力。
如果有人拿天下社稷,黎民百姓压在她的头上,她也许脑子一抽也会伟大一次,心甘情愿光荣去赴死吧。
何必难为他?
她耸了耸肩,转身继续往前走。
“你。”
他再次开口,赵佳和也许没听太清楚,一手搭在了门栓上正欲拉开,身后的男人便大步追了上来,一把扯过她,翻了个身,抵在了木门上。
“我夙兴夜寐,事必躬亲,若连心爱的女子都保护不了,我还要这天下有何用?即便生灵涂炭,全天下都一片水深火热,人都死绝了,又与我有何干系?总归我俩是要在一处的!”
他说话时的神情是极为认真的,俊眉轻蹙,却朗如星月,浩瀚无垠,似蕴藏着一股炽热的热量。
听到“心爱的女子”之时,赵佳和早已泪水涟涟,心中万分受用,喉咙闷闷热热的,唔的一声,发出一记类似于小奶狗一般的叫声,伸手揽住了他的脖颈,“……你是帝王,怎么能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梁容瑾略松了一口气,双手环在她的腰上,眉目舒展,轻声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况且天下与你都在我手中,我为何要舍?倒是你偏要为这等小事与我置气!”
赵佳和咽了咽喜极而泣的泪水,嘟囔道,“那你为何这么久才找来?”
“……”
梁容瑾忽地眉目一凛,沉吟片刻,这才敛下眉眼,解释道,“梁廷修将你带走,他身边也都是高手,我怕他对你不利,不敢派人跟去!自此你便消失了,我立你为后,想着你会自己回来,又怕你不回来,私下派人去寻。足足寻了两年,跑断了无数的马腿,才找到你。此刻云彻和沈浪还带着人在西北一带日夜搜寻,我还来不及告知他们,已经找到你的消息!”
赵佳和满脸愕然,从他怀中抬起眸子,惊声问道,“分明以前没当皇帝之前找我就很容易的呀。无时无刻都会被你抓到!”
“……”
梁容瑾彻底沉默了。
良久,他幽幽的才轻叹道,“秋月,是我安插在你身边的眼线。”
“……”
这下,换赵佳和彻底沉默了。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几乎气绝身亡,难以相信到无法消化他话里的意思。
他说什么?秋月,是他的人?
她猛地推开了他,冷哼了一声,转身拉开门就走。
到楼下寻了一遍没见到小宝和秋月,赵佳和又去问守在楼下的玄影,被告知小宝被秋月和黑影带到街上去玩了。
她便又要出门去寻。
刚一踏出客栈,身后便传来一阵快速又熟悉的脚步声。
“带你去个地方。”
“不去!”
身边恍过什么,赵佳和的话还未落下,一抹颀长健硕的身影便已走到她的身边,手被他扯着往外走去。
他的身形替她遮住了大半的阳光,盈盈亮亮的散在他的周身。
两人在一家茶楼门口顿住了步伐,门顶上挂了个牌匾,几个字龙飞凤舞的,赵佳和堪堪仰头看了一眼,还没认清是个什么茶楼,便被拉了进去。
茶楼里人影攒动,热闹非凡,中间小台子上有一个姑娘在唱着小曲,声如黄莺,唱腔优美柔润。
赵佳和一时愣住,颇有兴致的驻足听了好一会。
那姑娘似乎也看到了她,双眼蓦地一睁,大有一种相逢恨晚之感,以至于调子都上扬了好几度。
这一眼,倒有些似曾相识之感。
“呦,这不是梁公子与赵姑娘吗?真是稀客呀!好不容易回了京城,你们这是又私奔了?”
身侧一道娇柔的女人声音在耳边响起。
赵佳和循声望去。
人已经到了跟前,一身紫红襦裙,身段妖娆,满眼难掩笑意,双眼快要眯成了一条线,挤出了眼角的些许细纹。
竟是小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