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达益城时都已劳累不堪,马车停在了离城门口最近的一家客栈。
班主一行先行下车,赵佳和挪了挪早已酸麻到没有知觉的一双腿,浑身都快散了架。
他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不过一颗脑袋而已,怎么就这么沉?
她忿忿不平的看了一眼躺在她腿上仿佛要睡到天荒地老的男人。
最好不要醒来!
否则打死!
她怎么能想到,今时今日,她竟然还会为了这个男人如此苛待自己!
才刚把那颗死沉的脑袋抱了起来,马车又动了起来,赵佳和疑惑不已的看着前方的林丫头,惊声道,“发生何事了?”
“这家客栈客满了!”林丫头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天还没亮就起了,这会子累得两眼都快睁不开了。
“怎么会?”
“掌柜的说永州此次发了水灾,好多人都涌到益城来了!客栈全都满了!”
赵佳和颇为失望地啊了一声,又问道,“那怎么办?”
正巧这时,马车又在一家客栈门口停了下来,林丫头两眼微睁着看向前方进店询问的班主,并没有立刻回答赵佳和。
直到班主阴沉着一张脸走出来,马车又动了起来,这才唉声叹气地回了一句,“听说云来客栈可能还有客房!”
一听“云来客栈”,赵佳和不禁喜上眉梢,脱口而出道,“那为何不直接去云来客栈呢?”
这一路上林丫头对赵佳和都算礼遇有加,此时此刻,第一次用了一种非常鄙视的目光看了过去。
“因为贵啊!你看我们像是那种住得起云来客栈的人吗?”
“……”赵佳和恍然大悟,随后激动的拍了拍林丫头的肩膀,笑道,“我认识云来客栈的掌柜!”
“……”林丫头第二次用了那种非常鄙视的目光扫视了一眼赵佳和。
认识云来掌柜的人还需要来找戏班子蹭饭蹭马车?
“真的!你去和班主说一声,去云来客栈吧!我真的认识云来客栈的掌柜!”
在赵佳和殷切期望的目光之下,又在班主再一次垂头丧气的从客栈里走出来,心思单纯的林丫头便急忙跳下了马车,跑了过去。
简单的几句话说完之后,只见班主在不远处望向了赵佳和。
赵佳和回望了过去,报以极为自信的一笑,仿佛满脸都在说,“不用客气,我来搞定。”
班主点了点头。
片刻后,马车在云来客栈停了下来。
班主走到赵佳和的马车前,问她,“你真的认识云来客栈的掌柜吗?”
赵佳和点头,一想到云彻离开永州前那副讨厌她的模样,她转了个弯,回答道,“这个掌柜的和我表哥是师兄弟!”
“师兄弟?”斑主狐疑的看了看赵佳和,又看了看躺在她腿上的梁容瑾,纳闷地道,“你不是说你表哥被打断了腿吗?怎么还伤了头了?”
“……”赵佳和脸上的神情一滞,一时半会想不明白班主这话是个什么意思。
“罢了罢了,你且去试试吧!不行的话,咱们就在城门口凑合一夜!”
“……”
“……”
小兰带头围在班主身边哀嚎不已。
赵佳和将梁容瑾扶正了以后,挪了挪腿,跳下了马车。
怎知,双脚一麻,根本站立不住,跌到了地上。
“怎么了?”
班主上前一步,扶起了赵佳和,神情有些焦急。
赵佳和摇了摇头,回道,“腿麻了!”
班主用一种“你是饭桶吗”的表情看了赵佳和一眼,随后摇头叹息,“还是我陪你进去吧!”
进了云来客栈,赵佳和觉得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不用再过寄人篱下的日子了,梁容瑾也有救了!
赵佳和扒在柜台前见到柜台里一个上了年纪,却像模像样的掌柜正在摆弄算盘。
她微微一惊,怎么不是云彻呢?
“掌柜的,云彻去哪了?”
“云掌柜?说是出去找人了,一天都没见到人影!”掌柜的头也没抬的回了一句,语气颇为不耐。
这可不是正常熟人见面该有的样子,班主脸色微微一青。
“那何时回来?”赵佳和又问
“不知!”
赵佳和有些失望的回头看了班主一眼,就在班主想说些什么安慰她的时候,她仿佛又想到了什么,突然就笑了起来,伸手向班主讨要昨日押给人家的那块古玉。
班主二话没说,掏了出来递给她。
“你可识得此物?”赵佳和将古玉递给柜台里的掌柜。
掌柜的这才抬起头看了赵佳和一眼,面色从容,未见不妥,伸手接过了古玉。
见掌柜皱着眉头摸了又摸,赵佳和心中一喜,静静的等着。
许久,掌柜的把古玉放回了柜台上,又细细地看了一眼赵佳和,并坦言道,“若是姑娘想以此物来抵房钱,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姑娘可以出了门口往左拐,那边有当铺,换了银子再来!本店概不赊账!”
“你竟然不识得这块古玉?”赵佳和满脸愕然。
那时她可换了三千两啊,他日日戴在身上的,难道不是那种见玉如见人的可以一呼百应的宝物吗?
“我不认识此物!但是……”掌柜双眼炯炯的看着赵佳和,起身站了起来,随手拿起了帐薄,低头翻了翻,又道,“却识得姑娘!”
“……”
“你上回来是位公子,若非我眼精,此刻倒真有些认不出来!故而费了些功夫,望姑娘不要见怪!”掌柜极有礼的微一颔首,权作是赔礼道歉。
“你家公子来的时候早就订好了房,到现在还没结帐呢!那位公子在我这放了两锭金子,也足够姑娘住的了,不知姑娘今日是否要住店啊?”掌柜一改之前不理不睬的态度,笑得犹如见到了财神爷一般。
两锭金子啊?
赵佳和苦笑了一下,幸好梁容瑾平日里出手阔绰,喜欢甩金子,要不然这会子还真是下不来台了!
很快,众人都住上了房。
赵佳和拧了条热帕子,走到床边,俯下身,擦了擦梁容瑾脸上的污渍,又替他擦了手。
目光落在了那一张俊脸上,因为没有了凌厉的双眸,倒添了几丝温润,下巴长了些小胡渣,摸起来有些扎人。
她不禁感叹,要是他就这么在她身边躺一辈子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