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婚事由你父亲决定,我可做不了主!”柳氏笑弯了眼,抿了一口茶,又道,“和儿倒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只是我今日倒像是重新认识你了,确是个聪明的丫头!”
“母亲此话……何意?”赵佳和问。
柳氏道,“夸你呢。看得透彻,不似一般女子被太子多看了两眼就美得以为自己天仙下凡,入了殿下的眼了。”
赵佳和哑然失笑。
柳氏却收起了笑容,对赵佳和招了招手,赵佳和随即乖巧的起身坐到了柳氏的身旁,将耳朵凑了过去,听柳氏压低了声音说起了悄悄话,“虽说太子身居东宫之位,但也需未雨绸缪,毕竟皇上不甚喜爱太子,只是碍于皇后母家势大才立他为太子。之前无人敢与其争锋,但如今裕王爷立下了赫赫军功,一时风头无两,又素来得皇上看重,京城里早已是暗藏汹涌了。”
赵佳和心中暗暗一抽,讷讷的问道,“母亲是说裕王爷有……”
“嘘……不必说!”
柳氏打断了赵佳和没有说出口的话,继续说道,“听说裕王爷这次受伤也是皇后派人暗中做的手脚,战前谋害主帅,岂不是等同于通敌,但即便皇上知道了又如何,苦于证据,还不是只能息事宁人!”
赵佳和抿着唇,不敢言语。
宫女们已经陆续点上了灯,越来越多的夫人小姐入了座,柳氏的声音也越来越低,有些甚至听不清。
她也不懂柳氏说这些干什么?是嫌命太长吗?
再说了,梁廷业是生是死,她操什么心?他会是那种任人欺负的人吗?
“这些事,你父亲本不愿让你知道。但今日我瞧着不太妥当,还是要让你知道为好!太子妃定是应如的,你若是让太子瞧上了,顶多就是一个侧妃之位。何况你的婚事恐怕日后你父亲都未必做得了主,你自个儿也要掂量清楚,别犯了傻!”
“是,和儿多谢母亲教诲。”赵佳和点了点头,起身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文武百官陆续入座,赵怀先坐在了柳氏的左侧,一坐下便回头望了赵佳和一眼。
赵佳和眯着眼睛笑的很孝顺。
谁知,赵怀先却是眉头一皱,低声斥道,“正经点,别笑!把头低下去,专心吃东西,别给我抬起来!”
“……哦。”赵佳和的笑容逐渐消失,她突然有种错觉,赵怀先到底是有多嫌弃她?怎么搞得好像她是柳氏打包过来的继女儿似的,根本不是他亲生的。
真是有爹还不如没爹呢。
赵佳和是个孝顺的孩子,在外头可是将三从四德的完美形象表现的淋漓尽致,全程低着头吃东西,皇帝身边的太监说举杯共饮就举杯,眼神一下都不敢乱瞄。
片刻之后,开场的歌舞退去。从湖的那一边传来悠悠扬扬的乐曲,赵佳和这等见多识广之人都没听过,心下不免好奇,她又正好坐在湖边,一不小心转了个身就看见了湖里飘着一艘小船,船上立着一位妙龄少女。
只一眼,赵佳和便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的看着小船从她面前驶过。倒不是船上那女子的舞姿多么的美丽动人,也不是那歌声多么的美妙绝伦。
而是那名少女穿得实在太凉快了,竟然虽然披了一件透薄的轻纱,但那身材的曲线实在过于饱满,胸前若隐若现,肚脐也是时不时奔放的跳脱出来,俏皮得很,以至于赵佳和看得两只眼睛都直了。
这种装束在前世随处可见,但是在尚京城大约是要被浸猪笼的!
赵佳和回过神来,朝四周望了望,没有一个人敢像她这般目不转睛的看了许久。
身旁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渐渐地赵佳和身上隐隐的有些凉意。
倒不是自己的觉悟高,而是接收到了水榭那边传过来的冷漠冰凉的眼神,一闪而过。待她去寻时,又什么都找不见,好像看的不是她,只是透过她去看那名跳舞的少女。
赵佳和疑惑不已,忍不住看了一眼梁廷业,她总觉得刚才瞪她的就是他。
他坐的笔直,面如刀锋,双眼如鹰般锐利,与身边的人谈笑自如,一点也看不出病态,看来在宫里受到了很好的照顾,恢复的很好。
小船飘到了水榭前面停了下来,少女走了下来跪在了皇上的面前。
赵佳和坐的位置离水榭不远也不近,但是根本听不到水榭里的人叽里呱啦的说些什么,倒是听得到身边一对嫡出的姐妹花低声议论“拉煤公主”的声音。
“这狄国的拉美公主真是不要脸,今日这种场合穿得那样有伤风化,摆明了勾引男人的!”
“明明就是作为战俘献给皇上的,居然还这般拿乔!要不是他们狄国作乱,裕王能受那么重的伤吗?”
“姐姐快看,拉美公主被李公公安排坐在了长宁王爷的身边,呵呵呵……”
“拉美公主配长宁王真是天生一对。”
赵佳和一听,赶忙抬头望了过去,“拉煤公主”确实是坐在了长宁王的身边,两个人的表情都略有些僵硬。
很明显,没有皇上的授意,李公公自然不敢擅作主张,如此一来,谁都知道皇上是个什么意思了。
虽说皇上年纪大了,消受不了美人恩,但是将拉煤公主推给长宁王,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拉美公主是狄国国王的掌上明珠,说好听是作为战败国敬献上来的美人,但实际上却是议和的结果。拉美公主的有生之年能安然的在尚京城里多活一天,便能保北疆多一天的太平。
这么说来,拉美公主配长宁王倒当真是件喜事。
人有三急,吃多了就想要如厕,赵佳和找了个宫女带路,七拐八绕的在她快要憋不住的时候才走到了官房。
急吼吼的冲了进去,蹲着的时候才有时间想到厕所这么远,难怪别人怎么都不怎么吃东西,就她一个人没见过世面似的胡吃海喝,这下悲剧了。
少倾,赵佳和一身清爽的从官房里走了出来,门外的宫女早就离开了,空无一人,只有惨白的月光铺洒而下,怪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