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佳和迅速起身,尾随周棋恒而去。
她又不傻,周棋恒知根知底的,跟他待在一起可比跟黄书待在一起安全多了。
再说了,她现在是个男人,想去青楼怎么了?不是更确定她是个正儿八经的色眯眯的大老爷们嘛。
一品堂出来,不过几步之遥便到了天香楼。
脂粉味扑面而来,赵佳和闻了闻,脑中便浮现出一群香艳美丽,衣着裸露的女人挥着帕子,在等着男人上门观临。
她这心头都有些荡漾,更何况是血气方刚的男人呢。
一进门,不仅像个好奇宝宝一样东张西望,还喜欢伸手摸来摸去。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眼光!”周棋恒笑道。
“好说好说!听说想一睹红袖姑娘芳容的男子犹如过江之鲫,不知今日能否见到?”
“那是旁人!本世子出马哪有敢不出来见面的姑娘!”
赵佳和哦了一声,闪了闪目光,绽放出一种特崇拜的眼神望向周棋恒,状似不经意的随口问了一句,“那……不知周兄可曾听闻过梁容瑾此人?”
“谁?”周棋恒疑惑的侧头望了望赵佳和,随后摇了摇头。
那摇头的动作已经把不知道的意思表示的很明显了,并不是他没听清名字,而是真的没听说过这个名字的意思。
赵佳和颇为失望。
正打算抬脚上台阶之际,手腕被人往回拉,她后退了一些,回身朝来人望去。
只见黄书铁青着脸,沉声道,“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好这一口?你那里开过光没有?不学好专学坏!跟着他有什么好?!”
“……”赵佳和微张了张嘴,没想到黄书人如其名,说的话如此直白污秽,一时涨红了脸,有些无措。
“想看红袖就跟着我!”黄书闷闷地低语了一句,也不给赵佳和开口说话的机会,一把将她拉上了楼。
楼上刺鼻的香味甚重,赵佳和一时忍不住咳嗽了起来,直到浓妆艳抹的鸨妈将他们领进了一间雅间,她的情况才慢慢好转。
黄书倒了一杯茶水递给赵佳和,眼睛却是十分不友善的盯着周棋恒,揶揄道,“你不是说赵家大姑娘美若天仙,你惊为天人,非红袖此等女子可比,怎地还来?”
周棋恒叹了一口气,“别提了,襄王有意,神女无心!我本有意娶她为妻,未曾想那赵家老太太竟然一口回绝,真叫我伤心!”
黄书呵呵一笑,眼角余光扫了扫赵佳和,存心故意奚落,“国公府的爵位到你这代也就没了,你又不长进,声名狼藉的,哪家姑娘肯嫁你呀?”
“黄兄未免瞧不起人!那赵家大姑娘又不是赵三姑娘,有武安候这个外祖父撑脸。不过一个区区五品小官之女,我如何配不得?赵家真是欺人太甚!”周棋恒越说越气,握紧了拳头捶了下桌子。
听到了自己的大名,赵佳和不免有些紧张的拿杯子抵在了唇边,轻声插话道,“不知周兄可曾见过那位赵家三姑娘?”
“匆匆一瞥罢了!”周棋恒不以为意的挥了挥手,很显然没有继续谈论这个话题的意思。
“与你那犹如仙女下凡的赵大姑娘相比如何?”黄书眉眼舒展的问了一句。
“简直云泥之别,一言难尽!”
赵佳和装模作样的喝着茶,以此来掩饰心虚和愤怒,一口怒气还没消,紧接着又听到周棋恒补了一句。
“若是非要比的话,那三姑娘便跟赵佳遇长得差不多吧!”
“咳......咳咳!”
闻言,赵佳和一口气没顺好,吸进了一些水渍,咳得心肝肺都在颤抖。
“怎么了?急什么?说赵老三又不是说你!”黄书微蹙着眉头,单手搂过赵佳和的肩膀,让她伏在他的胸口上,另一只手轻拍后背帮她顺气。
咳了好一会,赵佳和推开了黄书,胀红着一张脸,满眼血丝,咬着牙道,“我只是无法想象一个女人若是长得跟赵佳遇一般,这辈子算是毁了罢!”
黄书又倒了一杯茶递给赵佳和,“此言差矣,娶妻娶贤,美貌不是唯一标准!”
“正是!正是!”周棋恒瞬间马屁精上身。
“不过长得像赵佳遇的女子还当真是……闻所未闻啊!赵侍郞家真可谓是人才济济,改日需得好好上门拜访一番,不知士奇可愿同去?”
黄书意味深长的望着赵佳和,说出的一番话,令她几欲想逃,他那个眼神仿佛就在告诉她,他已经看出了她藏起来的狐狸尾巴!
仿佛在对她说,“赵三姑娘!就是你!讹了我一块金元宝,我要让此事人尽皆知,看你还怎么嫁得出去!”
赵佳和的脸色由红转白,后背冷汗涔涔。
正巧这时,一妙龄少女推门而入,姿态优雅,妆容艳丽,翩然施了一礼。
“让公子们久等,红袖来迟,还望恕罪!”
那声音犹如黄莺出谷,沁入心甜,撩人心扉。
“过来,好好伺候这位小公子!”黄书是花银子买单的人,所以命令起人来,底气特别足!
“是!”
赵佳和心绪未平,红袖便飘然而至,歪歪扭扭的坐在了她的身边,推杯换盏。
“公子面生,敢问尊信大名?”
“……”赵佳和语塞。
并非是害怕败坏了赵士奇的名声,而是含情脉脉的红袖在说话的间隙已经伸出手抚到了她的大腿上。那只手柔弱无骨,却一点也不安分,指尖轻柔的不断在她的大腿内侧打着圈,并且有逐渐往上升的趋势。
赵佳和即便两世为人,也没受过女人这等调戏,她一下子跳了起来,连忙大声叫唤,“出去,出去,我不需要伺候!”
“公子......”红袖大抵更是没受过这等羞辱,一脸的不可置信,泪水顷刻间盈满了眼眶。
那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周棋恒看得心都碎了,急忙起身扶起了红袖,顺势将她搂进了怀中细细安抚,语气略带指责的对赵佳和说道,“又来一个不怜香惜玉的,小士奇不喜姑娘,来这作甚?”
“我们走,不理他们!让小爷好好疼疼你,小爷可好久没见你了......”
话还没说完,周棋恒便拥着哭哭涕涕的红袖离去。
赵佳和心有余悸,并非有意伤害人家。她又不是个真男人,她是个女人啊,如果让红袖继续那么勾搭下去,会露馅的。
“我是不是太过分了?”赵佳和畏畏缩缩的又坐了下去。
“士奇第一次来此,不习惯也在情理之中,多来几次就习惯了。我一会让人给红袖送些银子安抚便是了!”黄书伸手倒了杯酒递给赵佳和,单手举着酒盏,唇边难掩笑意。
赵佳和微挑着眉头,黄书举着的那杯酒已经快要顶到她的鼻尖上了,那酒杯泛着冷冽的酒香,闻一闻就感觉有些头晕。
她深知自己酒量尚浅,这一杯下去,估计就能神智不清的和黄书称兄道弟了。
赵佳和双手接过酒杯,谄媚的笑道,“黄兄莫要为难我了,我不胜酒力,万一醉了可如何是好!”
“这有何难?你醉了我自当送你回去!都是男人有什么可避讳的!”黄书眉开眼笑的冲着赵佳和笑笑,同时凑近了她,又道,“告诉我,你住哪?”
赵佳和微愣,这么近的距离,她甚至能够望进黄书深深的瞳孔里,清晰的看见自己的影子,慌乱不安。
气氛凝滞,赵佳和并非懵懂无知,她都闻到了空气中散发的荷尔蒙的暧昧。
她曾听闻尚京城里有专门的戏馆子挂羊头卖狗肉,名为戏馆,实乃男妓馆,专为达官贵人而立,官府十分容忍,可见这时代男男之风的盛行。
黄书难不成真是个断袖?这年头竟连扮男人上街都不安生了么?
赵佳和受了惊吓,面上不动声色,屁股却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挪位置,故作惊声道,“啊,我竟将我家小厮忘在茶楼了,我需得寻他一块回家去了!”
话毕,赵佳和便欲起身离开,黄书伸手将她拉了回来,“哪有主子去寻奴才的道理,你且在这安心等着,我让人将你那小厮带来此处,可好?”
眼见黄书不再那么色眯眯的看着自己,赵佳和神经虚弱的道了声好,勉勉强强的又坐了下去。
黄书招了招手,片刻之间有人出去,有人进来,弹琴的弹琴,唱曲儿的唱曲儿,赵佳和却是如坐针毡。
并非是她脸皮厚,自我感觉良好,而是刚才黄书的那一眼实在太露骨,她又不是懵懂无知的小女孩。她看得十分真切,那眼神分明就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动了情欲的样子,仿佛想要一把将她就地扑倒,然后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对,不是有意思,有好感。
而是情欲之色。
赵佳和懊丧的抬手捂了捂脸。
她若是个女儿打扮倒也罢了,长得太美若天仙的女子让男人一见就情难自抑也是有的,干柴烈火,男欢女爱什么的,本就是人类本能的冲动。
她可以理解,也十分宽容。
可是......她现在是男儿打扮,这样一来,莫非黄书男女通吃?
细思极恐!
赵佳和浑身突觉一阵恶寒,自己像是成了瓮中之鳖。
命中的劫数啊,她现在算是想明白了,但凡是和梁容瑾沾亲带故的就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得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