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让惠儿笑得如此开心?”李氏从门口跨过门槛踏了进来,又给座上的老夫人福了福身,请了个极其随意的安。
“母亲。”
“大伯母。”
赵佳惠与赵佳和又对着李氏见了礼。
“惠儿,今日天气甚好,你们为何还不出发?担心误了时辰!”李氏笑呵呵的走了进来,熟门熟路的找了个位置坐下。
“说的是,嬉皮笑脸的哪有点大家小姐的样子,出了门可都给我端起来!别给我老婆子丢脸。”
“是。”赵佳和低低的应了声,虽然赵佳惠笑得比较大声,但老夫人是看着她骂的,很明显嬉皮笑脸说的就是她。
出了影壁,赵士奇可怜兮兮的蹲在马车旁边,那垂头丧气的模样快要和门口站岗的石狮子融为了一体,赵佳和只瞥了他一眼,他便极有眼力“咻”的一下,奔到她面前,丧着一张脸告状道,“三姑娘,他们不让我上车!”
“……为何?”赵佳和不明所以,转头望向车夫。
车夫本就是个粗人,这么一看,也急了,“三姑娘,这小厮不便跟着二位小姐出行吧?马车也坐不下了呀。”
“是啊,姑娘家家的哪有小厮跟前跟后的道理,没得让人说闲话!”赵佳惠提了个醒,便先行上了车。
“大姑娘说的是,姑娘还是上车吧,回侯府要紧!”王嬷嬷在身旁催促,还拿眼凶巴巴的瞪了赵士奇一眼。
赵佳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费吹灰之力就忽略了赵士奇炙热的目光,上车之前,丢下一句话,“你在院里等我罢,我去去就回。”
一坐进马车里,赵佳和的老毛病又犯了,这里摸摸,那里摸摸,心里却暗自嘀咕,这辆马车坐起来真是形容不出来的舒服,将昨天拉她的那辆马车衬的跟拉货的破马车一般,根本不是人坐的。
也不知道是因为老夫人要照顾赵佳惠还是给她回侯府撑脸面?
赵府位于城西,而武安侯府位于城东,乃是当今陛下亲赐的新府邸,荣耀加身,皇恩浩荡。
良久,马车停了下来,赵佳和正要下车,却被人抓了一下手臂,她回身朝赵佳惠看去,用眼神询问,“何事?”
赵佳惠咬着唇,再三犹豫,才说道,“和妹妹,我其实不大方便去侯府,但是祖母如此说,我便不好推辞,又想出门一趟,才跟着你出来的!”
“……姐姐这是何意?”赵佳和心下头一颤,双眸下意识的一冷,语气一时没控制住,甚是冷硬。
赵佳惠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满脸写着“我有个小秘密,就是不能告诉你”。她看的都要急死了,难不成赵佳惠想出门约会情郎?
真的如此离经叛道?
那么情郎是谁?
……梁容瑾……
这个名字倏然跳进赵佳和的脑海中,她全身瞬间如坠冰窖,血液逆流,心脏想被捅破了一块大洞,满脸煞白呆滞,手和脚僵硬的无法作出反应,感觉舌头都变大了,久久无法言语!
妈的,还去什么侯府,应该跟着赵佳惠去看看那个野男人到底是不是梁容瑾!
他们真的珠胎暗结的这么早?
在她十三岁的时候就两情相悦了?
而她呢?前世是白痴吗?竟然毫无察觉?
赵佳惠以为赵佳和是担心自己,并不在意赵佳和的画风突变,笑道,“妹妹不必担忧,城东有家书香书坊,就在侯府附近,我每次出门都要上那坐坐的,难得出门一次,我便在书坊等你!”
“……”赵佳和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竟然还每次都去?她的心里更是确定了赵佳惠幽会情郎的事情。
“姐姐,若是让祖母知道,定会扒了我的皮!还是我见完外祖父再陪你去罢!”
“无事!若是祖母知道了,我自会一力承担,断不会让你为难!好了,我们先下车!”赵佳惠边说边取了帷帽戴在头上,先行下了车。
“姐姐……”赵佳和被吓的腿软,紧随其后下了车。
赵佳惠指挥着丫鬟让车夫先行离开,这才转头对着赵佳和说道,“和妹妹,我是断然不会进侯府的,你先行进去见侯爷罢!我所说的书坊就在那边呢,近得很,你准备回去了就来找我!”
赵佳和顺着赵佳惠的视线望了过去,那边确实是一条颇为繁华的街道,但是书坊在哪,真是一眼看不到。
既然赵佳惠说的如此近,又斩钉截铁的言明要分道扬镳了,她也就没什么好顾虑了,见外祖父要紧!
转念一想,赵佳惠会不会情郎什么的和她也没关系,她跟着瞎操什么闲心?要真是梁容瑾,她还巴不得呢,最好被人发现,明天就成亲入洞房!
“那姐姐小心,我见完外祖父就出来找你!”
“妹妹不必着急!我经常一看书就忘了时辰,特地带了点心的!”
赵佳惠飘飘然的走了,因为戴着帷帽,赵佳和也看不清赵佳惠的表情,只能靠声音分辨出来赵佳惠颇为轻松欢乐的心情,而她的心情就很是沉重压抑了。
一定是会情郎去了!
赵佳和闭了闭眼,咬了咬牙,这才转身踏进侯府。因为递了帖子,进侯府几乎是一路畅通。
侯府毕竟是皇帝赐下的府邸,规格几乎比照王府,那之前看起来雄伟大气的赵府跟这里一比,简直跟小肚鸡肠一样了。
她就纳闷了,她的至亲一个一个都过得这么好,为啥她一个人苦哈哈的煎熬了这么多年?
本来也都是没见过面的亲人,感情能有多深?
谁来深一个给她看看?
快到正厅的时候,赵佳和故技重施,又将悲伤的事情想了一遍,最后脑海里不断滚动播放的是赵佳惠此刻就歪在梁容瑾的怀里一解相思,诉尽衷肠……
这他妈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赵佳和心绪不宁,一踏进正厅,泪眼朦胧的看也没看正厅里的人,对着里头唯一的一位男子,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又行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礼,同时痛哭流涕道,“外祖父在上,和儿来给您请安了!”
趴在地上哭了半晌,也没见人来扶她一下,她心里不断思量着,这外祖父怎么跟祖母不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