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统三年二月八日。
湖广,武昌府。
“哟,这不是张老板吗,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城东柳杨街德艺茶社内,吴祥向坐在一边的张福笑拜道。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吴老板,幸会幸会,快坐,小二,上壶好茶”
张福起身笑道。
吴祥紧挨张福坐下后,向张福一拜。
“张老板怎么想起来武昌了”
吴祥笑道。
“还不是上官差遣而来,特来找吴老板相助也”
张福笑道。
“上官?”
吴祥听后大惊,立刻四下看了看,见无人注意,心中稍安。
“楚王有何吩咐”
吴祥问道。
“吩咐到没有,只是据王府中人传话,一定要我们得到玻璃和肥皂的制造之法,无论什么办法都可,哪怕动手明抢都行,我思索一番后,觉得此事还得落在吴老板头上,故而来此找吴老板商议”
张福拜道。
“张老板有何打算”
吴祥听后,想了想,问道。
“刘家级难对付,想去年若不是宫中传来消息,我们必以绝对优势胜出”
张福说道。
“此事我有些听闻,听说是那织造府的尚公公与刘信达成共识,刘信以一成利润,获得尚公公的保护,而那尚公公又是司礼监的王公公的义子,故而王公公出手,我们才被迫退出了竞价”
吴祥有些气愤的说道。
“所以上官才打算换一种方法,不惜一切代价获得玻璃,肥皂的制造之法,此法我们必须要拿到”
张福也愤愤的说道。
“那张老板打算如何行事”
吴祥看了看张福,问道。
“我思来想去,此事还得从刘家内部入手最好”
张福向吴祥靠近后,低声说道。
“内部?张老板要如何做”
吴祥问道。
“想办法买通刘家内部的杂役,仆役,佃户或者伙计,管事,让他们去帮助我们打探玻璃,肥皂的秘密,要么就从与刘家休戚相关的崔家,梁家等十七家入手,想办法把他们挖过来”
张福说道。
“此法之前并不是没人做过,我听从江西,广东那边传来的消息,宁王那边的人就曾打算买通刘家商行内部的人,但是无论开多少价格,他们都不愿背叛刘家,还有那十七家和刘家根本不可比,哪怕最大的崔家,也不足刘家十之一二,更何况崔家和刘家还是姻亲关系,其他十六家也与刘家互有联姻,此事恐怕不易吧”
吴祥说道。
“这世上就没有钱办不了的事,宁王能有多大本钱啊,我们楚王的钱财那可是如今大明藩王之最,岂是一小小刘家可比,更别说刘家与那十七家绝对不可能是铁板一块,之间必然有矛盾,我已经让襄阳的牛老板找人去杭州打探消息去了,最迟四月之后便应有回话,这段时日,吴老板想办法由长沙魏家与刘家湖广管事郭守财接上线,我曾接触过那个郭守财,是个嗜财如命之人,起身伙计,一月可以拿八百月钱,我们就以十倍利诱,不够再加,只要郭守财愿意投靠我们,给个八十两又能如何”
张福冷笑道。
“八十两,王爷还真是大手笔啊,给一个下人这么多银钱”
吴祥听后,惊呼一声。
“不就八十两吗,只要能成事,八百两,八千两,八万两王爷都舍得出”
张福笑道。
“但要是此事不成呢”
吴祥想了想,说道。
“那就明抢,先把那郭守财绑了,其乃视财小人,必定胆小如鼠,威逼利诱下,其必然低头,只要其倒向我们,我们便可顺藤摸瓜,想办法打探到玻璃,肥皂的制造之法,要是此事不成,那就想办法直接去杭州强刘家去,总之不惜一切代价,不惜一切手段,必须要拿到玻璃,肥皂的制造之法”
张福愤愤的说道。
“可是我听说玻璃,肥皂的制造工坊在舟山岛,而刘家也将舟山岛严加控制,外人根本进不去,我们又怎么去抢乎,不可能去找卫所吧”
吴祥想了想,又问道。
“舟山我们去不了,但舟山周围的海盗去总可以把,海盗都是嗜财如命,给点银子,给你卖命都行,让他们去帮我们劫掠舟山不就成了吗”
张福笑道。
“舟山和东南沿海确实有很多海盗,劫掠过往商队,但我听说刘家在东南沿海创办海运商行,沿海各商行只要出钱,刘家帮忙运输,弄得很多商行都花钱请刘家跑海运,而刘家海运就要过很多海盗出没之地,但刘家商行确安然无恙,如此可见那些海盗与刘家或许有所联系,说不定刘家将海盗喂饱了也不一定,他们能听我们的吗”
吴祥问道。
“那不正好,私通海盗,那是抄家灭门的大罪啊,想杭州前不久的宋家,林家,不就因为私通盗贼,而被灭门吗,要是我们能因此找到刘家私通海盗的证据,那刘家就等死吧”
张福微微一笑道。
“郭守财那边我自会去接触,但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也说不上来究竟有什么不对的,只是感觉”
吴祥想了想,说道。
“好了,吴老板不必在此杞人忧天了,王爷的计划是双管齐下,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一定要得到玻璃,肥皂的制造之法,杭州刘家与各家之间,你我还得多多上心才行啊,杭州那边我已让牛老板前去,武昌这边,我就拜托吴老板了,至于抢劫舟山,我打算亲自安排,不过那得等牛老板和吴老板事不成之后再行动”
张福说道。
“既然王爷交代,我自会上心,张老板放心吧”
吴祥拜道。
“好,那就拜托吴老板了”
张福起身对吴祥一拜后,便出了茶社,消失在街上人群中。
而吴祥一路看着张福离去,陷入沉思。
看来楚王已经坐不住了啊,不把肥皂,玻璃制造之法拿到手,誓不罢休啊。
不过宁王都不能用钱财收买刘家商行的人,也没有用强绑架,强取豪夺。
楚王真有这样大的胆量吗。
想想也是,宁王乃如今仅存的太祖苗裔,估计黄泉路尽,不想节外生枝吧,而楚王如今已是老楚王之孙,年轻气盛,什么事也做得出来。
吴祥思索片刻后,喝了口茶,便起身离去了。
既然楚王已有交代,还是尽力办好此事为妥。
对了不知道襄王那边情况如何,之前代理商之时,襄王也派了人前去,后来也因故退出了。
襄王朱瞻墡乃先皇之弟,当今陛下亲叔,可比楚王显贵多了。
要是找上襄王,或许此事更容易完成,事成之后,共享利润即可,想襄王应不会与小辈计较吧。
吴祥边走边想着,不久便返回了自己家中。
第二日吴祥便开始办理张福交代之事,想办法从魏家入手,与郭守财取得联系。
而吴祥觉得,重金之下,郭守财必然会心动。
但结果确大为出乎吴祥预料,哪怕给出了八十万两白银,郭守财依然不为所动,断然拒绝了吴祥所请,很不客气的将吴祥请出了商行。
吴祥站在湖广刘家总商行门口,望着商行匾额,一时难以置信。
八十万两白银啊,郭守财居然不为所动,郭守财不是嗜财如命吗,不是一月只拿八百月钱吗,难道情报有假。
不应该啊,那魏家,蔡家,还有其他代理商给郭守财送礼,郭守财不是也照单全收了吗。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吴祥想不通,只得珊珊离去,上报张福。
张福得知此事不成后,也是大惊,张福原本觉得八十两白银都足够让郭守财低头了吧,可八十万两摆在郭守财面前,居然不动心,不应该啊。
当然无论张福,还是吴祥哪里知道,郭守财一月是从刘家商行拿八百钱月钱,但从永兴商行拿的可就远远不止了。
只不过这些银钱大多由郭守财的家人领取,而家人也在台湾获得了五十亩土地。
郭守财根本没有理由为了钱财背叛刘家。
同样的情况还有其他省总商行的管事及掌柜,账房先生。
这些总商会只有店伙计是从本地招募的。
虽然难以置信,但张福也只能接受。
既然钱财收买不了,那就执行第二套方案。
发动海盗,劫掠,抢夺舟山岛,直接明抢。
同时从杭州那十七家入手。
计划好一切后,张福立刻动身前往杭州,与早已去杭州的牛耕盛汇合。
准备发动海盗。
当然张福万万没想到,这些海盗还是刘家的人。
而且自己也被猎守队给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