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之所以容易受人欺凌,受人压迫,被当农奴,其中有一个大问题就是百姓目不识丁,没有文化,所以我要让所有人都有书读,所有人都能参与我所搭建的基础教育体系,而这种小册子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
刘建指了指李出源手中小册,笑道。
“自古以来,百姓真正能受教育的屈指可数,想不到刘兄所谋尽然如此之大,久后必成大事,可刘兄可想过,一但刘兄走出这一步,便意味着和大明决裂,这可关系到千万人的生死啊”
李出源仰头想了想,说道。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会面之时,我与李兄所言乎,其实如今我并不期望李兄有何作为,然人生苦短,你我能做的要么顺势而为,要么逆势而上,仅此而已,我曾说过,要想改变我华夏三百年命运,改变大势,并不在内,而在外也,就如这通用数字,非华夏所创,然确比华夏数字更加简单,易学,上手更快,更方便大众学习,这难道不是优势吗,取长补短,海纳百川,这不正是我华夏族群永世不灭的根本原因吗,所以我的理想,我的初衷,便是为我华夏,走出国门,纳众家所长,以弥补内部缺失,最终让更进一步,至于我个人得失,荣辱,又算得了什么”
刘建挥手笑道。
看着刘建如此,李出源似乎也略有所感。
是啊,人生苦短,而如今自己还年轻,甚至未成年,难道就要这般碌碌无为一生乎。
“刘兄志向,在下极为钦佩,可是我又能做些什么呢,而且虽然说起来容易,但真做起来,恐怕就没这么简单了吧”
李出源想了想,拜道。
“李兄才学,德行,我极为钦佩,李兄只要想做,万事皆可,一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但是合众人之力,就可无坚不摧,就如这水滴石穿一样,再说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欲速则不达,很多事需要时间去积累,方可更进一步,否则必会功亏一篑”
刘建说道。
“我曾立志,此生当为万民谋福,为天下尽力,可惜小小年纪,确遭此巨变,原本我以为此生再无盼头,不想刘兄确为我打开一扇窗啊,只是我依然觉得我先祖为大明而死,而我确要背弃大明,死后又有何面目再见祖宗乎”
李出源想了想后,叹息一声。
刘建则看了看李出源稚嫩的面额,暗暗叹息一声。
如果不是看在朋友一场,不想看你默默无闻一生,我才不会拉你入伙呢。
不过这如李出源这类人,确实会有这种顾忌,毕竟忠君爱国,那是这个时代最基本的道德底线嘛。
“过两日我便打算向父亲辞行,动身南下南洋,李兄要一路否”
刘建定了定神,问道。
“可也,我倒想看看南洋有何妙处”
李出源也未拒绝,对刘建拜道。
“那李兄便去休息吧,过两日你我一起动身前往南洋”
刘建起身对李出源一拜,李出源也回礼后,离去了。
返回客房后,李出源一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想着刘建所言,还有那些新鲜事物,以及那副神州舆图。
难道刘兄所言非虚。
李出源心中思索着。
第二日刘建先去蒋师家中,向蒋师送礼,上拜。
又向国子监彭时送去一封书信后,便去拜见刘信。
彭时收到书信,便径直向李师上拜。
“这刘郎可真是闲不住的人啊”
李时勉看了看书信后,笑道。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此古之常理也,建德兄此举也无不可,反正建德兄学识,应付乡试,会试已无甚问题,不如让其周游列国,增广见闻也好”
彭时拜道。
“纯道不也差不多,难道不想去游历一番否”
李时勉看了看彭时,笑道。
“在下还想在李师身边,多学几年”
彭时再拜道。
“昨日京师来人,调我去京师国子监为祭酒,恐怕久后不能再与纯道授业了”
李时勉笑道。
“此美事也,弟子恭喜李师”
彭时听后大喜,想不到李师有一天能够进京城国子监。
虽然都是为祭酒,待遇品级皆是一般。
但肯定京师要比南京高很多嘛。
“所以纯道不如趁此机会,出门游历一番也好,早日参加会试,早日为朝廷效力,为天下谋福”
李时勉笑道。
“非也,弟子如今尚未学成,还是在国子监内多读些时日,再出门游历不迟,来日方长嘛,我在乎的是如何以自己所学,为大明,为百姓谋福利,而不是自己名利得失,所以会试越迟参考,越好,不然以后就没这机会和闲心去闭门学习,寒窗苦读了”
彭时又拜道。
“如此,也好,你确实不像刘郎,刘郎除去自己外,还得为家族考虑啊”
李时勉点头笑道。
“话说回来,李师这次去京师,还当谨言慎行,该说则说,不该说万万不可说,否则又得遭祸也”
彭时似乎想起了什么,向李时勉拜道。
“纯道好意,为师知晓了,但君子立世,岂有知难而退的道理乎”
李时勉笑道。
彭时听后,暗叹一声。
自己这位恩师还真是本性难改啊。
想当年自己这位恩师就因言两次获罪入狱。
一是永乐十九年,南京皇城三殿失火,朱棣下诏征求直言,李时勉上书评论时事计十五项,朱棣当时已决定迁都北京,而李时勉却说营建北京不合适,并说外国来进贡的人不宜让他们群居在朱棣身边,这些话都忤逆了朱棣的意志,而李时勉又不加节制,多次提出其他建议,大都切中时病,使得朱棣气得几次将李时勉的奏章扔到地下,但又都忍不住地捡起来再看,许多建议还都得施行,没过多久李时勉被诬陷入狱,一年多后获释,官复原职。
第二次是洪熙元年,李时勉又上疏议论政事,这次改朱高炽大怒了,将李时勉召到便殿,但李时勉在答辩中毫不退让,朱高炽气得命武士用金瓜击打李时勉,李时勉三根肋骨被打断,抬出去时都快死了,第二天,便贬为交趾道御史,后来李时勉上奏了几次,被投进锦衣卫监狱,所幸李时勉曾有恩于某位锦衣卫千户,这位千户正好来视察监狱,便偷偷地请来医生,李时勉才得以不死,后来朱高炽病情加重,对夏原吉说,李时勉在朝廷上侮辱我,说完,勃然大怒,夏原吉忙安慰劝解,当天晚上,朱高炽便驾崩了。
后来朱瞻基之时被赦免,历任学士,编着等职,参与编着太祖实录。
后便为南京国子监祭酒了。
要是在南京,彭时到不担心李时勉。
但是如今李时勉又调去京城,彭时担心李时勉又忍不住谏言,那可没人在赦免了啊。
“可,恩师……”
彭时还想劝,被李时勉拦下。
“好了,我自有分寸,纯道不必担心”
李时勉挥手笑道。
“如此恩师保重”
彭时对李时勉一拜后,便离去了。
而李时勉则收拾行囊,启程往京师而去。
彭时一路将将李时勉送至金陵码头方止。
看着远去的大乌篷船,彭时心中生出了一种莫名的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