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封闭的空间内,压抑的喘息声显得格外明显。
一片狼藉的审讯室,壁灯摇摇欲坠,审讯桌也翻倒在地。
而冰凉的地板上,两个男人躺在地上,他们的身上有着滴滴血迹,伤痕遍布,脖子上更是有条血痕。
能够隐约看到他们的胸膛已经不再上下起伏。
而一旁的墙角里,同样满身是血的莫青泥,靠着墙壁蹲坐着,低着头,手臂无力垂下。
听到声音,她缓缓抬起了头,本来光洁白皙的脸庞,被嫣红的血液染红,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王磊还没有来得及为自己悲怆的命运哀悼,他已经被震怒的贺沉旗毫不犹豫的扣动班机,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栽倒在地,很快失去了生息。
作为楼家的参与者之一,贺沉旗认为王磊不需要再活在这个世上了。
“身上感觉怎么样?”贺沉旗的声音都沙哑了,他吐出这几个字都感觉很艰难。
莫青泥抬头看着贺沉旗,唇角轻轻勾起,露出一丝笑容,但是动作牵到了嘴角的伤口,让莫青泥低吟一声,但很快忍住:“没有骨折,都是外伤。”
贺沉旗怕的就是莫青泥会因为遭受重击而伤到内脏,但听她这样说,稍稍放下心。
被贺沉旗拦腰抱起的时候,莫青泥终于放心的窝在他怀里。
莫青泥在豁出去之后,招招都痛下杀手,最后在落得一身伤之后,成功用开锁用的银针割破了他们的脖子。
不过莫青泥估计自己身上的伤,得让她休养很长一段时间了。
莫青泥晕倒在贺沉旗怀里,失去了意识。
贺沉旗看着怀里的人,低气压围绕在四周,眼里压抑着即将袭来的暴风雨,愤怒涌上心头,杀掉一个王磊根本不足以平息他的怒气。
但是尚存一丝的理智告诉他,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莫青泥送去医院。
“让开!”贺沉旗压低着声音,强忍了心里的狂暴。
这里的警察被现在的这种状况搞得不知所措,有人想要把贺沉旗抓起来,可是明显不太靠谱。
从分开的人中间走过,贺沉旗迈着大步往外走,虽然脚步依旧沉稳,但从他的背影依然能够看出他的着急和慌乱。
抱着莫青泥走出去,贺沉旗冷着脸吩咐守在外面的张秘书:“把里面的尸体处理了,封住那些人的嘴,谁敢透露一点今天的情况……”
张秘书连连应声:“放心吧老板。”
天呐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老板现在看起来这么可怕……他明明就是面无表情啊……
军用吉普上的人见贺沉旗出来,便跟他说:“我们的任务完成了?先走了。”
贺沉旗点头:“麻烦你们了。”
司机把车子开过来,不用贺沉旗吩咐也知道现在得赶紧开到医院去:“老板,把警灯放上?”
“嗯。”
贺沉旗在A市的车子全部进行过备案,拥有十足的特权,必要时候完全可以当警务车用。
把警灯安上,司机加大了马力,一路横冲直撞,不管是车子本身的价值还是很凶的车牌,再加上这个闪烁着耀眼光芒发出刺耳声音的灯,几乎所有的车子都是默默看了一眼然后赶紧避让。
这种车还是不要太靠近的好,曾经有一次也是个挂着很牛车牌的车子,有辆奔驰不怕死的挡在前头,还故意不让。
结果第二天那辆奔驰就消失在了A市,再也没有人见到过。
贺沉旗握着莫青泥的手,查看她的身体状况。
脸上的伤不算太重但是看着吓人,嘴角有擦伤,嘴唇破了,眼角有一丝淤青。贺沉旗抱起她的时候也判断过她没有遭受身体的太重打击,但是莫青泥的手臂上,腰背都有擦伤,脚踝上更是有一条看着很狰狞的伤口。
贺沉旗眼神冰冷,等他查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车子一路畅通无阻,于是很快的开到了军区医院,早就有医生和护士做好了准备,将莫青泥推进了急救室。
其实本来没有那个必要,莫青泥这时候恢复了一点意识,她知道自己虽然伤的不轻,但更多是身体的过度使用导致的劳损,靠着休息就可以恢复。
但贺沉旗的担心让她不得不进行紧急救治,还得去整体的检查一下身体。
贺沉旗守在病房外头,背脊停止的站着,周围围绕着一圈乌云,让人虽然赞叹他的英俊与矜贵的气质,却都想要绕道而行,那个恐怖的眼神实在很吓人啊……
在贺沉旗等在抢救室外的时候,白凌然和何之洲已经到了A市,正在赶过来。
网上的消息打压下去了很多,只剩下零星的人还在讨论,但只是那样还不够,因为只要没有找到被楼家藏起来的莫武一家,他们就是对莫青泥最大的威胁。
一旦他们出来起诉莫青泥,再加上楼家手里的证据,就会造成很多麻烦。
白凌然动用了白家的关系对那个中立局长进行施压,暂时将案子压了下来。
一下车,何之洲就一溜烟往医院里跑,白凌然抓都抓不住她。
问了护士之后,何之洲抢在白凌然到之前关上了电梯门,让白凌然看着关上的门,虽然也为莫青泥受伤感到挺担心,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对莫青泥嫉妒得牙痒痒。
何之洲从下了飞机知道莫青泥受伤开始就一直在着急,各种胡思乱想,根本没空理白凌然,让白凌然很是不爽。
好吧,男人有时候也是这么小气。
这时候莫青泥已经被送进了病房,本来就不是致命的伤,医生将她送进急救室也就是宽慰一下家属的心。
何之洲有些着急的推开了病房门,发出的声音让贺沉旗有些不满的看过来。
何之洲被他的眼神盯的愣了一下,然后镇定自若的走过去。
莫青泥因为药的原因在沉睡,脸上的伤口处理之后看起来不那么吓人,却与她无暇的肌肤对比明显。
何之洲眼眶瞬间就红了,看着一向活力十足潇洒肆意的莫青泥死气沉沉的躺在病床上,心里忽然就升起了一丝怨气。
何之洲猛地转过头瞪着贺沉旗,但是贺沉旗幽暗的目光一直放在莫青泥身上,完全没在意她。何之洲压低了声音:“贺沉旗!你是怎么保护小泥巴的!你自己说她跟在你身边遭受了多少次危险?!”
不管是在帝都时候被九蛇绑架还是这一次被抓走,何之洲觉得就是因为贺沉旗没有能够保护好莫青泥。
作为莫青泥的朋友,何之洲的一切想法当然都是维护她,所以站在她的角度来说,贺沉旗不能保护好莫青泥就是铁打的事实,让她看不下去了。
贺沉旗没有回答,紧紧握着莫青泥的手,表情莫名。
“真的不知道当初小泥巴选择你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何之洲!”白凌然刚刚走进病房,就听到了何之洲对贺沉旗的指责。
白凌然一把拉过何之洲,对贺沉旗点了点头,将何之洲拉出病房。“你疯了?”
白凌然拽着何之洲,不知道她哪根筋搭错跑去指责贺沉旗。
何之洲不满的看着白凌然:“我疯了吗?”
白凌然挑起何之洲的下巴,薄唇微启:“莫青泥受伤和贺沉旗有什么关系,你跟他说什么?”
“怎么没有关系?”何之洲其实知道跟贺沉旗没有什么关系,但莫青泥受了伤让她很难过,也有些生气,才把气撒在贺沉旗身上。
已经冷静下来的何之洲不想在白凌然面前示弱,于是强行反驳,“如果他保护到位的话小泥巴就不会受伤了。”
白凌然眼尾上扬,被何之洲这种别扭的模样逗笑了:“你啊,一会儿进去给贺沉旗道个歉。”
何之洲“哦”了一声,然后瞥见了白凌然笑的像只狐狸,更加别扭的撇过脸:“我先进去。”
白凌然揽过何之洲细软的腰肢:“真听话。”
何之洲微红了脸颊。
贺沉旗端坐在窗边,深情的注视着莫青泥。
所谓一见如故眉目成书,贺沉旗在某个国际特种兵训练营里第一次看到莫青泥的时候,她正和几个外国士兵打架,那些瞧不起国人,尤其还是个女人的国外士兵,被莫青泥狠狠羞辱一番,然后踩在了脚下。
阳光热烈,尘土飞扬的训练场里,莫青泥一身绿色迷彩,踩着他们的手,肆意张扬的微笑,神情骄傲又自信,比头顶的灿烂骄阳还要明媚。
从那一刻起,贺沉旗就知道,这个女人,就是他想要的。
终于将人娶到手,贺沉旗想做的是好好守护着她,不准任何人染指。
但是他的底线一次又一次被挑战,换作以前,贺沉旗作为一个顾全大局的人,无论有多生气一件事情,都会等到最佳的时机才行动,保证给予敌人最致命最无法挽回的打击。
可是贺沉旗不准备再恪守成规了,莫青泥显然已经成为他的软肋,不准任何人侵犯。
何之洲重新走进病房,特意放轻脚步,走到贺沉旗边上:“那个什么,刚才是我太冲动。”
贺沉旗根本没放在心上,摇了摇头:“这一次有我的原因。”
他小瞧了楼家,尤其是小看了楼明宇。
属下已经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调查清楚,贺沉旗冷笑一下,只断子绝孙恐怕还不够,楼一瑞注定要失去这个儿子了。
但是现在楼一瑞会把楼明宇保护起来,并不会很容易动他,不过总会有机会的,楼明宇那种性子绝对不会安安分分呆在家里,只要他敢出来,就不会再有机会回去了。
白凌然看向贺沉旗:“你果然没有忍住,你的秘书现在得愁死了。”
白凌然指的是贺沉旗当着那么多警察的面击毙王磊,要想完全处理掉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白凌然说的没错,张秘书现在正处于焦头烂额的状态里,老板杀人就杀人吧!为什么要当着那么多人!当着那么多人就那么多人吧,为什么要当着一群警察!你这样让办事的他们真的很难办啊!
于是张秘书到现在还没有谈妥,这些警察纷纷表示要报告上级请求抓捕,他们都会出庭做证人。
张秘书愁的快要哭出来的时候,贺沉旗打来了电话。“等他们去,我这里有王磊跟在楼家身后贪一污的证据,等一会发给你。”
“是的,老板。”张秘书简直想抱着自家老板的大腿痛哭流涕,关键时刻雪中送炭啊啊啊,张秘书顿时忘记了导致自家目前状况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家的老板==
贺沉旗挂了电话之后对着白凌然挑了挑眉:“现在就不愁了。”
那份证据可以让张秘书很好的发挥,就算是给贺沉旗伪造一个重案组身份什么的,张秘书也是能够做得到的。
白凌然将视线放在莫青泥身上,还是关切的问了一句:“她怎么样了?”
“无碍,但是最近都得休息。”
“嗯,楼家你准备怎么做?”
贺沉旗看了一眼撑着下巴看莫青泥的何之洲,才说:“楼家不能留到明年了。”
白凌然饶有兴味的模样:“哦?这么急?”
“我会和伯父商量。”贺沉旗说的是白景信。
白凌然一脸的无所谓:“随便你,你跟他说吧。”
“怎么你现在不想管了?”
白凌然推了推眼镜:“我倒是想当甩手掌柜。”
贺沉旗失笑:“伯父其实想让你不要管英国的生意,从基层开始做起。”
“我对他这条路不感兴趣。”白凌然笑的睥睨众生,“我每年赚的钱可比走他那条路更有诱惑力。”
“但是现在国内的钱比较好赚,有伯父的路子你的生意更好做。”
白凌然狡黠的笑了:“所以我现在才紧抱着你的大腿。”
贺沉旗摇摇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仕途本身就不好走,况且白凌然在国外呆的太久,对于国内的一些规矩始终喜欢不起来,也不愿意去迎合。至少在酒桌子上,没人敢劝他喝酒,可是那就不意味着他可以不喝。在这一点上,楚修远可能会比白凌然更加如鱼得水。楚修远是典型的京中子弟,什么弯弯道道都是从小浸淫,玩起仕途上的那一套来得心应手的很。
白凌然则不一定了,他是自我领地的王者,不会愿意低下高昂的头颅去迎合任何人,在他的世界里,向来都只有子民诚服跪拜于他的份。
贺沉旗作为他的老友,最是清楚这些,所以他不会规劝白凌然去做。
“啊……好吵。”莫青泥呢喃了一声,眼皮动了动,慢慢的睁开了双眼。
不过她醒来之后的第一反应,是——“艹!”
“你们这么看着我,是在围观动物园的动物吗?”
三个脑袋三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她,让她受到了惊吓。
贺沉旗旁若无人的在她唇上印下一吻,让莫青泥清楚的感受到了其中满含着的歉意。莫青泥的身体还很疲倦,手臂也不怎么抬得起来,但是她用力回吻着贺沉旗,同样告诉他,这是个意味,罪魁祸首是楼家,是楼明宇,并不管他的事。
毕竟莫青泥自己也没有想到楼明宇会那么大胆的跑到警局去。
“喂,小泥巴你刚醒来就当着我们的脸表演这种戏码真的好吗?”何之洲调笑了一句。
莫青泥不屑的看着她:“不要以为我就没看见过你和白凌然狼狈为奸勾搭在一起吻得难舍难分的时候。”
“……”何之洲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能在语言占莫青泥的便宜了,姜穆你快回来帮我!
当然,此时正在飞机头等舱和空姐眉来眼去的姜大少爷是断然听不到何之洲在心底的怒吼,他正美滋滋的享受着美女环绕的生活,当然,虽然姜穆是个地地道道的GAY,性别男也爱好男,不过他还是很爱看美女的,纯属生活的调剂。外界以为姜大少花天酒地阅女无数,其实他和她们真的是单纯的友谊啊,只是没人信罢了。
毕竟姜穆知道自己这辈子只能非连恩不可了。
那些往后再说,此刻莫青泥正在交代自己今天的各种经历。
“所以,你真的一脚,就把楼明宇那玩意儿给他踢坏了?”何之洲瞪大了眼一脸的花容失色,其实细看就会发现她眼底满满的幸灾乐祸。
莫青泥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是吧,我自己用了多大力我还是清楚的,估计也治不好了。”
白凌然都忍不住笑了:“难怪以前A市的二代们都觉着你最可怕,我终于见识到了。”
莫青泥干笑两声:“我算是美名远扬了吗。”
何之洲哈哈大笑:“若干年后就可以为你立丰碑了。”
莫青泥有气无力的说:“滚——”
“你们两口子欺负我现在没精神,等我有力气了杀你们个片甲不留。”
白凌然挑眉:“我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秀恩爱的机会。”
“且。”莫青泥勾了勾手指,一向杀伐果断霸气侧漏的贺总裁就老老实实的低下头,任莫青泥在他脸上吧唧一口,“我也有的秀。”
贺总裁在心里默默的想,嗯,白凌然,做的不错,继续努力。
“不过。”莫青泥正色,“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我现在还算是犯罪嫌疑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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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之前还有一更,谢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哒。除了小包子还在也许不远的将来之外……大概……情敌也会出现了。不是汤秘书,他只是个炮灰,感情升华剂。大家来猜一猜,男情敌和女情敌分别是谁,都是出现过的人物,第一个猜对的奖励520小说币188。第二个108。第三个88。截止日期……到情敌出现的时候,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