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飞艇,浩然对高雄道:“这地方多待一分钟都让人恶心,让卫队马上开艇。”
陈泰湖上前劝解:“此人无德,我们不用便是,大人不必动怒!”
邓小妹一路上没说话,上了飞艇仍然沉着脸。
浩然对她道:“小妹你别生气,哥带你来确实考虑不周,不过你要相信,哥绝不会拿你去与人做任何交易。”
邓小妹回过神来,冲浩然莞尔一笑:“哥你说到哪去了,我是在想,这人明言要辅佐哥成就大业,应是敬佩哥哥的为人才对,却又为何会提出这般无理要求,真是好生奇怪。”
专离道:“凡有大才者,莫不孤僻成性,此人确有大才,心思异于常人也不足为奇。”
邓小妹摇头:“还是不对。”
“哪里不对了?”浩然问道。
邓小妹站起来转了一圈问四人:“你们老实说,我这身段长相怎么样?”
专离道:“邓司长天姿国色,是世间少有的美人。”
陈泰湖点了点头,同意专离的看法,高雄说了句邓姐很漂亮,低头不敢直视她的美。
邓小妹看向浩然:“浩然哥哥你说!”
浩然道:“咱家小妹无论身材还是长相,在女生中皆是一等一的上乘,再加上从容的气度,不说颠倒众生,迷倒一片绝对轻而易举。”
邓小妹心道只可惜没能迷倒你,口中却道:“正解。小妹游历星空,形形色色的男人见过不少,但凡登徒浪子看我,眼中无不透着邪光,但在这位宋先生眼中,我自始至终都没见到那一丝邪性。”
经她这么一说,几人都觉着有几份道理。
男女交合,固属阴阳自然之道,但那必须建立在两情相悦的基础上,若是强迫,则背离自然之理。
宋子安的琴音,声声皆与自然大道契合。
琴音能引得百鸟和鸣者,必是对自然之道有深刻的认知,又怎么会是用下流手段强迫女人的人。
陈泰湖对浩然道:“属下斗胆揣测,应是大人那句无称帝之志,亦不作此想惹得先生心中不快,故此驱离大人。”
“你们分析得很对,但我狠话已经出口,断无马上折返的道理,这件事还是先放一下吧!”
“大人,末将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专离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决定问个明白。
“你说!”
“末将觉得宋先生的话很有道理,如今华汉已亡,您不该还心念过往,以大人的文韬武略,我等手下誓死效命,扫灭群雄,开基立业也不是不可能。”
浩然直直的盯着专离:“你可是华汉臣将,怎地生出此心?”
专离避开浩然的目光:“此一时,彼一时,若华汉未亡,大人有此心,专离必定阻止,如今华汉已成过去,追随英主,安定星联,乃是我辈军人夙愿。”
浩然转身望向窗外,金黄的稻浪在眼前划过。
他沉思许久,道:“各位都是浩然的心腹之交,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们,澄儿的确是拓宇先帝的遗孤,陛下托孤之嘱,犹似昨天之事;我答应过陛下,不使澄儿卷入朝堂权力纷争,假如我真取了星联,澄儿做为我的长子,避无可避,退一步说,就算我将来再有子嗣,不传澄儿,那又置澄儿于何地?”
众人皆知浩然忠于拓宇帝,却没想过他付出竟如此之多。
“大人,真是太难为你了!”专离紧紧握住浩然的手。
浩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其它事情先别去想。”
回到豫章,邓小妹向浩然告假:“浩然哥哥,我有点事,这两天就不到统领处报到了。”
“你只要把工作给我做好,天天不来我都没意见。”
“谢谢浩然哥哥!”邓小妹向众人挥了挥手,回家收拾了几件衣物,唤来财经司的专艇。
“司长大人,您要去哪里?”飞行员恭敬道。
“你先去采办一批生鲜疏果米食和干粮,然后送我去文港域岚湖北岸。”
飞艇停泊在原来的位置,邓小妹吩咐飞行员:“在这里等我,无论谁找我,都不许透露我的行踪,除去那边的竹林之外,你可以自由活动。”
邓小妹背着行囊,拎着一篮筐食料,沿着上午走过的路,再次来到竹舍。
“宋先生,小妹前来打扰,我可以进来吗?”
竹舍寂静无声。
先生想必是去山中采食去了,邓小妹拎着东西进入竹舍,客厅中的摆设与早上一丝不差,杯中的茶水犹在。
邓小妹见宋子安不在,放下东西便收拾起来。
竹舍简陋,邓小妹将竹舍里外擦试了一遍,又将带来的米菜洗净放到灶中炖煮便无事可做。
她回到客厅,在那张瑶琴前坐下,心道先生明明才华盖世,却偏要在这山野清贫度日,真是个怪人。
琴案上有本皮制琴谱,上面写着天音遗录四个大字。
邓小妹是初金华的养女,琴棋书画均有涉猎,不过这本《天音遗录》中的曲谱,与一般琴谱记法不同,它用的是减字符文,邓小妹全然看不懂。
她的指尖,轻拨丝弦,竹舍中荡起悠悠的琴音。
“真是一张好琴!”
邓小妹见琴心喜,忍不住奏了一曲《有凤来仪》。
“邓小姐去而复返,是为何故?”宋子安自山中归来,便见到邓小妹在抚自己的‘师帝’,待她一曲抚尽,踏步而入。
“先生回来了,小妹未经先生允许,擅自动用先生瑶琴,请先生责罚。”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宋子安契而不舍地追问。
邓小妹故意低下头娇羞道:“我见先生一人在这野外生活清冷孤独,来为先生铺被暖床,先生可还愿意。”
“他让你来的?”宋子安冷声道。
邓小妹摇头:“是我自己偷偷来的。”
“你这样为他牺牲,值得吗?”
“如果能请动先生真心实意襄助浩然哥,小妹认为完全值得。”
“统领大人仁义无双,子安早有辅佐之意,那不过是一句怒其不争气话,你还是回去吧!”
果然是这样,邓小妹顿生捉弄他的心思,她伤心的哽咽道:“先生是看不上小妹的贱躯吗?”
“宋某非是轻薄之人,这与邓小姐毫不相关,请勿诽薄自己。”
“骗人,你明明就是看不上人家!”邓小妹不依不饶。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我怎么说才相信?”宋子安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邓小妹狡黠一笑:“除非你答应我,出山助我浩然哥哥。”
“他不称帝,才足够用,我就是去了也多余,这样说,你懂吗?”
“不懂。”邓小妹仍自摇头不停。
宋子安两手一摊:“那我也没办法了,你要哭要闹,随你好了。”
邓小妹神色迅即回复正常:“谁说我哥不称帝了,他现在不想称帝,是因为心有执念,等以后势力越来越大,地盘越来越广,那可就由不得他了!”
宋子安马上明白,自己被她骗了,不过黄袍加身,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好了,我答应你,早晚会出山相助于他,你可以回去了。”
“我还没给先生铺被暖床,先生就要赶我走吗?”邓小妹瞬间又是委屈万分的神情。
“好了,别闹了,你先回去,等到洪星需要我时,我一定会出山。”
“那可不行,我连吃穿用度都带过来了,还准备在此陪先生小住些时日呢!”
“你什么意思?”宋子安黑着脸道。
“城中待的厌了,见先生这里蓝天碧水,清山翠竹,想到这里休息一阵。”
“既是这样,你想住就住吧!”
“谢谢,我就知道先生不是不通人情的人;对了,我带了些吃的来,这回应该已经熟了,你等我一下。”
邓小妹风风火火的跑到后院,将之前炖好的菜肴端上来:“先生快来尝尝我做的粉蒸肉。”
“谢谢!不过我不吃这些。”
“先生还在怪小妹早上顶撞吗?你是男生,要大方一点嘛!而且我这又不是恩惠,你吃完要教我认那本琴谱的。”
宋子安摇头:“我是修道之人,不食荤腥。”
“好吧,你等我一下,去给你做道青茐拌豆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