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诸多努力,军心总算平稳过度。
护龙号降落帝京,高进责令成立初帅治丧委员会,他任会长,余继业、辛克勤,秦云三人任副会长,其他三十六位将军任委员。
而后,治丧委员会正式向星联发丧,一个月后为初金华举行国葬,遗体入祀圣灵园。
国葬之礼规定,帝国所属各星包括星联附属星的最高行政长官和军事长官若无特殊原因得到批准,必须参加。
高进这么做有个用意,那就是经过调查确认,当年宫中火起,苗庆一党为了掩盖自身的罪恶,匆忙从晟王府找来他的小孙子苗年冒名顶替皇子澄,高进要借国葬之机,决定皇帝废立大事。
护道军起兵的原因有两个,一是讨伐庆逆,为拓宇帝报仇;二是护卫帝国正统,何谓正统,当然首先就在皇帝的合法性。
如令苗庆集团已覆灭,首逆苗庆与黎王妃双双服毒自尽,除狄昆叛逃扶和外,众逆或身死或被擒。
帝典明令,父死子继,兄终弟及。
拓宇帝禅台自焚,正统继位之君应该是他的皇子,若无皇子,那也应该从他兄弟中选人承继大统,怎么轮也轮不到六服旁枝的苗年。
苗年是苗庆所立,若不废除那护道军起兵的合法性将受到质疑。
关于新帝人选,不少人属意乔岸帝的三皇子苗翔宇,但在护道军中,原属西南军的将领却有异意。
拓宇帝蒙难,初金华派岳天戟到昆星将苗翔宇接去西南以防苗庆加害他,不想他竟然妄想控制西南军将领,建立自己的私属势力,引得诸多将领不满,初金华知道后有意冷却他,西南军将领对他自然没有好脸色,得罪他的人不在少数。
现在要拥立他为新君,那些得罪过苗翔宇的将领们担心他继位后会打击报复,故而多持反对态度,他们开始在公众场合议论:“澄殿下刚出生就没了爹娘,真是命运多舛,幸有初帅和高帅忠义,终于可以安稳长大。”
“你说的不错,澄殿下幼年经难,将来必能成为一代圣明天子。”
此值关健时刻,高进岂会听不出来他们的意思,高进本人心中,也属意由苗翔宇即位。
不仅止于苗翔宇是高妃所出,最主要的原因是苗翔宇年岁大。现今的帝国处在风雨飘摇之中,若能有一位强势的皇帝,则更易从中摆脱,带领帝国回到正轨。
只是没想到,小殿下即位的呼声这么高,自己若是一味坚持拥立苗翔宇,因而引得护道军分裂,则得不偿失,高进左右为难,迟迟拿不定主意。
这让苗翔宇非常不安,他苦思竭虑,如何才能让高进下定决心。
阻碍来自于小皇子,若无小皇子,那自己便可顺理成当的继位。
只是,小皇子被保护的严严实实,谁也不知道浩然将他藏在哪里,就连高进也只知小皇子藏身在天心域,具体在何处则是一无所知,更别说是自己。
苗翔宇为如何消除小皇子急得是茶不思,饭不想。
“殿下,您大可不必为此烦恼。”他的心腹高树程一旁劝解道。
“皇位摆在我面前,却因为一个丁点大的小娃,要与我失之交臂,我心岂甘。”
高树程道:“昨日我与韦大哥一块喝酒,听他说到,浩然刺庆被擒,逃离帝京到汉星舰队,高帅曾问及小皇子,有意派人潜入帝京偷出小皇子,拥立后再行讨逆,浩然却声称拓宇帝明诏,要让小殿下过寻常人的生活,坚决反对。
事实上,我们到帝京也已经有一周,他若想让小皇子登基,早该让众臣将面谒小皇子,可他并未这样做。”
苗翔宇心中一动:“你的意思是,那浩然不想让小皇子登基。”
高树程摇头:“按照常理来说,他能为拓宇帝舍命上禅台刺庆,没有理由不帮小皇子夺位,偏偏他一直以来的举动却看不出丝毫这方面的意图。此人在短短几年间迅速崛起,谁也不知道他的真正想法,实在难以断定。”
“命运不能交付他人,看来我得与他见上一面,探探他的心思。”苗翔宇喃喃道。
两人商定,由高树程去联络,无论花多大代价,都要见到浩然。
然而事情超呼他们想象的顺利,高树程送去求见讯,浩然当即同意,不过却要求在天音楼相会。
事情出呼意料的顺利,苗翔宇和高树程很意外。
至于浩然为什么选择在天音楼,高树程怎么想也猜不透浩然的用意。
苗翔宇道:“这些不重要,等见到他,自然就知道他的用意何在。”
大日西沉,浩月升空。
天音楼上,琴音悠扬。
悲凉的曲,忧伤难禁。
两人踏阶而上,天台上只见一老者盘膝抚琴,三丈外伫立着一位身段削瘦的青年,背身仰望星空。
“月下听琴,将军真是好雅性。”高树程与苗翔宇近前拱手致意。
浩然转过身,同样行礼:“浩然拜见王爷,见过高公子。”
苗翔宇笑着大手一挥:“将军不必多礼,我二人冒昧求见,还望将军海涵。”
“王爷客气了,按理应当是我去拜见王爷,无奈帝京初定,军务繁杂,还望王爷见谅。”
浩然姿态摆的很低,苗翔宇心中顿喜,照此情形来看来,他真是不打算扶立苗澄那个奶娃。
他发自内心的笑道:“将军说的哪里话,本王惟恐误了将军的军国大事,却又架不住对拓宇皇兄的思念,夜静追忆起当年,仅有少时兄弟同戏之缘,父皇在星空蒙难,翔宇罪发昆星,未能随侍皇兄身侧,心常有愧,我知将军是皇兄亲近护卫,故而不揣冒昧,万望将军告知一二,让我稍有慰藉。”
人如流星飞去也,凭空追思尽枉然。
想起拓宇帝,浩然亦常悲叹,君之仁义满怀,为何偏遭横灾。
抚琴老者怀抱瑶琴离去,浩然再望星空,灿烂依旧。
“将军凭悼君臣大义,翔宇亦念兄弟深情,还望将军见告。”
“陛下受庆逆迫害,众臣明哲以自保,国事少由陛下断,王爷要浩然言何?”
“我苦命的皇兄啊!”苗翔宇语带悲咽,仰天而啸,竟是泪流满面。
许久之后,他才止住眼泪:“翔宇失态了,听说皇兄蒙难前,将小皇子托咐将军送出皇宫,不知我那皇侄现在如何。”
浩然道:“小殿下一切安好。”
“如此甚好,今庆逆已诛,又有将军和百万护道军扶保,无人可以加害皇侄,不知可否让我见皇侄一面,略尽叔父之义。”苗翔宇情真意切的恳求。
“拓宇陛下仅有一支血脉,眼下局势未稳,人心多诡,为了小殿下的安全,恕浩然不能从命。”
“浩然将军这是哪里话,翔宇王爷也是出于对皇侄一片关爱之心,安全无虞,再说了,初帅国葬之后,小皇子便要登基,至亲叔父先行见上一面,有何不妥。”陪侍一旁的高树程大义凛然道。
他们俩一个大义凛然,一个深情款款,要是一般人,还真就被感动的信以为真。
浩然却记得,当年自己在牧邦机甲学院怒杀四位恶少,高树程救了自己,极力拉拢自己效忠这位当年的三皇子。
此人窥视皇位许久,心中岂有兄弟之情,浩然如何敢让他见到小皇子。
“将军,你就让我见皇侄一面吧,往后我与将军一道,合力共辅皇侄。”苗翔宇再次恳求。
“陛下托孤之时明言,要让殿下过寻常百姓生活,只求一世平安,用不着王爷辅佐。”
“这如何使得,如何使得啊!”苗翔宇状极惊恐道:“小殿下若不登基,帝国如何延续,浩然将军,请你务必再慎重考虑。”
“帝国不是还有你这位三皇弟嘛,王爷来找我不就是想知道小皇子会不会威胁王爷,我现在明言相告,王爷可以放心了。”
“将军误会了,翔宇是真心怀念皇兄,牵挂皇侄。”
哈哈……
浩然大笑道:“当年傲宇王爷曾在此间举办丹青展览,王爷若是怀念兄长,为何对傲宇王爷只字不提?”
“长兄仁义,次兄孤高,翔宇自然与长兄亲近,将军若要强词,本王无以为辩。”被人当面拆穿心思,苗翔宇脸色极为难看,他觉得浩然这是故意在羞辱自己。
“王爷什么心思,浩然并不在意,但我要奉告一句,小殿下对谁都没有威胁,若有谁胆敢对小殿下心怀不轨,我也绝不客气。”浩然说罢,一步跨出天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真是不知好歹,等我登上天元至尊位,早晚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苗翔宇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忽然想起一事,忙问高树程:“你可看见他背有机包?”
“并未曾见。”
两人连忙跑到天台边沿,楼外漆黑如墨,什么也看不见。
天音楼高有三十丈,他不佩戴机甲跳下去,这也太邪性了,两人心中皆是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