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华星,浩然担心的只有吕顺香和皇子澄两人,她们有妥善的安置,他心中再无任何牵挂。
入京两年余,眼睁睁看着陛下在自己面前陨灭,华星之行,只能归列失败。
继续待下去已没有任何意义,是时候离开了。
浩然决定,尽快离开。
未来可期见,一场战争无论如何都免不了。
只希望初帅能摁得住场面,莫让星联大乱。
离去前,他还有几个地方要去。
初金华在帝京的府邸,尚住有看守宅邸的老伯一家,等战争爆发,苗庆一方必将抄初金华之家,须得让他们离开。
这两年,自己来此的次数屈指可数。浩然悄然回到初宅,感慨万千。
守宅的老夫妇一如既往,认真而又细致的打理宅中的一切。
府中花草修剪得齐齐整整,窗台擦拭得纤尘不染。
“小将军你回来了?”坤伯在花园看到浩然,高兴的连打招呼。
皇宫之变,民间各种传言都有,包括浩然禅台诛庆之事,现在见到浩然平安无事,真心为他庆幸。
浩然微笑着点了点头:“坤伯,过来坐下,我跟您说点事。”
“好的,小将军请说。”坤伯依言在磴上坐下。
浩然与他相邻而坐,握手他的手说:“这些年辛苦坤伯了,从今以后,您就不用在这守着了。”
“是我做得不好吗?小将军为啥要赶我走。”
“坤伯你听我说,让您走,并不是您做得不好,而是您做的非常好,只是现在不能再让你守在这了。”
“为什么?”坤伯有点糊涂了。
“苗庆逼死皇帝的事您知道吧?初帅将起兵为拓宇帝复仇,战争打响后,苗庆必然是要抄初帅的家,您继续留在这,将会受到牵连,性命不保。”浩然想想,还是和坤伯直说的好,不然他会纠结的吃不下睡不着。
坤伯沉默着看向庭中房舍草木,这里所有一切,都灌注了他的心血,心中难以割舍。
浩然让坤伯找了个转帐仪,当场转给他二十万星晶。
“这太多了,小将军你赶快收回去。”二十万晶对于坤伯来说是一笔巨款,他连连推辞。
“这是初帅的意思,坤伯你就安心收下吧!”
无论浩然怎么说坤伯都不肯要,无奈,浩然只好搬出初金华,终是说服他,而后又盯嘱:“您们收拾一下就赶快离开吧!
初宅事了,浩然趁夜去到陈泽宗的郊外别院。
这里是他入京的第一站,守院的沈伯还给他介绍过圣陵园,天音楼,阳明学宫等游览处。
那夜在这里与陈泽宗大人交谈,共忧国是,而今陈大人却已经遇难,连葬身何处都不知道,想要凭悼,都不知该往何处。
浩然轻轻的按响了门铃,过了许久门才打开。
沈伯见是他,连忙将他请入院中,迅速关上院门。
“老伯安好?”浩然与他问候。
“一切安好,有劳圣师挂怀了。沈伯神色闪烁道。
浩然觉得,他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真意切道:“陈大人是我最敬重的人之一,他生前亦对我子侄相待,现在陈大人不在了,有什么困难您跟我说,能做到的我一定不会推辞。”
“哎!”沈伯长叹一声,痛心疾首道:“我一个半截身子化作泥的人,对什么都无所谓,只是我家公子经此打击一蹶不振,我真是担心他撑不过心里的关。”
“你家公子人呢,带我去见他。”
自打陈泽宗刺庆失败,帝京四处捉拿其亲属,陈泰湖就一直在这别院藏身。
父亲死了,自己却无能为他报仇,每天只能靠着酒精麻醉才能够睡着。
浩然跟着沈伯来到他的房外,里面乌漆麻黑,却能闻到浓列的酒味。
“公子,你睡了吗?”沈伯敲门喊话,里面没有回音。
沈伯握住把手轻拧,推开房门,按亮吊灯,只见陈泰湖双目空洞无神,手中提着一瓶烈瓶,时不时往嘴里灌上一口。
“公子你别再喝了,快起来,有客人来了!”沈伯心疼的抢走他手上的酒瓶,歉意的向浩然解释:“自从老爷出事后,公子渐渐变成这样。”
昨日还是人前风光的公子,一夜之间变成见不得光的逃犯,相依为命的亲人惨死,自己却无能为力。
这种感觉,浩然深有体会,他理解陈泰湖心中的悲伤,但活着的人不应该一直颓废。
无论是与陈泽宗的交情还是和陈泰湖的渊源,自己都必须使他走出这份悲伤。
只是,要如何唤醒他呢?浩然一时之间却是没有什么好办法。
如果他不曾是自己的教官,浩然真想上前狠狠地打他一顿,也许就能把他打醒。
但他曾是自己的教官,这样做显然是不合适。
沈伯忙活了半天,陈泰湖没有丝毫的反应。
浩然心想,他之所以如此悲伤,最大的根源还在于,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只能从陈泽宗的事情着手。
“沈伯,府中可有陈大人的灵牌?”
沈伯以为浩然要祭拜,点头道:“后厢房供有老爷的长生牌位,我带你去。”
“不用,你去把陈大人的灵牌取过来,我请陈大人训子。”
“好,我马上去取。”沈伯转身出去,浩然叫住他:“顺道带桶水来。”
沈伯很快取了灵牌和水过来,浩然接过水桶,直接往陈泰湖头上浇下去,然后举着陈泽宗的灵牌大呼:“陈大人您一生忠肝义胆,却生出了这么个怂包儿子,想必是死也不冥目,与其看着他这样窝囊而难过,不如我送你去往生好了。”
浩然说罢,作势就要摔了灵牌,浑浑噩噩的陈泰湖飞也似的扑过来抢住灵牌大叫“:不许伤害我父亲!”
浩然将灵牌交到他手上:“陈大人英雄一世,为国而殉,你身为他唯一的儿子,理当继承他的遗志,而不是这样沉沦自堕。”
父亲……
陈泰湖抱着灵牌号淘大哭。
浩然等他哭过一阵,接着道:“你的父亲死了,皇帝陛下也死了,可他们都死得英勇;身为人臣和人子的我们,有责任和义务为他们向苗庆讨还这笔血债,随我去西南军吧!初帅会为陛下和你的父亲主持公道。”
“好,我愿与你去西南。”陈泰湖心中一直苦恼于无能替父报仇,浩然这话于他而言,无异于黑夜中的指路明灯,他想都不想直接就答应。
他们在别院连夜为拓宇帝、皇后、太后及陈泽宗与扁伦设灵祭奠。
浩然跪伏在灵前追思:“陛下、娘娘、太后、陈大人、扁医师,愿您们在天国安好。小殿下您们可以放心,我已将他安置好,明天浩然将会离开帝京回去西南军,我们一定会为您们讨还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