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罗州内。
一派岁月静好,跟苏媚那头的忙碌截然相反。商决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悠闲自在过。
“晏先生这满园的花,全都是特意为杜祎小姐种的?”
年轻男人正躬身在花圃里除草,商决坐在轮椅上,静静看着,有一搭没一搭跟男人聊天。
自从上次借着感谢杜祎的借口,到她家门口见过晏深一面后,商决就时不时来跟晏深说说话。
而且他跟晏深交谈,在巴罗州其他人眼里也很正常。
人家觉得他对杜祎有意思,或者是希望跟杜祎攀上关系,好让杜祎看看他的腿还能不能治,所以才会一趟趟的在杜祎家门口徘徊。
杜祎懒得搭理他,晏深就成了他的突破口呗。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说不准他是在跟晏深套话,好套出杜祎喜欢什么呢。
“他该不会是从亚德克那里得知,杜祎家里那个男人以前是个瘸子,所以就觉得自己也有治愈的希望吧?”
“难不成是觉得杜祎对坐轮椅的男人有什么特殊癖好,所以觉得自己也有机会?”
“真是太愚蠢了,喜欢谁不好喜欢杜祎,杜祎能看得上他这种废物?”
“你要说这话,那我可就有些反对了。杜祎眼光还真不怎么高,毕竟她从外面带回来的那个男人,之前不也是个只能做轮椅的废物吗?能看得上一个废物,为什么就不能看上第二个废物?”
“你说的好像有道理……”
巴罗州的人偶尔也会在暗地里议论,但完全是将这当成桃色绯闻来看。
商决不以为意,完全不在乎。
“倒也不能说是特意为小祎种的,商先生也看到了,我成天无所事事,总得找些事干,才有精神寄托。”
“杜祎小姐难道不足以成为晏先生的精神寄托?”商决故作轻描淡写的问道。
晏深从花圃里剪了一束小花,递给商决,儒雅地笑着。
“商先生,我始终觉得人的精神寄托不在别人身上,而在自己有事可做,你觉得呢?这束花送给你,这花圃里的花都是我亲手种的,如果商先生收到这花之后觉得高兴,我想我会很有成就感,这就是精神寄托。”
商决多聪明的人呐,瞬间就肯定了。
眼前这个男人,他心里藏着对杜祎的不满,同时也藏着对自由的渴望。
不管他是晏深,还是沈焰,也不管杜祎究竟想了什么办法,让这个男人表面上对她言听计从,好像一个没有思想的傀儡。
商决就是觉得,他没有表面这么简单。
好歹也相处了这么久,试探了这么多次,他能感觉得到,晏深似乎也在试探他,同时对他释放出善意……
大概就是两个都身处于艰难环境的人,暂时都彼此不信任,却又想要试探对方是否是同道中人,所以旁敲侧击,说些隐晦的话。
不是人精,可能很难听得出来。
“谢谢晏先生,你送的这束花让我觉得很高兴。毕竟我来巴罗州这么久,还从来没有人主动送过我礼物,晏先生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荣幸之至。”晏深眼底氤氲出一丝笑意。
看来,这人对巴罗州,也没安什么好心啊。
从小在巴罗州里土生土长的人,他根本不敢相信。这个商决,两三年前第一次见到他,他就觉得商决不管是对杜祎,还是对巴罗州的态度,都不太友善,他绝对是厌恶且憎恨这个地方的。
本来以为只是萍水相逢,没想到竟然还能在巴罗州重逢。
他从杜祎那里得知了,商决因为天生残废,于是从小被他父亲亚德克遗弃。如今是因为亚德克的其他子女不成器,而商决所显露出的能力和天赋又实在太过显眼,亚德克为了拥有一个聪明的儿子,才勉强将商决接回巴罗州。
毕竟承认自己的基因劣质跟被众人议论他儿子命不好先天残废,这二者之间当然是后者,更能让亚德克接受。
一个从小被遗弃的孩子,对父亲以及对故土能有很深的感情,他是不信的。
晏深更愿意相信,商决回巴罗州是另有所图。
如果可以,他想他们之间应该能合作。
两个男人堪称各怀鬼胎,互相试探,谁也不敢先将底牌亮出来,但明面上却又相谈甚欢。
以至于杜祎从外面回来,发现商决竟然又在的时候,脸色极不好看。
这人是阴魂不散还是怎的?
为什么总缠着她的人不放?
骂也骂过了,驱逐也驱逐过了,他就仿佛没脸没皮一样,时不时就到她家附近晃悠。
她跟沈焰说过,明令禁止商决进入她家,沈焰倒是很听话,从来没允许人进过门,只是偶尔在收拾花圃的时候,跟商决聊上几句。
沈焰这么听话,她总不能将责任怪到他头上。
要怪就只能怪这个该死的商决,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非得要上门讨嫌。
“杜祎小姐,很高兴我们又见面了。”商决确实很没有自知之明,他竟然还敢跟杜祎打招呼。
杜祎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你看我像是高兴的样子吗?”
“滚!”
说完便直接从轮椅旁经过,在对沈焰说话时,语气却骤然柔和。
“进去吧,回家了。”
“好。”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顺从,只是在应完后,很绅士有礼的跟商决道了声再见。
“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
一进门,杜祎就打算发火。
偏生男人举双手投降:“是,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都记得的。”
“你既然记得,你为什么还要跟他说话?你直接把他赶走难道不行吗?”杜祎看他这副温和得过了头的模样,真是有火发不出。
“我感觉我做不到,毕竟来者是客,而且商先生态度那么友好,如果做出赶客之举,多少有些不太好。而且,少得罪一个是一个嘛,这样就能少一个在你背后放暗箭的人。”
“你这是在拐着弯说我容易得罪人咯?”杜祎仍然是不依不饶。
男人只是浅笑:“我哪里敢,都怪外面那些人,太容易被你得罪了,是他们心眼太小,哪能怪小祎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