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果然厉害。”陆韵安笑道:“你知道吗?世子如今还没有世子妃。可他的后院,却有六个侍妾。但在我来之后,那六个侍妾,全都被送走了。”陆韵安得意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他不把你利用到只剩下渣渣,绝对不会放过你。
“那意味着,他爱我,愿意只我一人。所以你最好不要把注意,打到世子身上。你不会有任何机会的。”
“镪镪镪……”一连串的击剑声,剑光挥舞间,百里远途的剑越发的快了。快如闪电,快如风。
没有东西是没有破绽的,只看你有没有眼力找出来。而想要破这破绽,靠的是实力……
“你输了。”长剑,停在李墨颈前两公分处。
李墨重重的喘息一声,脸色阴沉难看。半晌,才慢慢的放下,依旧还是攻击的双剑。“远途兄果然好身手。当今年轻一辈里,远途兄只怕是第一人了。”
百里远途却摇了摇:“我不是第一,有一人,比我年幼,我却从未能赢过她。”
“哦?”李墨将自己的嫉恨压下,好奇起这人来:“不知是哪一位侠士?”
“我不能说。”百里远途又摇了摇头,归剑入鞘。一副失魂落魄状的,往来路走去。
丝丝立刻跟上自己家“师兄”,至于那位陆姑娘的神经病一般的语言,她只当是耳旁风。
回到厅里,李莫已在那里了,他身侧坐的,正是玉郎君。
她激动又怯怯的看着玉郎君,恨不能直接扑过过。可又有些担心,玉师傅,似乎并不想现在看到她。她犹豫又纠结的站在那里,久久不动弹。
“过来。”玟郎君轻轻一叹,冲着她招了招手。
她立刻飞扑上去,直接投进玉郎君的怀里:“玉师傅。”
“乖。”玉郎君拍了拍她的背,待她平复了,才将她拉开。
“玉师傅,我现在能跟着你么?”
“这一路,你做得很好。如今已学成出师,到不必再跟着我们了。”玉郎君顿了一下,又道:“你黑师傅,也是一样的意思。”
丝丝微微垂眸,果然,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么?罢了,得他们这十年的宠爱教导,她已该感谢苍天了。
“我知道了。”他们要放手,她自不会强求。“黑师傅还好吧?”
“他报了仇。如今已放下,带着他妹妹的骸骨回家乡去了。”
连道别都没有吗?
丝丝抿了抿唇,“知道了。”
“丝丝。”玉郎君看着一直低着头的她,伸手欲将她的脸抬起来,却在碰到她下巴时,沾了一手指的湿。顿了一下,手移到她的肩膀,轻拍了拍。“雏鹰长大了,总要飞向天空。你已经长大了,该去外面闯闯,将来……若是有喜欢的人,可来青云门找师傅,师傅为你做主,给你备好嫁妆。”
“恩,我……知道的。”她不想哭的,只是鼻子酸的厉害。还有些喘不上气来……
“我会好好的。”让你们都安心。“谢谢玉师傅。”谢谢你们这么多年的教导,谢谢你们的教养之恩。“可惜,黑师傅不在,不能亲自向他道谢。”
“他不会在意的。”
“恩。”她再说不出话来,只是站到一侧,低着,垂得低低头。
李墨和陆韵安这会儿才进来,两人似乎吵架了,陆韵安鼻子有些红,脸上更有淡淡泪痕,应是哭过的。而李墨的脸色也很难看,黑沉黑沉的,看到屋里的人,才稍微平静。
“八叔,玉郎君。”
双方重新打了招呼,李莫便起身告辞。
李墨也没有留他们,打也打过了,探病也探过了。
他们这些人身份敏感,一不小心,就招了皇帝的眼。
玉郎君第一个离开,他进了内室。
丝丝跟着李莫和百里远途出来,直到出了平南王府的大门,上了马车,她的泪才叭叭的往下掉。
李莫看着她的模样,又想到当日,她跟着他们一起去查案时的情形。那时,他对她只有厌烦和不屑。可现在,同样的泪,他却觉得心疼和怜惜。
“你能出师了,该高兴的。从此以后,就是大人了。”
丝丝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用哭音说:“我不想长大。”她不想分别,不想拉着她的人放手。不想又变成一个人……
“可人总是要长大的。”李莫叹了一声。
百里远途突的起身,嗖的一下窜了出去。
丝丝被他一惊一乍的动作,弄得一愣。可即便是怔愣着,眼泪还是叭叭的往下掉。
李莫复杂的看着车门,却慢慢的伸出手,用帕子小心的替她拭泪。“别哭了,哭坏了眼。”
“我没哭,就是眼泪止不住。”
上次,她也是这么说的。
“那就再流一会儿,可还是要早些止住才行。”
“我尽量。”
可伤了心,又哪能那么快恢复的。尤其是,来得这么突然。
丝丝从来不怕艰难苦困,不怕伤痛疲累,甚至于,她不怕自己的死亡。她只怕孤单一人,可偏偏,当她孤单一人时,别人又那么难以靠近她。
想走进她的心里,那样的难。
“他永远都是你的师傅,而且,他也说了,如果你要嫁人,可以去青云门找他,到时就还能见到他。从青云门出嫁,那里便是你的娘家……其实想想,世间女子都是这样。在家里长大了,总要嫁人的。要离开家,离开亲人的。”
“嫁人?”
“对,嫁人。嫁了人,你会有新的亲人,丈夫,儿女……而你原来的亲人,依然还是你的亲人。”
若是其他人,这般也就能劝住了。可偏偏,他此时劝的是丝丝。
丝丝并不是一个爱记前事的人,上辈子就是上辈子,重新开始了,除了一些生存技能,一些人生经验外,那些过去的事,她并不爱记着。
尤其是,这都第三辈子了,真记那些事,苦得只是自己。毕竟,人生不如意十之**。而美好的,也因为已经失去,变成了伤感。
因此,她不爱回忆。
但是,说到嫁人,说到丈夫,她还是无法不想到,两辈子的父子。
一个就当没生过她,从来没来看过她。一个骂她是贱人……在看她的父母,一对,连婚都没结,就直接分了。一个,除了伤害还是伤害。
这样的她,如何对嫁人这种事,有着好的期待?
所以,面对他的安慰,她只能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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