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断最后一个结上的线,丝丝长吁了口气。
内力一泄,整个人晃了几晃。脸色苍白,却露出一个灿烂到了极致的笑容。
“成功了?”李莫被这个看不清全貌的笑容,迷了眼,半晌也转不开。手上的动作却是半点也不慢,替她拭汗,扶着她坐到一边的椅子上。
“恩。”丝丝点头。又重新拿了药出来,递给一边,李莫找来帮忙的齐大夫:“用这药敷在伤口,为他包扎一下。”
那大夫激动的整个人都在颤抖,他刚为那病人把过脉,深知他此时,是真的活了。只待外伤养好,便与常人无异。
可这样的治疗手段,他们这行了一辈子医的老大夫,却是重来都想也不敢想的。今天看到的这一切,对于一个大夫而言,堪称奇迹的手段。让他如何不激动?初时对于年轻女子医术的怀疑,完全被佩服和敬仰所取代。看着她,仿佛她是华佗再世,扁鹊重生。满满的,都是激动和崇拜。
对她的话,自是言听计从。接过药,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快速动手,去帮那病人包扎。
这边,李莫亲自接过下人准备的热水,让丝丝洗了手。端了茶给她,亲自递到她嘴边。
“我自己来。”丝丝有些尴尬。
“你的手在抖。”李莫坚持:“而且,之前也喂过一次了。”
丝丝无言,之前她在手术中。不过,现在也不矫情,她的手绝实抖的厉害。
他喂她喝下,然后才问:“可还有别的事?”
丝丝摇头:“暂时没有。按着我之前给的药方,熬了药给他喂下去就好。”
“之前你吩咐的足够清楚。这里人手也足,不如,你先去隔壁休息?那里已经收拾出来了。”
丝丝讶异的看着李莫,这人,如今怎么这么体贴?不过,她确实很需要休息的。“也好。”
隔壁收拾得很干净,被褥之类都是新的。甚至连照顾她的甜儿,都在这里等着了。
“姑娘,热水已经备好,让奴婢侍候您沐浴吧?”
“送热水就好。”她虽累,自已沐浴还是能做到的。
“是。”甜儿叹了口气,自去准备。所有人都对这位姑娘面纱下的脸好奇极了,管家甚至偷偷来找她打听。却哪知道,这位姑娘,便是在屋里,只要有人,面纱总是戴着的。半分可趁之机都没有。
热水送上,丝丝便在门窗上,又置了阵法。
她在热水里泡了一会儿,却没在屋里休息,而是直接进了空间。
进空间,身体恢复的总是更快一些。
因此,仅一个时辰,她便从房里出来。她的身体已恢复,别人却满是担心。
“罗姑娘,齐大夫刚刚给病人看过,并无异常。”李莫在院子里,现搭的棚子里。有桌有椅,桌上还放着瓜果点心茶。他正看着她之前塞给他的那叠纸,“而且,这些并不着急,你该好好休息。”
“我有数的。”丝丝笑应着,先去隔壁看了那个病人。出来就碰到病人家属,一看到她,直直的跪了下来,重重的给她磕头。
丝丝最不愿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情形。但次数多了,她对这样的情形,也有着非常丰富的解决办法:“大嫂,我却是有些饿了,不知可否熬些粥来喝?”
“我这就去,这就去。”能为恩人做些事情,他们总是愿意的。
丝丝笑眯眯的目送她离开,这才坐到李莫对面,疑惑的看着他。
“有事?”
“只是奇怪,你怎么如此清闲?”
“我本无事。”
“你不是刑部的少卿吗?这天下,已经没有案情了吗?”
“此少卿,非彼少卿也。”李莫轻笑:“少卿乃是我的字。”
丝丝愕然,“你不是刑部少卿?那为何要查案?”
“因为我姓李。”
姓李?丝丝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姓李,是了。虽这天下,姓李的很多,也十分常见。可是李姓,同样也是国姓。
“那你是?”
“我是谁并不太重要。”李莫却又留了个关子,对她扬了扬手里的纸:“罗姑娘这份东西,与民有大益。我是有心做成的。只是,如果做成了,必得民心。”
丝丝点头,所以她才只能先跟他商量。
“可你知道,民心这东西,一般人可不能得。尤其是我们这些姓李的,更是不能轻碰的。”
“不能做么?”丝丝眉头轻皱。“那便……”算了吧。她不是圣人,做不到的便不做。人各有命不是?
当然不,做,必然是能做的。只是此事,还需再细细研究一翻,且不能由我们来做。”看她舒展了眉头,他又加了一句:“而且,既然要做,就做大些。只帮这么几个,便失了罗姑娘你的本意了。”
丝丝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点头:“你的意思是?”
“还要请罗姑娘帮忙……”
“自然。”
若是能成,她是愿意的。
而李莫,能把她留在身边,即便只是公务,也是十分乐意的。
主家送了粥过来,还炒了青菜,煮了鸡蛋。
大约是她家能拿出来最好的东西了。
丝丝也不拒绝,救了她家男人的性命,若是她不收点什么,对方定然心中不安。
填饱肚子,又去看了看那病人。虽然才几个时辰,却已经能看出来,他的情况很不错。只需过了这一夜,若是没有意外,那么他就彻底没事了。
到是看护病人的齐大夫,两眼放光的看着她,偏一脸的欲言又止,诸般纠结。
丝丝知道他想的什么,却也没多言。看过病人,便出了院子。来到隔壁娃娃家……娃娃一看到她,便又冲上来,抱了她的腿:“神医姐姐,阿牛哥想请姐姐给他姐姐看病呢。”
“那娃娃带姐姐去阿牛哥家,好不好?”
“好。”
于是,她又投入下一位病患的救治当中。
这一天,她一共看了六位病患,除了第一例外,其他的都是常见病。
虽不是药到病除,却也让他们解除了痛苦,只要时间到了,自然也能恢复健康。
而她的不收诊金之举,让他们对她感恩待德,送了她许多东西。
鸡鱼肉蛋,青菜萝卜。
她全都放到娃娃家,又送了些到隔壁。直言第二天还来,到时,在娃娃家吃饭。食材有多,剩下的,便当是租她家房子的费用了。
……
第二天,丝丝自去看诊,名声这东西,口耳相传,招来了不少病人。而这一天,李莫没有跟来,到是百里远途,带着甜儿跟着她。准备随时为她跑个腿,帮个忙什么的。
想到前一天那样的阵仗,身边有个有势力的人在,的确是方便不少。
于是,也没有拒绝。
忙起来,时间总是过的很快。
转眼,半个月到了。这一日,她义诊归来,又去找管家:“玉郎君,可曾回来?”
“回姑娘,我们并没有收到消息。”管家咳了一声,才道:“不过,想来玉郎君的行踪,并不是我们轻易能探得的。但那平南王,病情确实在好转。”
“你是说,他可能改换了形象,藏了起来。但人已经回来了?”丝丝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她玉师傅丰神俊郎,风光霁月。怎么可能做这藏头露尾之事,但又想,这天下间,就没有绝对的事情。
她对玉师傅的了解,除了他表现的那些,其他的,可谓半丝不懂。
她从来没有去探究过,他表象之后的真实。
因为她只想相信,他给她看的那些。那些对她好的一切……因为,他对她,确实好。
“还请管家替我再多打听打听。”
“应该的。”
丝丝回房,半路上遇上疲惫而归的李莫。他望了望天,笑道:“罗姑娘今日回来的到早。”
“今日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她看着李莫,眉头轻皱。掏出一个药瓶递了过去:“这是养神养身的药丸,一日一丸,晚上用过饭之后服。”
李莫立刻笑开了怀,“多谢罗姑娘关心。”说到这里,他突的道:“说起来,我们相识时间也不短,至今还不知道,姑娘芳名。”
丝丝讶异,他竟然不知道?
“罗丝丝。”
“不写情词不写诗,一方素帕寄心知。心知拿了颠倒看,横也丝来竖也丝[思]的丝?好名!”
丝丝有些恼,脸颊却微微泛红。瞪了他一眼:“是春蚕到死丝方尽的丝。”一甩袖子,越过他,就欲回房。
李莫却只是一笑,又追了上去:“丝丝,明日我要去平南王府,不知丝丝可要一起去?”
丝丝却被他一口一个丝丝,叫得心烦的很。不明白明明普通的两字,到了他嘴里,怎么就棉棉软软的。但听到要去平南王府,她还真拒绝不了。“好。”
顿了一下,又问道:“不知道,可要准备什么?”
李莫看了一眼她脸上的面纱:“去平南王府,面纱是不能戴的。”见丝丝为难,又连忙道:“我寻了一张易容面具,不如用面具代替这面纱,丝丝觉得如何?”
“多谢。”
“应该的。”
这天下就没有应该的事。
“丝丝如此关心我,见我疲累,便备好了药丸。我只是准备一副面具,算不得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