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静正在寝宫内沐浴梳妆,听闻蘅王带着孩子驾到,这可是怕破天荒的头一回儿。
忙不迭命婢女将人让至大殿,他们父子如此早的进宫,想必没有用早膳,命御膳房的人赶紧加菜。
小七在马车上之时已经醒来了,哥舒蘅特意叮嘱他入宫时的禁忌,深知母妃是很喜欢孩子,却是不会照看,他可是被乳娘和一群婢女们带大的。
小七很聪明,相信一定会讨父皇和母妃的欢心。
父子两人等在偏厅内,哥舒蘅看看时辰,母妃没有梳妆之前是不会出来的,少说也要半个时辰,因此他每次进宫都会等到日上三竿。
今日哥舒蘅如此早带小七进宫当然是有目的,他想与沐挽裳谈条件,必须将小七留在皇宫内住上一夜。
早些来也是在母妃未见面之前,让这孩子熟悉一下母后的寝宫,带着小七四处转转。
小七听着父亲一直在介绍,心里面已经意识到什么?“父亲,你要离开小七吗?”
这孩子心思细腻,竟然洞察他的心思,躬下身子与他比肩,温柔地看着他的眼眸,“小七,父亲不是要抛弃你,你见到了昨日你哭的那般厉害,娘亲依然不肯现身。如果父亲将小七送到皇宫来,娘亲就会现身了。父亲答应你,只住一晚,明日父亲就回来带你回去。在皇宫内不要惹祖母生气,要懂得哄祖翁开心。”
小七的眼眶和鼻子已经红了,大滴大滴的眼泪划过脸颊,猛然将哥舒蘅保住,“父亲,你一定要将娘亲接回来。一定要记住来接小七。”
哥舒蘅心里面酸楚,为人父方知可贵,从前总是嫌弃父皇唠叨,“好!父亲答应你。”
哥舒蘅帮助孩子擦干泪痕,带着孩子找了位置坐下来,厅堂内已经摆好了早膳。
母妃为了保持青春和窈窕身姿,除了饮用圣水驻颜,一直在吃素,一辈子不知道少吃了多少珍馐百味。
今日见他来,竟是加了他最喜欢的菜色。
听到急促的步履声,眼见着一群婢女鱼贯而入,澹台静一身明黄色艳丽的拽地长裙,配饰也都是精挑细选的,她是无时无刻都会让自己光彩照人的人。
“好美!”小七瞪着眼睛大叫道。
“小七!”
澹台静是不喜欢喧哗,小孩子的口中是不会说假话,躬下身子,将孩子抱在怀中,“乖孙儿!祖母可是很想乖孙的。”
小七记得哥舒蘅的叮嘱,要讨好祖母,“小七差点就要喊姐姐了。”
听得澹台静心情大悦,“乖孙真会说话。”
小七的嘴巴就像抹了抹一蜜糖,母妃的眼里面只有乖孙,连自个的儿子都忘了。
总算没有白叮嘱,对于哄女人这孩子似乎还是很有天分的,比他那个冰山父亲强多了。
见着祖孙两人一见如故,是时候该表明来意,“母妃,既然母妃如此喜欢小七,不如让孩子在皇宫里住上一夜。”
“当然好了,你父皇定是欢喜的,一直盼着孙子。”
澹台静一直抱着小七,看着满桌子的佳肴,“乖孙一定没用早膳,喜欢什么尽管同祖母说。”
小七的眸光一直看着哥舒蘅,知道父亲吃过饭就要离开,“父皇,你要快些来接小七。接娘亲回来。”
“蘅儿,你将孩子放在皇宫是另有目的?”澹台静恍然。
人算不如天算,小七竟然说漏了嘴,“是,孩子的娘亲不肯现身,儿臣就想将孩子放在皇宫住上一日,逼她现身。”
“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竟然敢如此!不要也罢!”
“不许说娘亲的坏话!”小七气恼道。
哥舒蘅忙不迭捂住嘴巴,生怕小七说出不好听的话,惹了母亲忌讳。
“小七,可记得父亲的叮嘱。”
“嗯!”小气点头i,变得乖巧很多。
澹台静并没有怪罪,孩子若是不维护自己的母亲,那便不是一个孝顺的孩孩子。
“蘅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哥舒蘅只能够当着孩子的面将自己变成狗血的负心汉了,“她是一个刚强的女子,当年是儿臣将她当成勾栏女的女人.....。”
澹台静见着儿子,风流成性,女人无数,万花丛中过,只沾了这一片叶子。
想一个女人能够独自一人带大孩子,可见其心性刚强,“既然是蘅儿喜欢,不如将那女子带到皇宫来,母妃帮你说说,女人之间总会好说话。”
“母妃不用担心,儿臣自然有办法。”
用过早膳,轩辕明灭下朝之后,得知小七要留下来,心中自然欣喜,祖孙两个人和乐融融,一直等到午膳过后,婢女们哄着孩子睡了。
哥舒蘅本打算离开的,却是被轩辕明灭留了下来,将他叫到书房,从前哥舒蘅是很反感父亲的唠叨。
这几日突然也变成了父亲,也能够体会到父亲的一番苦心,神色恭敬了几分。
“父皇有什么话尽管说。”
轩辕明灭看着面前的儿子,似乎比从前成熟了一些,没有了从前的放荡不羁。
“你母妃说,蘅王被一个女人给难住了。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哥舒蘅刚刚升起的敬仰之情,瞬间烟消云散了,“父皇可是在幸灾乐祸!”
“当然不是,父皇只想告诉你,不管你遇上的是什么样的女子,是乞丐的女儿还是勾栏的女人,只要是你喜欢,父皇和母妃都会成全你。”
哥舒蘅心里还是很动容,只是他没有开口说出来。
“父皇....的脸上好像又长皱纹了。”
轩辕明灭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愿你母妃脸上的邹纹都长在父皇的脸上,你母妃可最怕这些。”
父子两人相视一笑,哥舒蘅的心里面却很酸涩,神情渐渐变得沉默,“父皇,如果有一日,你发现儿臣骗了父皇,可会怨怪儿臣。”
“当然不会,你是朕最宠爱的儿子,也是最像朕的,不管世人如何看你,你只要随顺着自己的心。”
哥舒蘅回到王府以是午后,心里面总是感觉很怪异,又不知问题出在哪里?
马车行进王府,中途经过沐挽裳所居住的白塔,沐挽裳见着哥舒蘅回来了,心中有些按捺不住,究竟哥舒蘅想要做什么?貌似小七根本就不是义子那般简单,却是没有轻举妄动。
良辰见王爷归来,并未见到小七回府,“王爷,小王子可是留在皇宫。”
“嗯,良辰,你去告诉厨娘,就说孩子被留在皇宫,父皇要亲自教授孩子国学,怕是有一段时日不会回来。她可以回厨房做事。也可以准备月末的甄选。”
“王爷,您想逼着她表明身份,难道您忘了昨天。”
“今日不同,密室里面还关着一个人呢?”
沐挽裳心中踌躇要不要去找蘅王表露身份,为何自己的儿子可以出入西番的皇宫?蘅王想要做什么?
万一这又是蘅王引他上钩的计策。
门口传来敲门声,“何人?”
“良辰!”
沐挽裳打开房门,“良辰姑娘,可是晚膳有什么要求。”
良辰上下打量着沐挽裳,一身素衣,还是很想见一下那张面具下是什么样子,能够让王爷费尽心机。
“王爷说,小王子会留在皇宫跟皇上修习国学,怕是很久才能够回府,阿衍夫人可以回厨房做事,也可以准备参加月末的甄选。”
沐挽裳难以相信,蘅王竟然将她和轩辕罔极的孩子据为己有,轩辕罔极与蘅王不是朋友吗?”
沐挽裳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低垂眼眸,隐匿在袍袖处微微拳起的拳头暴露了她的心思。
如此还能够镇定自若,那就下一剂猛药好了。“王爷还说阿衍夫人一个人在塔林居住要小心些,前几日就有人悄悄潜进王府,结果被神羽卫抓住,关紧了密室。”
沐挽裳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俞宗垣被抓了,又不能够听人的片面之词就相信俞宗垣在他们手中。
“民妇无才二无色,怕什么?”
“王爷说那个人应该是为了孩子,几次三番的前来,胳膊受了伤,还敢潜进来。”
如此确认是俞宗垣没错, 难怪几日都不见他的消息。蘅王将孩子送走,又抓了俞宗垣,无非就是想逼着她承认自己的身份。
凌厉眼眸看向良辰,“良辰姑娘,你可以将蘅王请过来了.”竟是连语气都变了,带着些与威严。
良辰淡然一笑,看来王爷要如愿了,“良辰这就去请我家王爷。”
良辰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看着她一身朴素的衣裳,“床头的柜子里面有换洗的衣裳,应该适合阿衍夫人。”
沐挽裳缓步来到铜镜旁,看着这张平淡无奇的容颜,孩子与俞宗垣都在蘅王的手上,她不得不以真面目示人。
纤长指尖挑起面具的边缘,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了下来,露出原本的倾城之姿。
只是许久未见光亮,面具下的那脸色有些苍白,清丽绝伦的脸上染上冰霜。
她是不会涂上胭脂,换上华服,去取悦蘅王。
如果蘅王与轩辕罔极是敌人,那么她和孩子便是蘅王要挟轩辕罔极最好的把柄。
如果蘅王是色胆包天,或者另有目的,只能够随机应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