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乘坐轿子回到白家府邸,出了惊鸿楼,即便是披着白圣歆的面皮,也能够感受到聿王身上散发的冷意,他应该是因为两个人偷偷跑出来在动怒。
许是时间太晚,又或是打算明日再算账,聿王并没有发飙,沐挽裳小心谨慎,莫名的有些做贼心虚,在她心里面还是很惧怕聿王发怒。
沐挽裳也便直接回到房间,推开房门,轻轻吐了一口浊气,仿若劫后余生,在聿王面前总是感觉很累。聿王太霸道总是喜欢掌控别人,这是她最厌恶的一种相处模式。
在靴子里摸索,想要找到火折子点燃烛火。
“你这丫头真是不让人省心。”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她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是沁水婆婆的声音。
沁水袖子扶了一下烛台,烛火即可点燃,沐挽裳惊魂未定, 捂着蓬乱的心口,人吓人会吓死人。
“前辈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沁水不是没有看出来沐挽裳钟情于李舸,“你同舸出去了?你就没有想过聿王的颜面。”
沐挽裳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和沁水婆婆解释,他真的不喜欢聿王,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前辈,我喜欢的人是舸,不是聿王,我是要同舸回新罗的。”
沁水婆婆脸上浮现莫测神情,良久,幽幽叹息,“罢了,强拧的瓜不甜,如果真如你说的那般,十日之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你最好不要招惹聿王,别让他陷得太深,你想逃离就难了。”
沐挽裳知道沁水婆婆是好意提醒,对文臻也是一样,看似乎对文臻很苛刻,不是真的想让她做自己的丫鬟,其实是在消减她身上的傲慢之气。
“谢谢前辈提点。”
翌日一早,天还没亮,就被文臻从床~上给拉了起来,睡眼惺忪的沐挽裳开始忙碌于说教之中,好说歹所将人给哄着走了。
已经是全无睡意,起塌洗漱,沐挽裳梳洗过后,轩辕罔极带着人亲自前来迎她,看着那脸上的笑容,在京城他是冷血无情的聿王,在江南他是温润儒雅的白圣歆,叱咤风云,却对未婚妻百般疼爱,谁能够想到两个天差地别的人竟会是同一个人。
看着隐没在人群中,文臻那幽怨的眼神,有那般娇滴滴痴心的表妹,聿王竟是无动于衷,心是有多冷。
“上轿吧!商会里的人怕是等急了。”
“好!”
商会内,早已聚集了四大家族的家主,以及各家的账房,数百人之多。
如此大规模的查账,每三年才有一次, 涉及到个家族的生意,自然是不会外传。
众人聚齐,已经在大殿内等了个把时辰,沈继年一向与白家不对付,怒道:“白圣歆这是又犯老~毛病了,又在让人等。”
孟廷誉看向江冶扬,“听说昨夜咱们盟主可是去了惊鸿楼, 还是江兄做的东,不会是喝醉了吧!”
“放屁!喝个茶也能喝醉?”
“抱歉让各位久等了。”白圣歆带着未婚妻子叶昭华, 比肩走进殿中,大殿内瞬间变得安静。
白圣歆缓缓坐上高位,叶昭华寻了下首的位置坐下。
“各位,从今日起,十日内各位都会在商会的密室内与外界隔绝,一切用具都准备齐全,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不准离开。即便我白圣歆也会遵守。”
“白盟主带着未婚妻作伴,自然不会寂寞。”江冶扬从旁小声嘀咕道。
白圣歆并没有理会下面的小动作,“如果没什么意见,现在开始外面封门进入密室。”
“等等,”说话的是南宫赋。
“老夫患有心疾,可否带郎中进入。”
白圣歆知道,南宫赋带的根本不是郎中,而是绝顶的高手,用来护身的。
“南宫家主的要求合情合理。各位还有什么要求,就一并说出来吧!”
众人纷纷私下议论,江冶扬道:“我需要带个贴身婢女,伺候饮食起居。”
孟廷誉鄙夷道:“带着女人去,咱们是去查账, 商会又不是你家炕头。你当你是盟主呢!”这话说的可谓尖酸刻薄,即便是沐挽裳脸上都有些臊得慌。
“人无完人嘛!江家家主的要求也不为过,没有什么要求,咱们就进去吧!”
白圣歆走在最前面, 一行人踏着光滑的石板路,尽头是一座石门,进入石门,石门内是一间不逊于主厅的石室,室内摆放整齐的书架,石凳石桌。算盘笔墨需要的东西一一准备妥当。
共分为五个区域, 白家居中,四家各自一角,彼此之间毫无分割。各家的一切行动一目了然,这也就是所谓的公平。
江冶扬有些不悦,如此一来他即便带了女人进来也是无用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怎么办?若是有人打呼噜,我可睡不着。”
白圣歆眼角余光瞟了他一眼,就是一个纨绔子弟,江家的产业早晚败在他的手上。
“晚上睡觉的时候石壁的门会自动落下,形成五个密闭的空间,每一扇石门都可以自动开启,彼此聚在一起喝酒也是可以的,酒菜也是从不二楼直接运送过来,若是不放心也可以命自家的厨子送吃的过来。”
“看来白盟主早就想好了,要安排各位进来查账,咱们几个出了事对白家也没什么好处?既然都安排妥当,咱们也不矫情,开始吧!”沈继年道。
丑话总要说在前头,“好,请各位就位,开始查账,为期十日。”
各家请来的可都是江南最好的账房先生,只听得算盘珠子啪啪作响甚是整齐,数百人在一起,场面很是壮观。
四大家主坐在一起悠闲的喝着茶,看着白家几十号人在那里忙碌,看着白圣歆与叶昭华坐下来就没有停过翻看帐册,两人查看过得堆积在一起。
丫鬟在身后为江冶扬按摩,甚是悠哉,冲着喝茶的孟廷誉道:“你说像他们那样,只是看一看,连个算盘都不打,能够看出什么?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年纪相仿,也最能够说到一起,和沈继年和南宫赋那两个老家伙只有抬杠的份儿。
“他们一个是商界奇才,一个是江阴的才女,可是会心算的。有本事你也娶一个回来。”
“奇才可不一定,哗众取宠还差不多,要不咱们去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那些帐册再来时的路上已经看过了,两人不过是做做样子。
感应到有人朝着两人的方向而来,停下了翻看,白圣歆抬眸见着江冶扬与孟廷誉站在不远处。
“不知江家家主与孟家家公子有什么事情?”
孟廷誉随意从帐册内抽了一本出来,正是他孟家的帐册,看得这么快,真的看了吗?如此糊弄,还不如坐下来咱们一起喝酒来得愉快。”
白圣歆看了一眼孟廷誉手中的帐册,并未生气,“如果孟公子不信问问不就知道了。”
叶昭华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盈盈福身道:“两位,这本张册是昭华刚刚看过的,共一百三十二页大宗账目六十二起,涉及金额五百一十二万两,其中有两处是有问题的,就在第五十三页左手起第三与第八行,那一日的成交金额在上报的账册上我已经查过了,多出的两笔支出不知去向。”
孟廷誉忙不迭翻找,这个女人所说一点不差,“许是叶姑娘记错了。”
叶昭华神色从容道:“这就要看看最后账房们校对账目便一目了然,昭华也只是粗略一看。”
叶昭华见孟廷誉面色有些不喜,看了一眼幸灾乐祸的江冶扬。
随便抽了出了一摞账本,“江家少爷,你们家在东江码头的货物清单,昭华也看过,那个口岸生意兴隆,这是今年三月下半个月的来往记录,账目做得很平,却是少了一笔账目。”
江冶扬对账目向来不太感兴趣,至于他说的对与否,也不清楚。
“你当你是什么人,信口雌黄?”听说自己家的账目有问题,自然不喜欢。
叶昭华也不生气,“当然不是每本帐册都有毛病,这些也许是个别案例。”
这方的争执,沈继年看在心中,看来还真低估了叶家的女子。看了一眼南宫赋,见他正在查着白家的账目。
沈继年抽了一本南宫赋放在一旁白家的帐册,“叶姑娘,既然他们两家的帐册有问题,白家的应该是没问题的。”
沈继年就是个老狐狸,如果白家的帐册没问题,就证明她假公济私,一切都是夫妻两人早就安排好的。
叶昭华将那本帐册拿在手中,沈继年递过来的帐册必定有说辞,想着要如何应对。
看了一眼神色如常的白圣歆,安心的垂眸一页页翻看,速度却是慢了许多。
“怎么?没看出毛病来。”
叶昭华只是大致了解过白家的产业,也是从聿王给她的资料内有所涉猎。
结合四家帐册的共性,也能够推断出蛛丝马迹,一炷香之后,将帐册合上。
“这本帐册账面上是没有问题的。”
沈继年一副奸计得逞的表情,“就说....叶姑娘.。”
叶昭华忙不迭补上一句,“我说的是账面上,却不代表没问题。这是今六月米行的账目,通过码头进出状况来看,白家有囤积米粮,恶意垄断之嫌,最终受苦的是百姓。商人图的就是利,无奸不商,垄断也无可厚非,只是为富不仁不是经商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