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振荣顿时有些汗颜,最开始平叛的时候,他那些对九江王举动的预测,全都是在他临出争前,慕雪瑟写给他的密信上的。那时慕雪瑟将那封密信交给他的时候,还说让他出了京城再打开,而且绝对不能让任何知道。
等他领军出了京城之后,打开一看信的内容一看,顿时大吃一惊,因为信上写满了对九江王每一步行军的预测和应对之道。当时他还觉得慕雪瑟一个小小丫头,怎么可能能猜透接下来的战势发展,也没太放在心上。
却没想到,九江王最初开始谋反的所有举措和行动全都被慕雪瑟预先猜对了,他这才立即按照慕雪瑟给他的信上所写内容给九方痕提供建议。
可是慕雪瑟信上的预测只写到从边境抗击玄国的大军调动过来之前,之后他曾让人送家书回京询问慕雪瑟九江王接下来的举动,慕雪瑟却没有给他回信。
他不知道,那是因为战势到了后来已经全完转变,早与慕雪瑟前世所知的不同,后面的战势变化,已不是她所能知晓的,所以她才没有给慕振荣回信。
虽然慕振荣实在好奇慕雪瑟到底是怎么预测到九江王所有举动的,但现在慕雪瑟远在京城,他也问不到。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尴尬地对九方痕笑笑,“臣无法预测,让殿下失望了。”
“怎么,华曦郡主没有告诉镇国公接下来九江王会怎么做么?”九方痕眸光一闪,笑容里含着一丝精明。
“殿下怎么——”慕振荣差点就要脱口问九方痕怎么会知道那些事情是慕雪瑟告诉他的,但他立即心中一凛,慕雪瑟一个深闺女子却能臆测到远在千里之外的九江王的举动,若是让有心人知道,只怕会认为镇国公府与九江王有所勾连。想到这里,慕振荣立刻闭口不言,只是审视一般地看着九方痕。
“镇国公不必紧张,”九方痕淡笑,仰起脸望向湛蓝无际的天空,阳光有些刺目,让他想起慕雪瑟认真起来的眼神,尖锐逼人,“料事如神,未卜先知,除了华曦郡主不作他人想。”
他垂下头,收回目光,又去看那近在眼前却无法突破的宣城,淡淡道,“我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的。”
从慕振荣第一次预测出九江王的行动并给他建议开始,他就察觉到那一定是慕雪瑟在背后指点。
“很可惜,小女之后并未再与我有联系。”既然被看穿了,慕振荣也就不再隐瞒。
忽然,远处的澜江畔传来一阵喧闹,九方痕和慕振荣互看一眼,一同走上前查看。
“怎么回事?”九方痕看着元崇正站在那喧闹处,顿时开口问道。
“有几个人用船悄悄拉了一口棺材运过江来,”元崇看了九方痕和慕振荣一眼,皱眉道,“说是九江王最宠爱的妾室死了,特意送过来让九江王最后看一眼。”
九方痕眉头微蹙,看着那口从小船上卸下来的棺材,冷声道,“打开!搜!”
“是!”立刻有士兵上前将棺材打开,九方痕走上前去,看见里面果然躺着一个女人,显然死去好几天了,已经发出一股尸臭。那几个士兵全都捂着鼻子忍着尸臭搜着棺材和尸体。
“这棺材里是什么人,为什么你们要特意冒险送这么一具尸体到宣城?”九方痕拔出腰间的宝剑,架在运棺材的其中一名男子的脖子上,冷声问道。
“这棺材里的是魏夫人,九江王的爱妾,之前因为临近生产行动不便而被王爷留在平城,小人几个就是留在平城照顾魏夫人的。可是前几日魏夫人难产,胎儿和母亲都没有保住。魏夫人临死前说她死后一定要送她来跟王爷见上一面,小的几人只是为了完全夫人的心愿,绝对不是图谋不轨!”那个男子跪在地上,以头抢地,边哆嗦边回答着九方痕的话。
元崇在九方痕耳边道,“之前是曾听说九江王有个极为宠爱的妾室魏氏,就连行军都带在身边,之前九江王撤离平城之后,是听说他把魏氏送走了,也许就是悄悄留在平城隐藏起来了。”
“这个女人都死了,你们几个居然特意渡江送她到宣城来?就不怕死么?”九方痕一剑斩落男子束着的头发,男子的一头黑发顿时散乱开来。
“魏夫人曾经救过小的几个的性命,对小的们恩众如山,她最后的遗愿,小的们自当尽力完全!”男子顶着一头乱发,颤抖着回答。
“你怎么看?”九方痕转头回元崇。
“有些古怪,”元崇微微眯眼,“但是我刚刚让人搜过这几个人,现在也搜过棺材和尸体,什么东西都没有。”他也回看九方痕,“你想怎么做?”
“我还怕九江王没举动,既然有动作了,那就看一看他到底想搞什么鬼!”九方痕冷冷一笑,下命道,“将这几个人扣起来,给我把棺材抬到城门口去!”
“是!”几个士兵立刻将那几个男子押住,另外几个士兵则是将棺材重新盖起来,抬到宣城的北中门前放下,又立刻退了回来。
九方痕几人远远地盯着宣城北中门的动静,果见有人开了城门,出来大批士兵在外围把守,防止被突袭,另外的人则将棺材抬进了城去,把守的士兵才跟着又退了进去。
不知道为什么,九方痕看着那口棺材被抬进了宣城,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怪异的不祥的感觉。
就在这时,他的亲兵拿着一只海东青过来,将海东青爪子上的小竹筒亮给九方痕看,“太子殿下,三殿下传信来。”
九方痕伸手取下海东青爪子上小竹筒里的纸条,展开一看,只是简短的几个字,却是让他大惊失色,只见纸条上写着——华曦郡主失踪。
他转头看向慕振荣,慕振荣一怔,“三殿下说了什么?”
九方痕将纸条的内容亮给慕振荣看,慕振荣的脸色顿时一变,“雪瑟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