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之以为自己瞎了,还是自己在做梦?梦里有容姒,那为什么梦里没有一把刀,让她砍死容姒?程锦之侧了侧头,又看到了苟羽,没错苟羽。她梦里怎么可能有苟羽!?程锦之撑着伞,看着满身泥水的容姒。容姒本来还在刨土堆,转头看到她,便停下了动作。容姒看上去很狼狈,不止是神情,还有衣服,整个人就像从泥水里面捞出来的一样。
程锦之的目光刚和容姒的撞上,容姒便走了过来,朝她走了过来。容姒伸手,她的双手放在程锦之的肩头,又顺着程锦之的手臂摸了下去,似乎在检查程锦之有什么外伤。
“你做什么?”程锦之愣了两秒后,抓住了容姒的手。
听到程锦之的声音,容姒的神情才放松下来,似乎松了一口气。倒是苟羽心虚地吐了吐舌头。“锦之,你怎么过来了?”
“我陪村长……”程锦之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她指着后头的村长,又指着苟羽。似乎反应过来了。“你怎么在这?”
程锦之当然不是问苟羽,她才不关心苟羽在哪。她是想问苟羽,容姒怎么在这。
“新闻不是搞事吗?我来看看你。”苟羽说道:“你和柚子的电话都打不通,吓死我了。”
苟羽避重就轻的说道。
村长拿出了伞,似乎想给苟羽遮挡一下小雨。倒是被程锦之抢了先,程锦之跨了两步,便和苟羽站在一起了。村长便拿着伞,给容姒遮了遮。“没想到还有两位客人,我没带多余的伞。就这样,我们先回村子?”
容姒的手还在半空中,她侧了侧脸,似乎在看从眼前滑过去的程锦之。容姒的手垂了下来,她点了点头。“麻烦了。”
容姒还是老样子,即便是这样狼狈不堪,也能保持良好的教养。
程锦之故意慢了两步,让村长和容姒走在前头。
“苟羽,你搞什么鬼?”程锦之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她看着依偎在她身侧的苟羽。苟羽整个人快贴在她身上了。“你会不会打伞,雨都飘进来了。”
“那你去死吧。”
“嘿?我大老远的过来,你不说点好听的,居然还咒我?人性呢?”
“别和我打嘴炮。”程锦之的神情有些严肃。“前面那个,怎么回事?”
“她磨了我好几天,我去哪,她跟到哪。”苟羽说道:“我觉得容姒除了当明星,还可以考虑当狗仔。非常灵活。”
“那你就把她带来了?”
“我能怎么办?我在前面偷拍,后面跟这么个大招,我是嫌自己偷拍不够明显吗?”苟羽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容姒专门来看我的?”程锦之说道。
苟羽翻了个白眼。“你别多想,她应该是来刨土的,顺便来看夏柚。”
“到今天,我还能想点什么。”程锦之看着前面的人,自嘲地说了一句。
“你不是一直想砍死她吗?人我给你带来了,工具的话,你看路边的石头,拿起来就是凶杀工具了。”苟羽说道。
程锦之侧头,看着苟羽灿烂一笑。“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是吧?”
“不用……卧槽!?”
程锦之腿一伸,苟羽便被她绊了一跤。苟羽一个踉跄,还好被程锦之拎着后颈,要不然又要跌个狗吃|屎了。后面这么一动静,前面的人回头了。
村长也停了下来,他关心地看着程锦之和苟羽。“老师,你们没事吧?”
“没事,路上的石头比较多。”程锦之手一抬,提起了苟羽。又露出了一个纯良的微笑。
“这样啊。那我和容小姐慢点走。”村长说道。村长似乎和容姒攀谈了两句,知道容姒的名字了。
容姒的神情没有变化,她一直在看身后的程锦之。程锦之并没有看她,容姒低了低眼睑。本来走得就慢,后面容姒放慢了脚步,他们四个人便走得更慢了。
刚才这么一折腾,苟羽也噤声了。似乎怕又惹恼了程锦之。她还以为程锦之的脾气好了,没想到程锦之的脾气还这么火爆。都要三十了,就不能平心静气少动粗吗?
程锦之没有看前面,只是看着脚下的路,又看着旁边的稻田。雨似乎要停了,稻田上起了一层薄雾。雨水打在伞上,听上去有些安静。还没进村,在村口程锦之便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是夏柚和付千笙,她们两人在村口等他们。脚程慢了,在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现在该是要吃晚饭了。
夏柚看到容姒,又有些讶异地张了张嘴。倒是付千笙稳住了,付千笙看了一眼后头的程锦之和苟羽,伸手握住了容姒的手,打了一个极为客套的招呼。
容姒既然来了,好歹也是“熟人”。总不能让她在外面淋着。夏柚去放了洗澡水,付千笙便又去张罗了几个菜。容姒没有换洗的衣服。程锦之心不甘情不愿地拿出了自己的衣服。和这么个前任见面,没有血光四溅就算不错的了,为什么还要让她穿自己的衣服,吃自己的饭?看来今晚还要住在她和夏柚这里。
“大家吃饭啊。”坐在一起,气氛还是有点尴尬。苟羽显得没心没肺,擦干头发便举起了筷子。苟羽这么一夹,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了。苟羽悻悻地笑了一声,非常自然地给程锦之添菜了。“锦之,恭喜你‘大难不死’。”
“什么大难,塌的不是这里。”
“不管怎么说,这一筷敬你。”
程锦之拿起了筷子,叼了一根豆芽。看着程锦之吃饭,苟羽踏实了,开始吃起了饭。吃饭的时候,还不忘给夏柚付千笙夹菜。“柚子,你家阿笙会做饭啊?”
“嗯,阿笙也是之后学的。每次下工,她先到家,就是她做饭。”夏柚说道。
“做得不好。”付千笙的语气也很温柔。“你们将就一下。等回了家,我再让厨师给你们做。”
“挺好吃的。”一向寡言少语的容姒也开了口。
“哪有容小姐做得好。容小姐太谦虚了。”付千笙说道。
程锦之一直埋着头。她想着容姒滚蛋的事情。房间并不多,到睡觉的时候,夏柚主动提了出来。和付千笙说道:“阿笙,你今晚和容小姐睡。我和锦之睡。”
“我呢?”苟羽插嘴道。
“客厅有沙发。”
“……不,我要睡床。”
“那我睡客厅。”容姒开口道。
夏柚摁了一把苟羽的脑袋。“叫你睡你就睡,平时你不是垃圾桶还能窝着吗?”
等容姒和付千笙走了,苟羽又碎碎念了。“夏柚,你不能看着跟我熟,就欺负我啊?”
“你安分点。”夏柚又把苟羽的脑袋摁下去了。
晚上,程锦之有点睡不着。她在床上翻了一下,夏柚便拍了拍她的肩头,似乎在安抚她。“锦之,别想了,睡吧。”
“我心里不舒服。”隔了一会儿,程锦之又说道:“她怎么跟没事人一样?”
“那你希望她怎么样?”
“我希望她身体糟糕,愁眉苦脸。”受了伤,程锦之在家里复原了这么久。
夏柚隔了半响才开口:“吃饭前,她找阿笙要了水。”
“她在服药。”夏柚说道:“阿笙说,容姒的身体很糟糕。容姒的脸色一直不太好。我让阿笙和她睡,也是怕她半夜有个什么。”
听了夏柚的话,程锦之便没有说话了。隔了半响,程锦之才开口。“柚子,你向着她吗?”
“我当然向着你。”夏柚说完,等了一会也没等到程锦之的话。她轻轻搂住了程锦之。“锦之?”
“我还以为我恢复好了。”程锦之说道:“她一来,我的伤疤又开了。自己骗自己,我太没意思了。”
“不想了,我们睡觉吧。”程锦之抱着夏柚,闭上了眼睛。
这一晚,程锦之睡得并不好。第二天,程锦之便联系上了村长。急吼吼地想把容姒送走。结果村长告诉她,昨天涨了水,把木桥冲垮了。擦,这么巧。程锦之看着后头跟来的容姒,她快要怀疑是容姒把桥搞垮的了。
“啊?村长,你想想办法。我还有一大堆事呢。”苟羽哭丧着脸。
村长也露出了为难的神情。“这样,等水况好点,我让船夫送你们过去?”
“今天不行吗?”
“河流湍急,怕有个意外。”村长面露愧色。
“嗯好,那再等两天。”容姒开口了。
“别啊……村长我们再商量商量?村长?”苟羽还追了上去。
程锦之看了一眼容姒,转头走了。到了下午,程锦之上完课,也回自己的住处了。其实她不太想回,走得很慢。结果路过公共澡堂的时候,见到有几个男孩在垒砖头,似乎想偷看女澡堂。程锦之走了过来,喊了一声。这些男孩便吓得跑了。程锦之踢了踢砖头,一想扔的话可以扔远点,便弯腰搬了几块。
砖头还没脱手,一个熟悉的身影出来了。熟悉的身影还穿着她的衣服。
容姒。
怎么哪里都有容姒。程锦之还没来得及想这个,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砖头。她的脚边还有几块垫脚的砖头……怎么像她那个啥容姒?
容姒看着她,眼神似乎还有些复杂?手里的砖头,现在就像块烫手的山芋,程锦之有些慌乱地扔了。这一扔,擦,怎么更像那回事了?偷看被抓个现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