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治郎猛地坐起身,右手紧紧抓着胸口那已经被冷汗浸透的衣衫,大口喘息着,刚才那种入置深渊的感觉尤未散去,但他的胸腔中却只燃烧着怒火。
能被上弦之一恭敬对待的,只有那个来袭击自己一家的人——鬼舞辻无惨。
【那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能看见无惨所看见的?他在做什么?那是无限城吗?】
“……哥哥?”
炭治郎微微转过头,眼瞳中倒映出祢豆子和竹雄那满是担忧的脸,他不由张开嘴,试图说些什么来安慰弟弟妹妹,但喉咙处却仿佛塞着一团棉花一般,难以发出半点声音。
体内的五脏六腑也传来扭曲的痛感,炭治郎用力抓紧胸口的衣服,躬下身大口地呼吸着,他能感受到自己的体内正发生着巨变,而这种变化让他十分痛苦。
【呼吸……呼吸法能缓解吗?唔!不行,好痛!痛到想要大叫出来,感觉浑身都在被扭曲重组一样!
不行,不行啊……要忍住啊,炭治郎,会让祢豆子和竹雄担心的,而且痛是好事,说明药物是有效的,只要……只要……】
冷汗沿着炭治郎的下颌滑落,汇聚,最后又不堪重负地滴下来,砸出一片不规则的水渍。
炭治郎此时状态十分奇怪,身上的鬼化之处已经消退,但瞳孔却只有一边恢复了属于人类的圆形,这本该是件好事,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炭治郎那已经恢复圆形的瞳孔却又有两端变尖的趋势。
而这样的一幕也让祢豆子和竹雄慌乱起来。
祢豆子上前拉住炭治郎的手臂,那声音已经带上了明显的哭腔,“哥哥!哥哥别输啊!要变回人类啊!求你了!真的求你了!”
“祢……豆子。”炭治郎抓着衣服的手臂绷起了根根青筋,声音嘶哑干涩,明明因为痛苦而难以自持,却还是偏头露出个笑容,“没,没事……哥哥,不会,不会输的。”
“哥哥,呼吸法,保持呼吸啊!”竹雄也是满面焦急,“缘一先生不是说了吗?日之呼吸是会压制鬼的恢复力的!珠世小姐已经没有药了,所以哥哥不能输,快呼吸啊!”
炭治郎垂下头,强忍着疼痛去运转呼吸法,最开始变成鬼时的灼烧感也又一次剧烈地升腾起来,那肉眼可见的气流出现在他的唇边,但那呼吸却难以连贯成形,而且并没能阻止炭治郎身上鬼化痕迹的蔓延。
“喂喂喂……我可没听说过这种事啊,”昼同样神色凝重,“珠世,没有药了吗?”
“我就是听你说炭治郎在当鬼方面的天分极高,这才将拿到的原料都做成了药剂……”珠世微微摇头,“或许这一次我们要失败了。”
昼嘁了一声,在炭治郎想要伤害自身来缓解痛苦的时候按住了他,“你小子别在这里拖拉了!都已经是这种时候了!就给我乖乖变回人类啊!你就这么喜欢当鬼吗!”
“对,对不,起……”
被按住的炭治郎依旧努力地尝试去运转呼吸法,但即便如此,那瞳孔的转变也只是稍作减缓,并未停下。
昼能清晰地感受到炭治郎的身体紧绷,他也知道炭治郎此时定然痛苦万分,但他此时除了按着炭治郎让他不要因为挣扎过度伤到自己以外,什么都做不到——或再说,当炭治郎注射药物的那一瞬开始,这件事就注定只能依靠他自己,外人给予的帮助很难起到决定性作用。
而周围围观的柱们也纷纷皱起眉头,互相交换着眼神,开始轻声的交流。
“唉……”
仿若耳边响起的叹息令在场所有人都心神为之一惊,再定睛看去,那戴着面具的白发青年已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炭治郎身边。
只见那青年伸出一根手指抵在炭治郎的额头,“炭治郎,凝神。”
“老,老师……抱歉,我,我没办法——”
但缘一只是重复了自己的话语,“凝神。”
炭治郎仰头看着缘一那看不出变化的神色,心中的不安终于平复下来,“……是,老师。”
“我说过,通透世界并非视觉的延伸,而是将提升到极致的感官外放来感知一切,但现在你需要转变这种方向,将这种察觉转换到身体内部。
那样你就能清晰地感知到,那血鬼术正为了不会消逝而抑制药物挥发,你要做的就是利用呼吸法去驱赶你自身的血鬼术,将那血鬼术完全破坏,从而让药物发挥应有的作用。
如果肺部痛苦到无法承担长久的呼吸法,那就将呼吸的方法改为短而快……血鬼术与呼吸法的倾轧注定痛苦,但是炭治郎……你的家人还在等你,你必须要做到。”
“是……”炭治郎的声音里满是痛苦,他眉头紧锁,闭上眼眸,按照缘一所说的话语去短促地呼吸,呼吸的声音依旧颤抖不已,可面上那本是愈发灼目的斑纹却随着呼吸变得黯淡起来。
当炭治郎的呼吸变得绵长,那蔓延全脸的斑纹终于缩回额角,只是冷汗却依旧不断地从炭治郎的额头处冒出,明显还处于痛苦之中。
那太阳自东方升起,又至西方落下,炭治郎也终于再次睁了眼,那暗红色的瞳眸依旧是一竖一圆,但这一次却和方才全然相反,几近竖成一线的瞳孔正不断向着圆瞳转变。
当那太阳再一次于东方展露光明,微风顺着窗口进来好奇的打探情报,略带调皮地掠过众人的身侧时,炭治郎那被冷汗浸透的身体,终于久违地感受到了冷暖,而那些模糊的记忆也再次清晰起来。
那清晨的风让炭治郎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但看着那通过窗口照射进来的阳光,炭治郎却笑着落下泪来,“抱歉……我这几年给大家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