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之人眼中的勃勃野心一如既往,半分不肯隐藏。她咬牙切齿,道:“担待,自然是要担待的。”
余思靖进入了这个世界,原本以为是什么光鲜亮丽的体面人物,没想到这下子可真是“体面了”,直接棺材板儿都给她盖上了。
一睁开眼睛竟然就是这满屋子白绫的恐怖景象,好在她以往的任务也少不得刀山火海的疯跑,对于这种场面,她习以为常,甚至不足以燃烧她的斗志。
但当温情那张熟悉的脸孔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余思靖才觉得凝固的血液再一次的蓬勃燃烧了。
前世的记忆随着时间不断的涌入她的脑海……
身为一个庶女,对自己出言不逊,还抢了她的亲事,在野鸡变凤凰之后,更是言语凌辱,致使“她”投湖自尽。
好啊……不愧是温情。
她似乎全然没有想到自己之前对温情,对自己的妹妹有多么心狠手辣,毕竟利益不同,她根本不会在乎。
温情也不是什么喜欢纠缠的人,二人共事,眼下虽是竞争对手,却不能当场撕破脸皮。
她淡淡道了一声:“好生休养,切莫紧要关头掉链子,再来找我哭天抢地。”
余思靖一双亮丽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仿佛是在品味怎么将温情千刀万剐来的痛快,牙痒痒的低声道:“……不劳你费心。”
屋中几乎是硝烟弥漫,温情淡然处之,静静的退了出去。
相府的大小姐死而复生,一下子成了一个传奇,连温雄都偷偷抹眼泪念叨着“天不亡我”,他这掌上明珠宝贝女儿果然是命不该绝!
温暖向来是个得宠的主儿,无论在哪都是,在相府,可以说是一手遮天了。
余思靖穿戴得体,浑身上下的骄傲气息和温暖几乎重合,二人全无区别。
她轻轻叩了叩门,道:“父亲,是我。”
温雄一听这声音,下意识的弹跳而起,急急丢下手中的公文,几乎是冲到门口,与此同时,下人已经会意将门打开了。
温雄看着女儿完完整整的站在自己面前,苍老的心死而复生,道:“怎么了?怎么不好好休息?可是哪里不舒服?为父这就叫大夫来给你看看!”
余思靖却摇了摇头,刻意装出来几分苍白,笑道:“只是历经生死,有些想父亲了,才来看看。”
温雄将人让进屋子,命下人备好参茶点心,照顾得十分得体。
余思靖轻轻的拿起来一块桂花糕,十分优雅的咬了一口,片刻,两颗晶莹珠泪从眼中滚落而下!
温雄一惊,道:“怎么了?”
余思靖连忙拭泪,道:“无妨,无妨,只是死而复生,知是苍天怜我……知道我舍不得父亲和家人。”
温雄不语,神色微微动容。
余思靖轻柔的声音像一阵风,道:“奈何我诚心对待旁人,旁人却处心积虑算计我陷害我,一字一句仿佛刀一样剜心剔骨,偏是不想让我好过……”
温雄连声叹息道:“温暖,是爹对不住你,哪成想温情那小畜生飞上枝头便如此不顾念往日情分,对你下那样的狠手!”
其实本无情分可言,谁都清楚。
余思靖却道:“投湖,是我自己的选择,只因女儿真的受不了她那般羞辱了。”她将视线投向温雄,道,“生死大事,我已经经历过一次,女儿知道那是多么绝望,我不求能让她受到怎样的惩罚,只求父亲切莫让我白白鬼门关里走一遭!”
她巧言令色,又这般得宠,温雄心中阵阵激荡难平:“你想如何,为父都会答应你,怎会让你平白受辱!!”
太好了,得到丞相大人的支持,便相当于威势敌国的状态,区区温情而已,股掌之间。
余思靖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嘴角,精明锐利的神色微微暴露,仍旧装腔作势道:“父亲,不久有一场国宴,女儿眼下有一计……”
这厢温情已经回宫,早已在宫人的服侍之下洗去了风尘,时辰不过下午,御花园里鸟语花香,几个年岁不大的小丫鬟捧着一堆皇后的胭脂水粉给她看。
温情也正好对古人的化妆品感兴趣,眼下正巧拿起来一节黑乎乎的,并不算精致却是精心打磨过的“眉笔”来,举起来,迎着光,正在细细端详。
她心道:“难不成那些远山黛真是用这东西画出来的?”
思量之间,视线之内出现了一个身姿婀娜,眉目如画的女人,面目妖娆美艳,正画好精致无比的远山黛,面色不善的向她走来。
这不正是趴在贺兰白身上的女人吗?
温情放下手中物件儿,眯了眯眼睛。
那人趾高气昂的行了礼,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温情挪开了眼,同样冷淡的道:“哦。起来。”
那人毫不客气,直起身来,脆声道:“我尊你一声皇后娘娘,你却待我如此冷淡,看来后宫尊卑,长幼秩序,你还是没学好。”
温情十分玩味的看了她一眼,意思很明显,尊卑?温情尊,她卑!
那人十分敏感,好看的脸孔微微扭曲,道:“我实话和你说吧,你不过就是个棋子,不要一直把自己当什么香饽饽,皇上根本不对你有感情,你也最好识点趣。”
温情缓缓放下了茶盏,道:“所以呢,你身为贵妃,就是这么和皇后说话的?”
贵妃话语稍滞,怒道:“你用不着用身份来压制我,论起身份,我的家世背景你根本比不上,祖上可是为陛下打江山的!你这后来的,别仗着自己那点地位耀武扬威,可就离皇上远点吧!”
温情懒的听她废话,摆手示意闭嘴,道:“停。”
“我已经没有耐心听你说下去了,首先,你根本没资格这么和我说话,今日我心情不错,你可以站着滚出去。其次,陛下宠谁,是他的事,你去问他。凭家世仗势欺人的是你,不是我。”
“最后,站着滚吧。”
那人脸色煞白正要骂人,一道声音传来:“住口。”
一见,竟然是贺兰白。他面色微沉道:“身为贵妃,如此粗鲁,有失身份。”
贵妃委屈:“陛下我……”
贺兰白沉声:“自去领罚!”
那人悻悻离去后,气氛有些僵滞,温情道:“陛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自然是想来就来。”
贺兰白的眼中满是笑意,却又仿佛蕴藏着别样的意味:“有笔生意想找你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