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
温情在寝榻上辗转反侧,细细思考着贺兰白所说的话。直到远远得天边吝啬地透出一缕阳光之时,她才堪堪小憩了一阵。
可就连这样难得的好梦,竟然也没能持续多久。
寝殿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温情皱了皱眉,翻了个身,又往寝榻里边滚了一滚。
可这阵声音却并没有渐渐变小,反而越来越大,最后竟然直接变成了大吵声:
“你这狗奴才,竟然敢挡本小姐的路!不要命了吗!”
“娘娘尚未起身,还请大小姐稍后片刻。”
“狗奴才,竟敢骗本小姐,这都日上三竿了,温情怎么可能还没有起身!”
温情抱着被,“腾”得一下坐了起来。眼眸之中闪过不悦。她沉声开口:“来人!”
“哒哒哒。”
宫鞋踏在青石砖铺成的地面上的声音渐渐近了。而后寝殿的门外传来一个清秀的声音。
“娘娘?”那声音有一些不确定,“娘娘您可起身了?”
宫婢不提这个还好,她一说起,温情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语气不善,冷声道:“外面是怎么回事?吵吵闹闹的,还有没有规矩!”
随着这话一道传出去的,还有温情的冷漠。身为杀手的气息令外面的宫婢不由得一滞。再开口时,声音之中不由得多了一丝畏惧的颤抖。
“回……回娘娘。是大小姐……大小姐想给您请安。”
宫婢草草回想了一下方才殿外所发生捣乱,还是将相国府大小姐宛如泼妇骂街的举动稍稍美化了些。
温情冷哼一声,她那位大姐姐金贵得很,怎么可能对她这个卑微的庶女俯身跪地,口呼千岁的请安。
“本宫不见!”温情扯了被子,翻了个身,准备接着去和周公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她身子还没躺热,那阵吵吵闹闹的声音遍再次传来。
一会儿时温暖嚣张的斥责声,一会儿是宫人们小心翼翼的安抚声,吵的温情越发头疼。
“该死的,”她暗骂一句,“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她踢了被,穿上鞋,随手撤了一件外衫披在身上。
刚想出门,就听到“嘭”地一声,寝殿质量上好的黄花梨木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吱呀吱呀”地在风中来回摆荡。
温暖声势浩大地带着侍女,气势汹汹的闯进了寝殿。
温情眼皮抽搐,什么时候她这皇后寝宫成了大街上的菜市场了,什么脏的臭的都是说进就进,说闯就闯。
还是说,动不动闯人家的卧房是这个时代的传统文化美好品德?
“妹妹这皇后当的厉害,就连本小姐这位长姐想见,也得看看你愿不愿意了?”温暖开口就是一阵冷嘲热讽,丝毫不将温情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看着温暖这副飞扬跋扈的样子,温情突然想到贺兰白口中,自己要借机对付他的事情。
那男人真是莫名其妙!
要是他娶的是温暖,才更得担心这件事呢!
温情好笑的看着温暖。
不过她这位嫡出的大姐行事也太过无脑了。
温雄再怎么想把贺兰白落下皇位取而代之,至少表面上还是恭恭敬敬的,甚至对自己也能装的出来,可温暖……
温情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眼神幽暗深邃。看的温暖脚底发凉。
“贱人!”温暖啐了一口,高声骂道。
温情还没说话,便听到一名宫娥开口道:“还请大小姐慎言,皇后娘娘位分崇高,地位尊贵。大小姐说话这样不知收敛,恐怕会给自己乃至相国府招来祸端。”
温情挑眉,有些意外。紧接着“啪”得一声,她的脸上有些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温暖甩了甩手,“以为当了皇后,就金贵了?贱人生的贱骨头,无论怎么样都改不了骨子里的下贱!”
“给本宫把这疯婆子拿下!”温暖声音平和,仿佛只是在说今天天气如何。
宫人们早就对温暖的嚣张多有不满,只是碍于她是皇后长姐,不敢动手。如今听到温情的吩咐,一拥而上,将温暖牢牢得压了起来。
“狗奴才,拿开你们的狗爪子!”
温暖高声大叫,对自己的处境没有半点自知之明。
温情嗤笑,抬起脚步,缓缓走到温暖的身前。她的脸上还有一个鲜红的巴掌印,身上也只是草草的披着外衫,却令温暖发颤!
“长姐还以为本宫是那个任你羞辱的相府三小姐?”她伸出一只手指,勾起温暖的下巴。眼神之中仿佛有着冰山暴雪。
“贱人!”温暖冷哼一声,“别以为本小姐不知道,若不是你,如今的一国之母该是我!贺兰爱的也只有我!”
温情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爱的是你?”她反问一句。“那他为何不悔婚呢?”
好像是怕温暖听不明白,温情贴心地解释起来,“他是一国之君,若他只要你温暖做皇后,本宫的花轿根本就抬不进这宫城,更抬不进景轩殿!”
温暖怔住,好像确实是这样一回事。她的眼中充满了疑惑不解。
“不会的,不会的!贺兰哥哥是爱我的,爱我的。”她口中喃喃,旋即,又张牙舞爪起来。
她状若癫狂,口中大叫:
“是你!还不是你!”
“下贱的东西!”
“贺兰爱的是我!是我!”
温暖皱了皱眉,摆了摆手不耐道:“皇上的名讳岂是你说叫就叫的?还不把人带下去!”
宫人们领命。连拖带拽的把人拉出了寝殿。
这些宫人都是宫中伺候的老人了,手上都捏着巧劲儿,趁着拖拽的时候没少下手,引得温暖连连高声呼痛。
温情也不是傻子,哪里会不明白这些事儿,不过她也并不在乎。
这么一闹,温情再多的困意也消散了个干净。她坐在妆镜前,仔细看着自己脸上的巴掌印。
身旁,是一个小宫娥捧着托盘。托盘上的盘子中摆着几个剥了壳的鸡蛋。小宫娥小心地用丝帕包起一个鸡蛋,准备帮温情轻敷一下。
温情冷哼一声,伸手挡住。
宫娥有些疑惑,宫中女子最是爱惜脸庞,怎么皇后娘娘却不让她敷呢?
“皇上现在在哪儿呢?”
宫娥一怔,却也赶紧回答:“回娘娘,陛下现在应当是在御书房的。”
温情别过脸,扬了扬下巴。
“我们走!”她轻声吩咐。她倒要看看,贺兰白要是知道自己的“真爱”打了自己的皇后,会是怎样一副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