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里聚集了密密麻麻的军队,把各个宫门都围得水泄不通。禁卫军们拿着刀枪不敢跟他们正面交锋,一脸慌张的后退,不管对面的军队人数不及他们多,但是就凭着那股威慑力,这些禁卫军就远远比不上。
本是风和日丽的下午,东宫的正殿却冒出了黑烟,把亮丽的天空染得一片阴沉。
“不好了!东宫着火了!太子殿下还在里面!”禁卫军里面几个校卫看着这股不寻常的黑烟惊呼一声,仿佛深受打击,面无人色。
雄伟壮观的宫殿被团团火焰包围,温和的风也变得凌冽肃杀,这一天,京都上空风云卷动,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禁卫军里面没几个敢出来反抗的,他们似乎已经被这把烈火给炼化了,那颗坚定的心开始动摇,同时间,意志与信仰也挣扎了起来。
若是再固执下去,显然会赔上性命,永不翻身,然而若是放下兵刃,便又是一片希望。
人不该跟自己过不去,所以禁卫军也不盲目冲动的跟慕寒作对,如今木已成舟,尘埃落定,再做反抗也于事无补,那就要面对这位新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禁卫军们纷纷跪倒在地,在长长窄窄的宫道两旁迎接着他们的新主人从东宫里面出来。
慕寒宝蓝色的官袍被身后的火焰映红了,不远处殿宇上辉煌的琉璃瓦发出金灿灿的光芒照在了他身后,仿佛步步生莲,在他的脚跟后面烫出一个个金色的脚印。
东宫的变故,喧闹,还有那连续不断的唱喏声,冲开了一扇扇宫门,拐了数道墙,终于传到了阴暗潮湿静谧的地牢里。
温情先是听不大清楚外面的动静,凑在了铁栅栏处仔细倾听,隔了一会儿,才听到那一声沉重庄严的编钟声。
禁卫军的跪拜,百官的臣服,还有钟楼上方的钟鸣声,一切都在告示着今日的定局。
皇帝登基了。
温情却是忐忑不安,不知道到底是谁坐上了龙座,慕寒是不是输了?
如今长生已死,江明月也下了黄泉,只剩下李景言了。慕寒的实力远胜于太子,按常理来说,单单对付这个孤立无援的太子易如反掌,可惜,慕寒终归不是皇储,要是弑杀了太子登上皇位,也会落下千古骂名,被百姓认为是逆臣贼子,无论做出多少功绩也洗刷不了他篡位的污点。
慕寒也是忌讳这一点,即便实权在手,横霸朝野,却仍旧不称帝,看得出他爱重面子,讲究原则,所以不想违背道德伦理,让天下人效仿。
可是太子要是登基为帝,便会处心积虑的对付他。慕寒身中剧毒,还有多少精力可以跟李景言耗的。
希望他能平安无事,一举打败李景言,不给自己留隐患。温情在牢里愁眉苦脸,不知外界的变故,只能暗自忧虑叹息。
地牢的守卫如常巡逻,不过在听到外面的动静后,也露出了疑惑不解之色,都有点担忧外面的情形。
他们是太子的人,比起禁卫军来,跟着太子日久,多少有些忠诚,故而才会替主子担心。
“太子,登基了么?”
“看外面的声音,天子已经登基了,大魏江山已有了君主。”
“会不会是太子?”
“太子是储君,又有先帝遗诏在,想来不会出什么岔子,要是有人搅局,那也是乱臣贼子,朝野上下的文武百官都会出来站在太子边上支持他,还有忠心耿耿的禁卫军在一旁严守,我看没人敢去冒犯太子。”
“看来太子登位已成了事实,那么以后我们就不用再受太尉的鸟气了!”
“是啊!我们可以不干这狱卒的行当,守着这些死气沉沉的囚犯。还有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真是煎熬死人了。”
“只要太子登基为帝,就可以打倒太尉了,我们终于可以走出这破地方!好日子就要来了。”
地牢里的狱卒多半是曾犯过纪律的士兵或者军人,看来他们从前就在慕寒手里吃过亏,故而心怀怨恨,个个归顺到了太子旗下,为他效命,如今更是期盼着慕寒倒台。
温情被他们的话给影响了情绪,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恨不得立马飞出地牢跑去正殿看看如今的皇帝是谁。
昨晚她跟慕寒拜了天地,结发为妻,算起来也是荣辱与共了。可是温情给慕寒喂了迷药,欺骗了他,那迷药的药效有数个时辰,想来慕寒醒来的时候也该是今日清晨了。
他能赶得及李景言登基之前么?她心里苦闷懊悔又无能为力,长生死得太突然,她费了半天花了那么多心思,还是没从对方身上取得慕寒的解药。
“慕寒……”虽然我一直以来都跟你说谎,没几句真心话,可我不想你死。温情幽幽的摸着眼前的铁柱子,沉入了悲凉之中。
要是李景言称帝了,慕寒听到会不会急火攻心毒性爆发?他要是有个万一,那都是我的罪过。
狱卒们仍旧在津津乐道外面的事,一直看好李景言会是君王,都开始躁动不安,耐不住地牢的寂寞,想要冲出去一看究竟。
然而就在此刻,地牢外面响起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狱卒们惊疑,这远远的听着这脚步声就觉得阴森森的,起了不详的预感。
“谁!谁胆敢擅闯地牢!”狱卒们拔出了刀,聚合起来朝地牢通道的拐角处行去。
他们听到对面的只有一个人,心里虽然警备,但多少都有些不上心,觉得对方寡不敌众,上来也是送死。
“你们这些小杂种想要挡爷爷的路!真是活腻歪了!”拐角处出来一个壮汉,手里提着一把四寸来长,五指来宽的长刀,像个从年画里跳出来的年兽,傲然的看着这些凡人,好似神之蔑视。
狱卒们被他的眼神给吓唬住了,握刀子的手都发起了抖。来者自然是李在宪,他看着这些弱小无能之辈,轻蔑道:“你们这些小蚂蚁,老子一根手指头就可以碾死。还要挡我的路么?”
狱卒犹豫了下,其中有个胆大的要去探探水,还没把刀子挥下去,腰间就被插了一刀,然后无声的倒下,他的血迹溅上了同伴身上。
“啊……”狱卒们恐慌了,都纷纷后退,不敢跟李在宪打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