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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府门口。
李孝节骑马等候,他已等了一刻。
若换做一般的皇室兄弟,他定然不会早早在此等候,他爹的赫赫战功,为他在皇室子弟中谋得了极高的地位,除了圣上的嫡子,其余皇室子弟都得让着他几分。
让他等?没门!
可这些优势到了秦王这儿,屁都算不上,因为秦王的功劳比他爹大出太多。
因此,李孝节早早来到秦王府门口,恭恭敬敬候着。
秦王府门房不敢怠慢,一看到李孝节,便迎了出来,热情洋溢,得知他并不乐意下马入府,只想在门口等着,又急忙表示这就进去通报。
“不必催促,忙你的去,我等着就是了。”
门房知道,马屁再拍下去就要拍到马蹄子上了,道了一声“那您有吩咐随时招呼小的。”便进了府门内。
李孝节抬眼看了看府门口的牌匾。
天策上将府。
几个大字金光闪闪。
金光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字体苍劲有力。据说这几个字乃是阎立本亲手所提,阎立本擅长画画,书法并非其专长,但因秦王实在喜欢他的画,爱屋及乌,府门口最最重要的牌匾便也托了阎立本来写。
他果然没令秦王失望,比那些以书法为长的学士、门客写得更加大气磅礴。
可惜,秦王并不像大肆宣扬这天策上将的名号。
人们还是喜欢称这里为秦王府,李世民本人也更喜被称为秦王,这样他就跟均带着“某王”头衔的王室兄弟一样了,免得特立独行。
树大招风啊。看着几个金字,李孝节心中不免感慨。
他之所以早早在此等候,就是为了避免跟这颗大树挨得太近。大树倾倒时可别连累到他。
他是来请假的。
老爹突然病倒,他得在跟前侍疾,没法跟秦王一同前去骊山了。
或许晚个几天,他随后赶上。
总之,只要此番不与秦王同行即可。
因为据他那鸡贼的老爹推断,圣上突然要出猎,已属反常,派秦王前去打前战实在太过大材小用,又是反常之处,再联想到秦王与太子之争,此番骊山之行是否有什么凶险,可真不好说。
反正,大家公认,秦王与太子必有你死我活的一战。
李神通绝不让最宠爱的儿子李孝节去蹚这浑水。
昨日父子俩商量了半宿,最终决定临时告假。这很符合李神通在战场上又直又怂的风格。
此刻,距离约好的出行时间越来越近,李孝节心中有些忐忑。
若是去跟圣上告假,他倒不怕,毕竟他是小辈,撒娇耍赖圣上也只当是大家族内特有的天伦之乐。
秦王不同,他不敢冒犯这位族兄。
此刻秦王已出了府。
他全身披甲,背后挂长弓,一手执缰绳,一手执头盔。他的身后是百名亲卫,军容严整。
他身边的名将,如尉迟敬德、程知节,均被齐王李元吉抽调走,即将启程前往北方抗击突厥。因此秦王此次出行所带的将领不过是两名偏将,李孝节并不熟悉。
秦王李世民抬手,本想将头盔戴上,看到李孝节,又放下了手,道:“你怎不披甲?”
“秦王恕罪,”李孝节连忙拱手道:“此次我恐怕无法同行了。”
“哦?”
李孝节讲出了编好的理由。
李世民关切道:“叔父所患何疾?宫里可派御医去瞧过?”
“已有医师在家诊断调养,秦王放心,家父就是不愿惊动圣上,因此没有声张,还请秦王体谅家父苦心。”
“自家人说什么惊动不惊动的。”李世民看了一眼天色,道:“既如此,你便回家好好侍奉吧,但有一事我需提醒你。”
“阿兄请讲。”
“此番前去骊山,圣上让我带着你,有护佑之意,你可明白?”
“明白的。”李孝节遥向太极殿方向拱手,道:“我杀死萧丙辰的案子,最终还未定论,圣上让我此时离开长安,自然是护佑之意。”
“明白就好。”李世民道:“既如此,你留在长安,要谨言慎行,可莫再惹事,让圣上为难了。”
“是。”李孝节拽着马缰,让到一边。
“走了。”
李世民潇洒地一扬手,给自己戴上了头盔,李孝节喊了一句:“阿兄!”
李世民勒住缰绳,回身,“何事?”
“一路顺风。”
李孝节说得十分诚恳,秦王一愣,笑道:“多谢。”
目送秦王离开后,李孝节松了一口大气,还有什么比留在长安做个浪荡子更安全的吗?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消遣一番了。
恰好,今日有人约他击鞠。
想到此事,李孝节一拍脑门。
“哎!怎的忘了!”
又或者,他是刻意忘记。
他在秦王府门口徘徊犹豫了片刻,估摸着时间,秦王怕应该已拐上天街,接受百姓瞻仰恭贺了,便自我暗示了一会儿:还是莫要追上去为小事征求意见了,自作主张一回,秦王应该不会计较。
这么想着,李孝节下马,砸响了秦王府门环。
门房关注着外头的动向,早知是李孝节,笑呵呵地开了门。
“不知可有什么能为清河王效力的?”门房道。
“我借个人,上次与秦王约战击鞠,秦王身边跟着一名侍从,颇擅击鞠,尤其截断他人运鞠,乃是一绝。此人现在可在府上?”
“这……”
秦王府人才济济,李孝节这么说,门房可对不上号儿。
李孝节自然不指望门房帮他找人,只吩咐了一句:“你进去通报一声,我问嫂嫂借人就是了,嫂嫂自然清楚。”
“哎哎。”
门房连声应答,一人引着李孝节去偏殿等候,一人飞奔前去通知秦王妃。
收到消息时,秦王妃刚将长子承乾交给老师孔颖达。
这两天可够她忙的。
丈夫突然接到巡视骊山的任务,她匆忙为他准备随身携带的一应物品,又慰劳了随行的亲兵。
丈夫每次出征,无论大小战役,亦或只是出巡任务,她都固执地亲劳随行将士。他们护佑着丈夫的安危,若他们肯多卖力气,丈夫便多一分安全。
刚才送承乾去府内学堂,他问可否放一天假,他想去城南的芙蓉池游玩,许多皇室的小孩子都会去那儿消暑,他今年还未看过荷花,很想去游玩一番。
秦王妃很清楚,这是趁着父王不在想要偷懒,但又不忍拒绝孩子这小小的要求。
于是母子俩说定,若承乾能在三天内完成四天的功课,自然就能匀出一天来,介时她会帮他向老师告假,好让他踏踏实实玩上一整天。
有了这一约定,承乾今日读书的劲头很足。
秦王妃刚出家中的学堂,就见执事来报,说清河王来了。
秦王妃皱起了眉头,这登徒子怎如此不顾他人名节?她的丈夫前脚离开,登徒子后脚便找上门来,实在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