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绣带着绣好的纱巾，来到了百货商场。
天暖和了，商场更加热闹，卖衣裳的地方人挤人，可是柜台的生意，还是没起色。
加上对面也关门了，显得更冷清。
没客人，赵婷拿着抹布在擦柜台，看见她来，忍不住叹气，“绣绣，还是没客人。你说咱的货那么好，她们怎么就看不上呢。”
“别急，慢慢来。”张绣把包摘下来，又把外套脱了，露出微微凸出的肚子。
赵婷多看了几眼，伸手去摸，里面忽然咕蛹一下，急忙收回手，“他、他会动了？男孩女孩儿？”
男孩女孩还不知道，都好，但这孩子还真像程妈妈说的，淘得很，弄不好，还真是个小魔王。
张绣笑笑，瞥了眼对面，“陈姐什么时候走的？”
“三四天了。”赵婷扶她坐下，“货处理差不多，柜台也没转出去，只能关门儿。弄不好，咱们也得关门。”
“可别。”小米给俩老板递水，“我可不想失业。”
正说着，来了俩客人，赵婷急忙招待，谁料，女孩子头一句话就问，
“有陈星吗？”
赵婷摇摇头，“小姐您先看一下，我们这款也……”
还没说完，客人就走了。
“等……”赵婷没拦住，嘟囔一句，“我们哪儿比不上陈星了！“
“哪儿都比不上。”说话的，是刘芳。
刘芳提了一堆购物袋，踩着高跟鞋走过来，扫了眼柜台，
“这么好的柜台，可惜，毁你们手里了，那时候要是给了我，早红火起来了。”
赵婷有点急，“要不是你偷我们的花样子……”
“我说过了。”刘芳满脸骄傲，“客人看的不是花样子，是我们陈星的牌子。”
“陈星的牌子，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小米慢悠悠添了句。
一听这个，刘芳把东西摔柜台上，“管好自己的嘴！一个小服务员，要什么没什么，轮得到你插话！张绣呢，给我过来。”
张绣走过来，把购物袋推了推，抽出下面的手绢，让小米放好，“刘芳，我很忙，没功夫跟你废话。”
“你……”
刘芳最见不得她这股子傲气，拍了下柜台，“张绣，我们家亲爱的，被人给打了，是不是你派的人！我就想不明白了，那群混混为什么都听你的。”
“别诬赖好人。”赵婷说。
刘芳指着张绣，“要不是她，为什么那么多取钱的不抢，就抢了我们家的！”
“报应呗。”小米又添一句。
赵婷“噗嗤”就笑了。
有客人来了，是两个女孩子，她急忙过去招待。
客人挑了两款手绢，研究半天。其中一个拉拉同伴的袖子，小声说，“买陈星的吧，也不贵。”
另一个就把手绢放下。
“杂牌就是杂牌。”刘芳翻了个白眼儿，“张绣，你这辈子，都别想超过陈星。”
说完，提起购物袋，高抬下巴，扭着腰走了。
顾不得搭理她，眼看客人要离开，张绣拦住她们，“两位等等，我带了几件新货，你们看一下。”
她打开包，拿出一团纱巾，红红绿绿交缠在一起，煞是好看。
抽出一条粉色的，抖落开，露出一朵朵桃花，纱巾轻摆，花瓣像被飞吹过，灵动飘逸。
“呀，真好看。”客人被吸引过来，不需要介绍，就一条一条地挑选。
颜色不同，花型就不同，赵婷也稀罕得不行，拿起一条看了又看，“绣绣，这是你绣的？太好看了。”
“试试能不能卖。“张绣小声说。
五颜六色的纱巾太亮眼，路过的女孩子都忍不住看一眼，瞧见上头的绣花就走不动路了。
没一会儿，就围过来一群客人，都在问，
“多少钱？”
纱巾本来就贵，加上绣着难，张绣定价，“三十。”
一听价钱，走了几个，留下的也不少，围巾总共没几条，还不够分的。
抢到的，高高兴兴去付钱了。
没抢着的，不大开心，“老板，还有吗？”
“三天以后来拿。”张绣说。
批发市场的纱巾多得是，张绣批发了几箱子，带到绣厂，把花样子发下去，让大家试着绣。
丝巾更薄，对绣功要求高，验得过的，有十多个人。但是纱巾上的绣花就是点缀，花样子比手绢上的简单，基本一天就能绣一条。
三天后，把绣好的一批送到柜台，估摸能卖得不错。果然，不到一天工夫，赵婷就打来电话，兴奋得不行，
“绣绣，又卖完了！你都没见，疯抢。让大家赶紧绣，过两天我去拿货，你歇歇，别往县里跑了，太累。”
“好。”张绣放下电话，便从箱子里拿出一摞手绢，一边分拣，一边记账。
纱巾季节性太强，到夏天，应该就卖不动了，归根结底，还得在牌子上下工夫。
可是这么多天过去，绣师协会那边也没通知。
只能等。
挑了会儿货，觉得有点饿，拉开抽屉，里面的饼干吃完了。看眼表，才四点，还不到吃饭时间。
再熬一会儿吧。
这时候，闻到一阵包子香味儿。
一抬头，爹拿来几个大包子，用手巾裹着，还冒热气，
“趁热吃。”
刚说完，陈巧巧也进来，喊了声“大伯。”
爹点头，出去了。
张绣打开手巾，拿了个包子给陈巧巧，“怎么了？坐下说。
肚子太大了，陈巧巧手扶着后腰坐下，摇摇头，没接包子，想了想，才说：“我这两天，该生了，我婆婆死活不让出门儿，我怕生下来，她一看是个闺女，不管……”
后面没说，张绣也懂了，把账给她算了一下，一共四百多块钱，从抽屉里拿出一摞，数出五百，递给她，
“不够，再说话。”
接过钱，陈巧巧掉了泪，“大丫姐，谢……”
电话响了。
陈巧巧没再说，擦了把泪出去了。
张绣接起电话，“喂，张.绣绣厂。”
“张老师你可真是大忙人，我往你家打了三回电话，都找不着你。”
声音像冯组长，张绣拿起个包子，边吃边问，“组长，有事儿啊？”
“星期六来绣师协会，准备进省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