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笙不但教我做生意,也教了我许多江湖上的事儿。
江湖上有七十二行当,三十六偏门,上三教下九流。
金皮彩挂评团刁柳风马燕雀,都是属于三十六偏门。王笙交友广泛,黑白两道都吃得开,他自己致力于商业,对统领江州的黑道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也因此,和江州各股黑势力之间反而能和平相处。
王笙和我讲过江湖上的事,都是讲一些江湖的能人奇人异人,江湖儿女有的性格鲁莽,有的快意恩仇。
王笙嘴里的江湖,虽然不如武侠小说里写的那么吸引人,可别有一番风味。
直到我打开这扇铁门以前,我还觉得江湖不过就是另一个商界。
可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我以前看见都只是湖面的风光,此时,我看见的是湖底乌黑的淤泥。
这是一间囚室,墙壁上有一些刑具,屋子里非常臭,说不清说血臭还是屎尿的臭,熏得我直想吐。
囚室内的光线非常暗,我们走进了房间后,借着非常微弱的光,能看见角落里蹲着几个孩子,这些孩子非常害怕,脸上都是泪水。
这些孩子的嘴里都鼓鼓囊囊的,含着东西似的,说不是话来。
在另一边,有两个孩子倒在血泊里,正被两个人从地上捞起来,我看似乎这两个孩子竟然都没有四肢!
秋红拽了一下我的衣袖,我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克制住了要上去救这两个孩子的冲动。
“你们两个先等着,过一会儿鸿法大师要来学圣童。”
我和秋红两个人被安排在一边等候,两个身穿工作服的人,低头清理着地上的血污,就好像是在扫掉几片纸一样,一脸很寻常的样子。
“对了,你们听说了没有?这鸿法大师,是来选生桩的,才不是来选圣童的。”
一堆小孩旁边坐着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这妇女拿着一个青苹果在啃着,偶尔会对孩子们踹一脚。
“什么是生桩?”
“生桩你都不知道啊,生桩啊,可比当柴火还可怜。当柴火最多就是砍掉手脚,或者是挖掉眼睛,放到街上去要钱乞讨,但好歹小命是留下的。可这生桩啊,是要被活活地埋在桥墩里,或者是埋在马路底下,传说小孩子的生魂被埋在建筑里,这建筑就可以百年不倒。嘿嘿嘿,你信哪个老秃驴是什么大师,你见过那么色眯眯的秃驴么,再说了,圣童选一个就好了,用得隔几个月就选一个圣童么。”
那几个孩子低声哭了起来。
他们的嘴里被塞了东西,哭成不大,可是听得我的心都纠到了一块儿。
“好了好了,别说了,你小心让秃驴听了去。随便是去当生桩还是什么。这些娃娃卖到山里去本来是好价钱,长大了的男娃虽说不值钱,可女娃娃值钱,当童养媳最好了。堂主把他们留下来,不就是因为当家的说,燕门不能忘本,老祖宗的手艺得记着。”
“什么狗屁手艺,不就是把人的手给打折么,这也算是手艺啊?”
“别说了,鸿法大师来了。”
不知道是谁低声说了一句,众人立刻住嘴,我和秋红也找了个角落站好。秋红低着头,尽量用帽子盖着自己的脸,还好地库里光线昏暗,也没人能看得清她的脸,要不然他长得这么好看,早就被人看出来了。
铁门应声而开,我抬头往门口看去,看见一个肥硕的身影挡在门口,这个肥硕的身影撑着手杖,看着非常像是唐僧撑的那种法杖。
和鸿发大师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中年男人,我看不清他的脸,不过听他的声音似乎不年轻。
“堂主,今天的柴火都在这里了。”
我和秋红对视了一眼,这人就是燕门的堂主了。
燕门的当家肯定不会是在这小小阳县,堂主就已经辈分够高了,这人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区的扛把子。
我让秋红先不要做声。
这儿毕竟还是燕门的地盘,我们大可以大闹一场走人,但这些孩子却救不出去了。
“鸿法大师看,今天这批柴火的成色怎么样?有没有和您眼缘的圣童,有的话就挑走。”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啊,我佛慈悲啊。燕施主为了我佛,每每割爱,鸿法我替菩萨谢过了。”
我心里把这假和尚骂了一遍,不过,我总觉得这个事不简单。
这假和尚从燕门这儿要走孩子去打生桩,用孩子的的魂去镇压建筑,那肯定不是小打小闹的小工程。
可一个和尚,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工程找他打生桩。
再说了,现在可是法治社会,除了阳县城这个法外之地,其他地方都不会这样乱来的。用孩子献祭这种事儿,只要被查到一回,一定是惊动全国的大案子。
没人在他的背后撑腰,他不可能这么张狂!
就算我今天把这儿捣毁了,一定还有别的孩子遭殃,除非能把这些人连根拔起。
我按着性子,站在一边继续听下去,我倒要听听看,到底这背后藏着多少幺蛾子。
“鸿法大师你别说这种话啊,这几个孩子是贱命,这辈子没福享富贵。你把他们解脱到了菩萨的身边去了,那也是他们的福气。大师,这圣童在佛祖的身边生活如何啊?”
“佛祖一定悉心照料这些孩子,燕施主,你有功啊。”
“哦,是么?呵呵。那燕九空算是有福了。”
“这笔功贫僧一定替你记下。”
“好说好说。功不功啊什么的,都是后话。不过人活在世上,不能只管着神佛,也要管着自己。鸿法大师带走的圣童,虽说是送去服侍菩萨的,是去享福的,可是有很多俗人不能理解,会以为大师是害了那些孩子,大师还是要小心谨慎,这个事儿千万要细致,不能让别人知道了。”
“那当然那当然。”鸿发大师的声音有点儿慌,显然是被燕九空说中了心思。
“哈哈哈,大师小心谨慎,肯定不会犯下错的。不过嘛,燕九空还是有一句难听的话要讲,有很多时候,光是小心谨慎还不够,有很多地方需要打点。比如说警察那儿,或者是替您办事儿的人那儿。这好多事儿都是一张嘴坏掉的,这张嘴就长在人的身上,人如果不舒服了,嘴也就不舒服。”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燕九空好像是在威胁鸿法大师。
这句话说完,整个屋子里都安静了下来。
燕九空虽然也没说什么不得了的话,但是那股气势,却让人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鸿法大师道:“燕堂主说的对,这人一定要管好。燕堂主,贫僧今天来,本就不是为了圣童,而是有另一桩重要的事。”
燕九空哈哈地笑道:“您请讲。”
他说这番话,正好脸面对我,但他没有看着我,而是自信满满地在踢弄地上一个害怕得缩成一团的孩子。
那还在在他的脚底下好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皮球,随便他怎么玩弄欺负。
我心里一阵麻,不受控制地想到自己小的时候经历的一切。看着地上那个可怜兮兮的小孩子,我的记忆控制不住地涌现。
如果不是现在的情况特殊,我绝对就扑上去救下那个小孩了。
可这儿是燕门的地盘,如果我那么做,我可以救下这一个孩子,却不能救下在场那么多的孩子。
我必须忍!我还得忍!
虽然燕九空对着鸿法大师客客气气的,可我都能听得出来,这恭敬中带着很浓的不屑。
“庙里最近多了一些香油钱,我想这是在菩萨面前供过的,是有福气的钱,我就想把这份钱带了分给燕堂主,让燕堂主也沾沾喜气。”
说完了,鸿法大师竟然掏出了一步智能手机,开始转账。
我和秋红就这里鸿法大师的身后,他干的什么事儿我都看的一清二楚。
我眼睁睁地看着这家伙转了50万给燕九空,这家伙就是过来送钱的,而不是来找燕九空商量事儿的。
“啊!!!”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燕九空被人一把推开,一个小孩,竟然推开他,激动地往门口狂奔去。
“拦住他,这孩子要逃!”
燕九空还没说话,鸿法大师已经激动地站起来,让大家抓住这个要逃走的孩子。
燕九空慢条斯理掉:“放心,他跑不掉的,不如我们在这儿的他慢慢在回来。”
“啊啊啊啊啊!!!”
惨痛的叫声从外面传进了铁屋子里来。
我忍不住捏住了秋红的小手,心提到龙嗓子眼儿。
只见那孩子被提留着右脚,悬在半空中,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领着他,就好像拎一只兔子一样,把他重新拉回了囚室。
这孩子拼命地挣扎着,动了几下,嘴里忽然吐出了一个东西。
那东西过到我的脚边,这是一个核桃,一个麻核,吃多了人会变成哑巴。
“你敢逃,是不是不要命了?”鸿法大师皇帝不急太监急,替燕九空问道。
燕九空倒是不领情,笑道:“小朋友,你看,我本来是要放你去服侍佛祖的,可是你偏偏要死,那我也谁都不能保护了么?只能送你去采生折割了,你也别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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