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陆组长啊?她去冷藏仓库了。”
“冷藏仓库?”李信听了不由得眼珠一转,随即心里便有了计较,“小六子!”
话音未落,小六子便再一次推门走了进来,“科长!”
“你去趟冷藏仓库,告诉颖心我要去重光堂一段时间,科里的事务将暂由孙队长暂代,让她和科里的那些临时人员暂时就待在那里,先不要回来了。”
“知道了,科长!我这就去!”
小六子走后,李信又不放心地交待了何孟义几句,这才离开警备处,回到了位于重光堂的那间临时办公室。
“科长,您回来啦?”一进门,东条浅香便立刻站起身来,微微鞠躬说道。
“嗯,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人来么?”
东条浅香乖巧地摇了摇头,“没有。”
然而话音未落,办公桌上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喂?是我……好的,我这就派人过去拿!”
电话挂断之后,李信便立刻转头对东条浅香说道:“东条小姐,晴气先生来电话说刚刚收到了其他几路最新的调查进展报告,麻烦你过去拿一下。”
“是!”东条浅香应了一声便二话不说,立刻转身离开了房间。
而就在她离开后不久,一阵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想不到这个女人竟然这么守规矩,简直就是天生做秘书的材料啊!
情不自禁地在心里感叹了一番之后,李信才清了清嗓说道:“请进来吧!”
然而话音未落,推进门进来的却不是东条浅香,而是伊藤美佳!
“美佳?!你来做什么?”
不想那伊藤美佳却并没有理会李信的问话,而是一脸狐疑地扫视了一边四周,随即便用兴师问罪的口吻说道:“她人呢?”
“谁啊?”
“还能是谁?自然是东条家的那个女人啊!”
“你说东条小姐啊!他去晴气先生那帮我拿报告去了!怎么,你有事找她?”
“倒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听说她做了夫君你的秘书,有点……嗯……有点放心不下,所以就过来看看。”
此话一出,李信便直接皱起了眉头,说话的语气也变得严厉了起来,“胡闹!你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我……”
“好了,有什么话,等我回去再说,你先回去吧!”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便再一次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东条浅香便抱着文件夹走了进来。
“科长,您要的报告我拿……咦?伊藤学姐,你怎么会在这啊?”
伊藤美佳却只是笑了笑,随即便缓步走到了李信的身边得意地说道:“没什么,就是来提醒你一下,他是我的夫君,你可不要打他的主意啊!”
听伊藤美佳这么一说,那东条浅香便不由得一愣,随即便一脸惊讶地说道:“你说什么?他是你的夫君?”
“怎么,你不相信?”
话音未落,李信也很是惊讶地说道:“美佳,你跟东条小姐认识?”
不等伊藤美佳开口,那东条浅香便抢过了话茬说道:“伊藤学姐在上学的时候跟我在同一所中学,只不过比我高一个年级,所以我一直都叫她伊藤学姐,同时也是我在学校里唯一的朋友。”
“既然你们都认识,又是朋友,那现在关系怎么会闹得这么僵呢?”
听到这,那伊藤美佳的气便不打一处来,“哼,也好!东条,这么多年你一直都坚称是我误会了你,那你现在就当着我夫君的面好好解释一下,当初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处心积虑地勾引我哥?”
“我……”
“怎么,说不出来了吧?”说着伊藤美佳便用手指着东条浅香,美目含泪地对李信说道,“夫君,我承认这个女人是我曾经最好的朋友,殊不知她之所以跟我做朋友实际上是为了接近和勾引我哥!计划败露之后,还在学校里造谣说我和哥哥有不耻之事!你自己说,有没有这回事?”
“伊藤学姐,你误会了,我当时的确是对伊藤君心有爱慕,但是被他拒绝以后我就断了那些非分之想了。至于学校里的那些传闻我实在的是毫不知情啊!”
“呵呵!”伊藤美佳听了不禁冷笑了一声,“好一个毫不知情,那我问你,既然你毫不知情,那在事后你为什么要退学?”
“那时我家里出了一些变故,我也是不得已才选择退学的。”
然而对于东条浅香的这个说法,伊藤美佳根本就不相信,“变故?那可真是够巧的,刚好在我哥毕业之后即将走上政坛的时候。结果却出了这么档子事,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那些胡编乱造的传闻,最终搞得父亲不得不带着我们兄妹俩远走朝鲜?而这一切全都是拜你所赐,你让我怎么原谅你?”
“伊藤学姐……”
“够了,我不想听你的解释,虽然我不认为你那些连我哥都勾引不了的伎俩能够在我的夫君身上奏效,但却还是觉得有必要揭一揭你的老底,让他看清楚你到底是什么人了!”
说完伊藤美佳也不给那东条浅香开口解释的机会,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下可就让办公室陷入了一种十分诡异的尴尬气氛之中。
好半晌,李信才干咳了几声,开口说道:“那个东条小姐,报告……”
“啊?哦,报告在这!”
李信也没说什么,接过报告之后便看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警备处特别巡查科的公共办公室里。
“各位,你们李科长由于工作调动的缘故,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科里的事务将由本队长来代为处理,希望大家能像支持李科长那样,支持本队长的工作,没有问题吧?如果有问题的话现在就提,我当场解决!怎么样?”
说话的孙育方兴致高涨,然而回应者却几乎寥寥无几,这便让他心里很是不爽。
好在这时,身为副官的冯伯仁开口站了出来,这才稍微缓和一些孙育方的尴尬。
“我说弟兄们,你们这是做什么?科长不在,人家孙队长可是出于同僚之谊,这才出手接了这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这要是换作别人,恐怕躲都来不及呢!你们说对不对?”
几句话下来,听得在场众人纷纷点头,孙育方的脸上也终于看到了笑模样。
“冯副官不愧是教过书的,说起话来就是有水平,有你在一旁帮衬着,我这心里可就踏实多了!”
冯伯仁听了则连连摆手,“孙队长过奖了,其实我这些弟兄也是很好相处的,只是……”
“只是什么?冯副官有话但说无妨!”
“只是今天是一号,也就是发饷的日子,可偏偏在这个日子科长他却被调走了,有不少的弟兄还等着钱拿回去买米下锅呢!您说这事闹的……”
原来是这样,难怪这帮家伙看上去一个个没精打采,兴致不高呢!
想到这,那孙育方心里便有了计较,可话到嘴边却突然改口道:“不对呀!按理说这发饷是总务组发,又不是你们科长发,他调动工作对发饷又有什么影响呢?”
冯伯仁似乎早就料到那孙育方会有此一问,于是便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孙队长,这您就有所不知了。是,这发饷的事的确是归总务管,想必您也知道,咱们处里的经费可全都是日本人给的啊!”
“是啊,那又怎么了?”
此话一出,冯伯仁便立刻上前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孙队长,按理说这事我本不应该跟您说的,日本人给的经费早就不是法币亦或大洋了,而是日军军票!您也知道,这些个军票拿到租界里那就是废纸一张,根本就花不出去的。”
“哦,是这样啊……等等,不对吧?我虽然来的时间不长,可上个月我记得发的还是法币啊,怎么突然就改成军票了呢?”
“孙队长,这您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在此之前之所以发的都是法币,那是因为每次发饷之前科长都会自掏腰包,把那些军票兑换成法币,然后再发下去,可现如今科长他不在,所以这饷也就没办法发了。”
“这个这个这个……”那孙云芳听了一连说了好几个“这个”也没做出任何的决断。
这也难怪,毕竟这件事要解决也很简单,就是直接向处长林文强报告。
可孙育方心里清楚,如果自己真那么做了,即便林文强不明说,心里也会很不高兴的。
再加上永安公司仓库的事才刚刚摆平,要是在这件事上又惹得林文强不高兴的话,南京那边自己也是不好交代的。
想到这,孙育方便索性把心一横,几乎是咬着牙,故作轻松对冯伯仁说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我这就去总务组办公室帮忙协调,保证晚上下班以前把饷发到你们手里!”
“哎呀呀,孙队长!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可真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了!”说罢冯伯仁便转头对其他人说道,“弟兄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谢谢孙队长?”
“谢谢孙队长!”
此时的孙育方虽然脸上笑眯眯的,但实际上却已经在心里把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一遍了。
毕竟在他看来,那可是全警备处的饷,要兑换那么多的军票搞不好连自己这些年捞的那点油水全都得搭进去,可是换完之后呢?
人家李信家大业大,自然有的是办法把那些换回来的军票给花出去。可自己呢?在这里要背景没背景,要门路没门路,上哪去把这么多的军票给花出去啊!
可是现在话已经说出去了,就算再怎么心疼也只能硬着头皮换了。
就这样,孙育方最终还是极其不情愿地敲开了总务组办公室的房门……
……
半小时后。
“我说教书的,你这招可真是够损的,你是没看到那姓孙的从总务组办公室里出来时候的脸上简直精彩极了!心里这口恶气,总算是出了!”
不想冯伯仁听了之后却淡淡一笑,“瞧你那点儿出息,这才哪到哪啊?好戏才刚刚开始呢!你就等着看那家伙的笑话吧!”
正说着,小六子便跑了过来,“报告冯副官,难民收容委员会的曹副会长打电话过来了,说那边已经被行动队的人接手了。”
“你说什么?!”不等小六子把话说完,一旁的何孟义立刻就炸了,“我就知道这姓孙的没按什么好心,想不到这么快就把狐狸尾巴给露出来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然而冯伯仁却轻轻拍了拍何孟义的肩膀,丝毫没有感到意外地说道:“科长说的没错,那家伙果然一直在惦记着那个难民收容区。”
“那破地方有什么可惦记的?”何孟义听了不禁耸了耸肩,很是不以为然地说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那姓孙的在日本人打进来之前,就是个警务股长,后来才因为给王岳风送了重礼一跃成为了南京总部的秘书室主任,但凡有人想要跟部长见上一面都要先过他这关,有了这两段经历,就让他养成了一个雁过拔毛,天高三尺的习惯。而纵观整个警备处的产业,只有那些难民穷鬼的钱最好刮,他不惦记才有鬼咧!”
何孟义听了不由得恨恨地说道:“这个丧良心的东西!难民手里的钱那都是吃饭救命钱,他也敢刮?不过话说回来,那些难民也不傻,就算他想刮,总得立个名目吧?”
“那还不简单,你知道那些难民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吗?”
这下可把那何孟义给问住了,想了好久最终却还是茫然地摇了摇头。
“很简单,就是迫切地想要过上正常人的日子,这个时候如果有人跟他们谎称只要拿出一笔钱来,就允许他们离开难民收容区并给他们发放良民证的话,你说他们会不会上那个人的当呢?”
“他奶奶滴!这么干也太缺德了吧?不行,我绝不能让那家伙得逞!”
然而就在何孟义正准备起身的时候,却被冯伯仁给拦了下来。
“你干什么?”
“大老粗,你忘了科长临走前跟你说的话了?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无论什么事你都得听我的,现在我命令你,什么也不许说,什么也不能做,听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