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就在李信说出那句仿佛最后通牒一般的问话之后,整个房间便立刻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
好半晌,李信才沉声说道:“你这算什么?用沉默来对抗吗?还是你觉得只要不说话,我就拿你没辙?”
不想那吴道时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控制住了内心的怒火,反倒是笑着对李信说道:“恰恰相反,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能把我怎么样!”
李信也笑了笑,“放心,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来人呐!把他给我单独关起来,先饿他几顿再说!”
“是!”话音未落,一直守在门口的贾全便带着几个二分队的队员从外面闯了进来,二话不说地把那个吴道时给带走了。
而自始至终,汪曼丽都只是冷眼看着,并没有对此发表任何的意见,仿佛这一切都跟她无关似的。
尽管由于那吴道时的拒不配合,使得对可疑人员的询问工作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进行得很不顺利,但是没曾想后面的三人却十分的配合,加在一块儿总共也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而就在李信问完最后一个问题之后,才终于转头看向了一旁安静得出奇的汪曼丽问道:“师妹,你怎么看?”
汪曼丽这才终于开口说道:“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除了第一个家伙以外,其余那三人的嫌疑应该可以排除了。”
不想话音未落,李信便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你认识他?”
汪曼丽顿时心头一紧,“为什么这么问?”
“不为什么,就是觉得你们两个应该认识,或者说至少应该是见过面的?”
“师哥就是师哥,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不错,我是见过他,那人名叫吴道时,曾经的少将师长,因到北平侍奉其父吴佩孚而不再担任军职,军务则由其弟暂代,温院长遇刺的时候,他就在四号包厢。”
“闹了半天,原来是吴大帅的儿子,难怪脾气这么大!这么看来,我的直觉还是挺准的嘛!不过既然你们见过面,为什么刚刚不直接点破他的身份呢?”
不想汪曼丽听了却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道:“自然是因为师哥你呀!”
“因为我?”
“是啊!正因为你不知道他的身份,才能无所顾忌地审他啊!否则就会跟我那个表哥昨天晚上一样,碍于他的特殊身份而有些束手束脚的了。”
听汪曼丽这么一说,李信这才恍然地点了点头,“有道理!这么说你怀疑他?”
“不光是他,当时跟他同在一个包厢的还有一对从上海来的姐妹和她们的管家,这几个人也同样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然而话音未落,李信便不禁拍了拍手,“看来不光是我,师妹你的直觉也挺准的嘛!”
这下顿时就把那汪曼丽给搞糊涂了,“师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而李信则一脸神秘地说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完便向一旁的宋雯婷微微点了点头,后者也不说话,而是立刻起身离开了房间。
时间不大,宋雯婷便回来了,而跟她一块进到房间里的,还有三个人,赫然便是陆颖心,辣椒和叶明凯。
“师妹,你说的那另外的三个可疑人物,可是他们?”
“师……?”
“咳!”
李信的话才刚一出口,对面的陆颖心就忍不住下意识地想要问清楚两人的关系,好在一旁的宋雯婷及时轻咳了一声,这才让她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给强行咽了回去。
可即便如此,两人奇怪的举动却依旧引起了汪曼丽的注意,于是便一脸疑惑地对李信说道:“师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然而李信却依旧还是那句,“别急,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贾全便敲门走了进来,手里还吃力地抱着一台用来播放录音的播放机。而几乎是与此同时,陆颖心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卷录音带递给了李信。
“这是我特意从警察厅借来的机器,或许在听了这个之后,你就没有那么多的疑惑了。”
说罢,李信便将那卷录音带放进播放机,放了起来。
汪曼丽不听还好,听了那盘带子里面记录的声音便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这个录音是……”
而李信也没卖关子,坦然地承认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他们三个之所以会出现的四号包厢,全都是我安排的。”
说完,李信便一一向汪曼丽介绍道:“她的真名叫陆颖心,隶属上海警备处情报科,专职负责情报搜集工作;而另一个则是我的贴身保镖辣椒;至于这位先生嘛……”
话音未落,叶明凯便缓步走到汪曼丽面前自我介绍道:“重新认识一下吧,汪科长!我叫叶清,也是即将上任的贸易部办公厅秘书长。”
此话一出,不光是那汪曼丽,就连一旁的陆颖心和辣椒都不禁吓了一跳。
要知道他刚刚提到的办公厅可是负责部里重要会议的组织和会议决定事项的督办;协调各司局工作关系,保证机关的正常运转;负责公文管理和秘书、机要、保卫、保密、档案、信访、政务信息工作以及组织指导行业政务信息建设,负责宣传和新闻发布的重要部门。
如果说把整个贸易部比作一个人的话,那么办公厅就是这个人的心脏,而秘书长则是心脏中的心脏,算得上是整个部门的绝对核心了。在部里的地位和重要程度甚至比离李秉堂最近的宋雯婷还要高!怎能不让人感到惊讶呢?
“师哥,难道那场刺杀真是你策划的不成?”短暂的震惊过后,汪曼丽才回过神来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当然不是了!”李信很是干脆地否认道,“温宗尧要是死了,对我可没有任何的好处。”
听李信这么一说,那汪曼丽才终于暗自松了口气,但很快便又皱起了眉头,“那你为什么要如此安排呢?”
“那还用说,自然是放心不下那个岩井公馆的代表了!”
说到这,李信故意顿了顿,然后才提醒似的问道:“难道你就没有从那段录音里面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吗?”
“可疑之处?”
见那汪曼丽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李信便很是耐心地把那段录音又放了一遍,一遍不够两遍,两遍不够三遍,直到放到第五遍的时候,汪曼丽才终于听出了其中的蹊跷。
“我知道了,是时间!对不对?”
李信立刻赞赏地冲她竖起了拇指,“不错!就是时间,在录音里我们可以听到两个玻璃破碎时发出的声音,第一个较弱,很有可能是从楼上传来的;第二个较强,再结合随后传来的温院长受伤时的惨叫基本上就可以肯定,就是二号包厢的玻璃破碎时所发出的声音。可奇怪的是两个声音的间隔却足有四分钟之久,而你那个本该近在咫尺的表哥却直到温院长遇刺受伤之后才姗姗来迟地赶了过来。”
“这么说,你怀疑是我表哥?”
“怀疑倒谈不上,但作为当事人还是要问一下的。”
话音未落,汪曼丽便直接站了起来,“等着,我这就去把他给叫过来。”
然而还没等她走到门口,宋雯婷的声音便响了起来,“等一下,我跟你一块儿去!”
此话一出,汪曼丽虽然迟疑了一下,但却并没有反对。
而就在两人离开之后,陆颖心就立刻把李信拉到了里间,开启了审问模式,“那个汪曼丽是你师妹?”
“是啊!我留学时候的校友,比我小一届。千万别被她外表看上去的柔弱给迷惑了,她那时候可是学校里的女子搏击冠军,甚至连一般的男生都不是他的对手。”
陆颖心听了这才恍然地点了点头,“难怪连辣椒妹子都说这个女人很危险。不过在我看来倒虽然对付起来很是麻烦,倒也不足为惧。”
“千万可别小瞧了她,否则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她就像是一支浑身沾满了剧毒的花蜘蛛,美丽而又致命,稍有不慎就会吃大亏的!”
然而面对李信郑重其事的劝告,陆颖心却只是微微一笑,“放心,我可没有小看她,不过这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带有剧毒的花蜘蛛虽然危险,却也不是无敌的存在,而我就是她的克星!”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的代号是蛛蜂!”
蜘蜂,作为掠食性胡蜂,是一种专门以蜘蛛为食的昆虫。这种独居的蛛蜂极其凶猛,甚至会利用触角上的毒素麻醉比自己还大的狼蛛,是当之无愧的蜘蛛克星!
虽然在通常情况下,一个代号并不能说明什么,但是陆颖心的代号可非同一般,那可是戴笠亲自定下的,而众所周知,身为军统实际掌舵人的戴笠看人的眼光可是十分独到的,既然把蛛蜂的代号给了陆颖心,那就足以说明她是绝对担当得起这个代号的。
不过即便如此,李信却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就算你是蛛蜂,也不能掉以轻心,要知道搏击只是她的个人爱好,她在学校的时候无论是情报学还是电讯科目的历年考核成绩可都是第一的。”
话音未落,陆颖心就忍不住小声嘀咕道:“切!谁还不是个第一了!”
“你说什么?”
“我是说,就算她考核成绩好又怎么样?纸上谈兵谁都会!真要是到了动真格的时候,谁输谁赢还真就不一定呢!”
听到这,李信不由得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却有种特别强烈的预感,倘若日后她与我们为敌,势必将会成为我们最难缠的对手!我可不想你在跟她交手的时候因为大意而吃亏!”
听李信这么一说,陆颖心的脸色终于多云转晴,就连嘴角也重新挂上了一抹淡淡的微笑,但嘴上却很是不耐烦地说道:“知道啦知道啦!我答应你真要是跟她交手的时候一定认真对待,绝对不大意轻敌,这总行了吧?”
尽管不知陆颖心这话是真是假,但是李信知道,按照她的平日里的性子,能这么说已经很给自己面子了。
此后大约又过了半个钟头,随着门外的一阵脚步声响起,李信就已经能够猜到是宋雯婷她们回来了。
“我说李组长,你大老远地把我叫来,又要搞什么名堂啊?”
一进门,那汪曼云便很是不耐烦地对李信说道。
而李信也不生气,而是十分客气地回道:“也没什么,就是想问汪大队长几个问题罢了。”
“那你就快点问!问完我还得回医院盯着,要是我不在的时候出了什么岔子,你可担待不起!”
“既然汪大队长赶时间,那我就干脆直接一些好了,敢问汪大队长,昨天晚上温院长遇刺的时候,你在哪?”
“还能在哪?自然是守在包厢外面了!”汪曼云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道。
“好!那么当天晚上,你是否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音?”
“当然听到了!”
“听到几声?”
“两声啊!”汪曼云想也不想地回道。
“那么请问汪大队长,在听到第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之后,你做了什么?”
“我一听到声音就立刻派人上去查看,然后就亲自带着人冲到包厢里去保护温院长了啊!”
“冲?不对吧?据我所知,从第一个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到温院长受伤求救。中间相隔了足足四分钟之久,如果你没有说谎的话,那么请解释一下,为什么近在咫尺的你从发现异常到重进包厢需要那么长的时间!”
“这个……”
眼见自己表哥的脸上露出了极其明显的迟疑之色,汪曼丽便终于忍不住说道:“表哥,你该不会真的……”
“不是的,表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其实我之所以耽搁了那么久是因为那个姓周的阻拦,所以才……”
“姓周的?就是岩井公馆这次派来跟温院长密谈的代表吧?”
“……是!”事已至此,为了表明自己的清白,那汪曼云也只好如实交代了。
李信听了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是他?那这一切就说得通了,先是密约文院长在此见面谈判,并且还做了预案,一旦谈判不顺就采取强硬手段,然后再嫁祸到云子小姐的头上,就算没有嫁祸成功,那么也能把这笔账随便算到锄奸队,红党,亦或是随便什么假想出来的敌人的头上,果然是好算计!汪大队长,看来你这次是迷迷糊糊地被人拿来当枪使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