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然其实在几人之中的心思最为单纯,所以当他认定一件事情哪怕是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当时听慧心大师提及路一,下山比试同样是一时冲动,这次碰到姬飞雪且不说最终他们二人会是什么结果,可如果他不跟去,那他就不是李慕然了,因为他真的觉得值得。
路一突然觉得这样挺好,人生一辈子如果不做一些让自己觉得快意的事情,岂不是虚度光阴?
瞻前顾后有时候确实稳如泰山,谁知道你又错过了一些什么呢?
穆复光收回望向门外的目光,神色有一些落寞,也有一些羡慕,看了看路一笑道:“昨夜之事,我确实有做得不够坦荡之处,在此向你赔罪。”
路一拦住穆复光:“我相信你有你的道理,看得出来你并不是一个蛮不讲理之人,知客楼之事就此作罢,也许以后还有求教的地方。”
穆复光想了想突然说道:“你自己以后行走江湖要多多注意,斜月教和悬空寺才是真的不会善罢甘休,机缘如果留不住,就成了别人的嫁衣。”
路一想到端木冷月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不过自然不会向穆复光透露自己和斜月教已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道谢之后带着云宸兄弟二人告辞离去。
清心不无担忧的问道:“主人,南岭前辈带着知客楼走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穆复光叹了口气:“穆家同端木家的恩怨纠缠几十年,早已经说不清孰是孰非,我们也只是尽人事而已,既然她们都走了,那也是缘尽于此。”
清心娇笑道:“主人早该如此。”
穆复光突然问道:“我们主仆三人多久没有好好游历江湖了?”
清茶雀跃道:“六年!我和姐姐都来这铁山县绣了六年花啦!”
穆复光面带愧疚:“委屈你们二人了。”
“跟着主人,不苦。”
“收拾收拾,今儿我们就离开铁山县,现在动身去关外,刚好赶上大雪漫天!说不定很快就又可以和姬姑娘碰面!”
清心清茶二人欢呼一声,蹦蹦跳跳回屋收拾东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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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文豹的儿子窦怀北也在铁山县一个普普通通的茶楼喝茶,不过心思却不在那杯好茶之上,而是在对面端坐的那个女人身上。
因为这个叫商霓裳的女人他朝思暮想太久时间,每次和那个叫离儿的女子欢愉之时,其实他都是把身下委婉承欢的女子想象成对面那个她。
茶楼在铁山县一条叫黄泥巷子的小弄堂里面,外边看起来毫不起眼,不过却是知客楼苦心经营的真正据点。
距离那天夜里的冲突已经过去三天,师傅带着她们十多个姐妹其实压根儿就没有离开铁山县,而是来到黄泥巷子蛰伏下来。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师傅没说,她们也没有一个人敢问。
那四个少年确实厉害,但也不至于让她们真的害怕,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并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江湖客,而且想来想去确实是自己这边先生的事端。
师傅安置好她们又飘然而去,只是交给商霓裳和大师姐每人一个锦囊,所以今天她按照约定把窦怀北约了出来。
知客楼迎来送往,各色男子见过实在太多,窦怀北确实长得算是一表人才,不过隐藏在剑眉星目之下的龌龊怎么可能骗得过商霓裳,尤其是他的眼神,每次都是一副恨不得把自己扒光了扔床上蹂躏个十回八回的样子。
很厌恶,但是师命难违,尤其是经历三天前的事情之后,商霓裳突然有些厌倦,但更加不敢对师傅交代的事情不重视。
窦怀北正眼神火热的盯着笑意清浅的商霓裳,下午接到一个仆人捎过来的纸条,让他有些发愣,揉了揉眼睛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才确认并不是自己白日做梦。
每一个去知客楼的男人,其实都不是去欣赏什么见鬼的舞曲,自然是为了一睹芳容,而窦怀北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是最终那个能够一亲芳泽的幸运儿。
首先自己风流倜傥,模样俊俏,功夫也还凑合,其次铁锁帮在铁山县是独一无二的江湖势力,自己贵为少帮主,舍我其谁?
商霓裳察觉到自己有一些走神,歉意的笑了笑,伸出纤纤玉手递过去一杯茶,娇笑道:“窦公子?您这样盯着奴家,很容易让人误解您是心怀鬼胎喔。”
窦怀北接过茶杯的时候趁机捏住商霓裳的手,只觉得手指柔若无骨,滑腻异常,心中一荡调笑道:“商姑娘这话儿可不对,这怎么能叫心怀鬼胎呢?姑娘貌若天仙,肌肤欺霜胜雪,举止仪态万千,这叫欣赏。”
商霓裳心里冷笑,估计离儿那个傻女人就是被你这样的甜言蜜语哄骗上床的吧。
想抽回手,但是窦怀北握得很紧,只得微笑道:“公子您弄疼我啦。”
窦怀北只得意犹未尽的松开手,两根手指放在鼻端轻轻一嗅,一语双关的说道:“真香,我怎么会舍得弄疼商姑娘呢,我一定会很温柔很温柔的。”
商霓裳觉得很恶心,收回来放在衣袖之内的手使劲在丝巾上擦了擦,面上却继续笑道:“这次约公子过来是想和您告个别,毕竟知客楼这几年霓裳的场子还多亏公子捧场,做人可不能忘本。”
窦怀北惊呼出声:“你要走?为什么?”
商霓裳很满意对方的表现,对师傅交代的事情更加成竹在胸,轻声呢喃道:“知客楼是师傅的,她老人家年纪大啦,思乡心切,想回辽北去啦,而我只是她收养的孤儿,无家可归,自然要随着师傅离去。”
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变得有几分哽咽,掏出一块丝巾在眼角擦了擦,心里却对自己越来越佩服,如此精湛的演技对于自己来说却是驾轻就熟,简直是信手拈来。
窦怀北焦急的站起身,怒道:“我不许你离开!我这就去找你师傅!”
商霓裳拉住窦怀北,期期艾艾的说道:“傻瓜!你是想害死我吗?之所以约在这个神不知鬼不觉的破茶楼,不就是为了避开师傅耳目吗?你倒好,还自己送上门去!”
窦怀北急道:“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让你走了!”
商霓裳重新坐下,姿势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看得窦怀北鼻血都快流出来了。
“哼哼!你们男人其实都是靠不住的!”
窦怀北腆着脸伸手握住商霓裳伸直的小腿,笑道:“商姑娘这话可就一棒子打死太多像我这种好男人了!”
商霓裳也不缩回腿,任由他先占点便宜,冷声说道:“我都不知道今天冒这么大的风险过来和您相会,明天会不会就被师傅打死!”
窦怀北笑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师傅那个老顽固怎么可能知道?”
商霓裳拿起桌上花瓶里的一朵花轻轻转动,收回腿盯着窦怀北笑道:“那可不一定,我的离儿师妹可是师傅的心肝宝贝呢。”
窦怀北一愣,尴尬的摸了摸头,一时之间反而不知如何作答。
商霓裳站起身噘着嘴闷闷不乐的说道:“突然就没有兴致,你先回去吧!”
窦怀北看到商霓裳微微生气的样子心里暗暗高兴,这是吃醋了?
怎么可能让到嘴的鸭子就这样溜走,凑上前去轻轻搂着商霓裳的腰,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和离儿不过是逢场作戏,她在我心里哪里比得上你的万分之一。”
“男人的嘴,我是不敢相信的。”
声音软糯,含羞带嗔,窦怀北突然感觉小腹一阵火热,就想要趁机上下其手的时候商霓裳像是一条滑溜的泥鳅,身子一转,娇笑着离开窦怀北的怀抱:“你着什么急?是你的迟早是你的,今天叫你过来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问你呢。”
窦怀北只得重新坐下,问道:“商姑娘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商霓裳一边优雅的煮茶,一边随意说道:“来到铁山县这么多年,唯独鹰愁峡只闻其名,据说峡内风光独特,宛若仙境,不曾有机会一游,甚是遗憾,听说又被你们铁锁帮圈为禁地,也不知今生有没有机会一睹真容!”
窦怀北放下刚刚拿起来的杯子笑道:“我当商姑娘所为何事,原来就是想去鹰愁峡看看?虽然我也不知为何父亲把那个荒僻无人的峡谷划为禁地,但商姑娘想去看看,又有何难?”
商霓裳面有不屑,嗔道:“你以为我真的想去看什么风景?只不过人家想试试在你心中的分量罢了!”
“好好好!这下姑娘知道了吧。”
窦怀北又想凑过去。
商霓裳打趣道:“是你的,你急什么?昨儿我问了师傅,为报答她的养育之恩,我想获得自由身可是需要一万两呢。”
窦怀北豪气的一摆手:“这有何难!别看我窦家平时收敛,我可是亲眼见过家里的银库的,区区一万两,我给你师傅就是。”
“我说的是黄金!”
窦怀北一愣,心里有些打鼓,家里别说一万两黄金,十万两都有,但都掌握在父亲手里,自己深得父母宠爱不假,这么大一笔钱倒真的没有把握弄出来,况且,为了这么一个风尘女子,就真的值得?
这些心思自然不会流露出来,如果得了她的身子,哪天腻歪了,别说一万两黄金,一两自己都会觉得贵。
当即笑着说道:“不就一万两黄金,也不是多大的事情,不过我的心意姑娘已经知道了,是不是……”
看到赤红着两眼扑过来的窦怀北,商霓裳心里微微冷笑,默默计算着时间。
刚刚把梦寐以求的女人扑倒的窦怀北突然感觉头有些昏沉,像是做了一个梦,梦境很美很疯狂,正在和心仪的女人翻云覆雨!
看到昏迷过去仍然全身滚烫故意粗重的窦怀北,商霓裳冷笑出声,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师傅!”
商霓裳跪伏在地,恭恭敬敬的行礼。
老妇人推开门走了进来,看到昏迷不醒的窦怀北冷笑道:“锦衣玉食的草包!”
坐下之后说道:“你起来吧!辛苦了。”
商霓裳坐直身子,认认真真替师傅泡茶,三天前的事情让她不知不觉对师傅由以前的依赖信任变成了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老妇人笑了笑:“早就和你们说过,对付男人最有效的法子永远都是我们女人的姿色!”
商霓裳点头称是,心里却苦涩万分。
老妇人突然冷声说道:“鹰愁峡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交代给你另外一件事!”
“请师傅吩咐。”
老妇人伸出手托起商霓裳的下巴:“好一张千娇百媚的脸蛋儿,难怪男人都趋之若鹜。”
商霓裳不知师傅会交给自己什么任务,看到眼神陌生的师傅突然心里很无助,很害怕。
“我已经查出来了,那个叫路一的少年来自流云山,你马上动身去流云山,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把他修炼的功诀完完整整带回来,关键时刻,包括付出你的处子之身!”
商霓裳一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徒儿遵命!”
“下去吧!”
商霓裳跌跌撞撞出了茶楼,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突然紧了紧衣服,觉得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