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箫染拍了拍神色有几分凝重的谢晓峰,一脸轻松说道:“不错,这的确是幻魔身法!据说邪王创就这身法之时,曾研究过魔门花间派、补天道两道魔门武学之精华而后再结合佛门之奥义才创就出这等超出尘寰的绝妙身法,若以身法而看,这位刺客似乎已经得邪王五六分之真传,他与邪王关系非凡啊!”
谢晓峰有些无语,望着君箫染道:“有如此一位厉害的人物对君兄你如此虎视眈眈,在下却未见君兄面上有任何恐惧,这是何缘故??”
君箫染没好气白了谢晓峰一眼,随即爬上马车,坐在马车前,开口道:“我倒也想恐惧,但可惜那位极有可能应当是邪王弟子的人实在难以令我生出恐惧之情。当然倘若那人将昔年名震江湖的邪王石之轩请出,那我自然要忌惮三分了。”
谢晓峰不禁有些佩服君箫染,一般人面对君箫染如今面对的情况,恐怕早已经焦虑不安了,那里可以如君箫染一样还可以谈笑风生,言语随意,给予人以如鱼儿得水之助,如猛虎得双翼之功一般,乐观,自信。
乐观、自信、自强不息,这几种清楚在初出茅庐的江湖人身上非常容易看见,但在江湖之上混迹时间长的江湖人身上那便绝少难看见。
初出茅庐的人只明白他们心中的江湖,但绝对不清楚什么才是真正的江湖。但在江湖上混迹多年的人却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江湖——真正的江湖,其实是一个覆满了雪的荒野,充满着秩序与力量,它早已经容不下少年的梦想与热血的冲动。弱肉强食,强者为王,这才是江湖接下那行侠仗义,纵马狂歌的逍遥梦想江湖之下最实质的东西。
有些在江湖上混迹了一辈子的人曾说江湖就是一个染缸,等你感觉真正要离开江湖的时候,你却忘记了自己为什么来江湖,也忘记了现在自己的模样。很少有人不会因江湖而改变,也很少有人可以在不被江湖规则而改变之下还可以扬名立万,坚持心中的江湖,而无视现今江湖的铁律,这本身就是一件极其艰难困难的事情。
坚持得了一时,坚持不了一世!
望着眼前这潇洒不羁,谈笑风生的君箫染,谢晓峰忍不住伸出手想抓住这张年轻、肆意、张狂的俊逸面庞。他虽然人还年轻,但心却已经不年轻了,他已经没有肆无忌惮闯荡破坏江湖规则的勇气,他已经没有碾压江湖规矩的志气,而他在君箫染身上看见了,他希望抓住这一刻君箫染的面孔,希望永远保留在自己的脑海中。
或许有一天,即使君箫染也被这个江湖给同化了,却也可以留下这一段记忆。
江湖,武林,有十三大门派。除此之外,十三大门派之外又有不少帮派势力以及武林世家、门阀,最终构成了铁律森严的江湖武林。一位位在这些秩序铁律之下诞生出来的神话人物,绝代强者,为这些铁律涂抹上了一层神圣庄严的气息,他们可以说是江湖的象征。
因此才有不可数计,如过江之鲫的青年人希望可以挑战江湖名人,武林名宿,以达到扬名立万,打破江湖束缚,证明心中江湖的目的。他们大多数都失败了,唯有少数人成功了,而这成功的少数人中的大部分却又因连续挑战江湖各大门派高手,最终引起门派之愤怒,或因恃才傲物,最终如流星在江湖这片天空之上划出了一抹璀璨但却短暂的光芒,随即彻底消失在江湖之上,即使稗官野史之中也难以留下一言半语之记载。
唯有极少数人可以冲破江湖这个戒备森严的铁律世界,冲破重重阻碍,继而成为江湖之上人人敬仰的存在!但他们虽然已经突破了江湖束缚,但却脱离不了江湖,成为了阻碍别人前进突破束缚的一块绊脚石。
一次次的循环往复,构就了如今的江湖,如今的江湖世界。
君箫染轻轻拍了拍谢晓峰的肩膀,随即将谢晓峰的手搭在慕容秋荻的手上,轻声叹道:“我心虽自由,但却并不如你逍遥。你身虽束缚,但却并非不快乐!谢兄,在我看来,人生在世,若能在这个世界之上寻到你一生想追寻的目标,就已经足够了,至于超脱与否抑或身陷樊笼,亦无关紧要!倘若谢兄再贪心不足而去强求,那自会惹天之嫉妒。”
谢晓峰眉宇间那一抹愁绪随即消去,他望着身侧的慕容秋荻,剑眉星目,柔情似水,四目相对,谢晓峰柔声道:“不错,此生我已寻到追求之目标,以何须再有他求呢?多谢君兄指点,使得谢某脱离樊笼。”
君箫染哈哈一笑,道:“言语之谢似有失其重?不如由谢兄设宴,请君某大吃一顿,如何?”
谢晓峰哈哈一笑:“不醉不休!”
君箫染、谢晓峰、慕容秋荻再度坐上马车,君箫染揶揄道:“不醉不休,就算我同意,慕容姑娘也恐怕不会答应自己的夫君是一个酒鬼模样躺在chuang上与自身同chuang共枕吧!”
这句话一落,即使豪气如慕容秋荻这样的奇女子也忍不住羞涩红脸。慕容秋荻狠狠瞪了一眼这位口无遮拦的家伙,开口道:“看来君公子也应当是时候寻一比翼双飞之伴侣了。”
在慕容秋荻、谢晓峰看来,这位如同浪子侠客一样的君箫染会连连摇头,干脆利落的拒绝,却不想这位君公子却沉吟轻声叹道:“或许吧!”
慕容秋荻、谢晓峰面面相觑,心中也暗自记下了一份心思,看来这次君箫染参加洛阳琴会恐怕便是为了追求那石青璇大家或尚秀芳大家其中的一人吧。
慕容秋荻仔细凝望着君箫染,深深叹了口气,道:“看来平凡是平凡,而君箫染是君箫染啊!”
君箫染微微一愣,随即也领悟到慕容秋荻的言意,灿烂笑道:“平凡是君箫染,但君箫染却并非平凡。”
在谢晓峰看来,眼前的君箫染的确不是平凡,即使这两人本身就是一人!平凡可以说算得上一位纯粹的剑客,以剑为生,以剑为命。而君箫染呢?剑术超卓,但却绝非以剑为生之辈,可以说此时此刻的君箫染身上的气质与楚留香有几分神似,潇洒不羁、逍遥于尘世之间的浪子。
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情却出现在同一人身上,这若非其身上发生了何种大变故,实在令人匪夷所思,百思而不得其解。这个世界上或许只有一个人看见此时此刻的君箫染不会生出奇怪之感,因为在沈落雁看来,无论过去的平凡还是现在的君箫染都只是君公子的一张面孔而已,当这张面孔敲碎,那不久之后,江湖之上会出现另外一张君公子的面孔。
至于君公子本身的性情,却没有人知道。或许这些面孔都是君公子的真正性情!
曾经沈落雁好奇过:为何一个人竟然会有如此多截然不同的面孔,如此奇诡复杂的性情?然最终沈落雁也没有得出答案,她仅仅知道一点,君箫染的千般面孔牵扯到一个关于君箫染身上的一个秘密。
而且沈落雁相信这个秘密一定可以算得上惊世骇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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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晓峰、慕容秋荻与君箫染在一家上等酒店落榻,安排好住房事宜,而后命令小二安排了一桌酒宴,三人入座喝酒。原本这场喝酒可没有什么看头,也只不过谈论一些江湖趣事以及个人趣事而已。
但就在君箫染、谢晓峰两人言谈之际却有不速之客擅自闯入。
“砰”的一声,大门狠狠被推开。
一位肌肤白皙如玉,书生装扮的青年人闯进了厢房。面对谢晓峰、慕容秋荻、君箫染三人的注视,这位青年人面上古井无波,八风不动,视线在谢晓峰、慕容秋荻、君箫染三人身上好好的打量了几眼,最终点了点头,伸手对着身后那群排场不下于一般官员排场的属下,说道:“拿来!”
厢房外,一位大汉小小翼翼抱着一坛酒走上前递给那位青年书生,这就很沉,看上去应当有十几二十来斤,但这位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却单手将巨大的酒坛托起,而后对着谢晓峰说道:“来,喝酒!”
随即,书生便将酒坛子掷出。
酒坛原本有将近二十来斤,这投掷而出,力道何止百斤,看这人投掷而出的神色,显然并未用尽全力。
谢晓峰满脸揶揄望着谢晓峰,瞥了一眼眼神中同样迷惑的慕容秋荻,开口道:“慕容姑娘,你这位夫君恐怕欠那位少爷什么东西,这不,那个少爷可不来报复了吧!”
慕容秋荻直接无视了君箫染的言语,少爷?难道当我慕容秋荻是瞎子吗?眼前这位明明就是一个女子。
谢晓峰起身,一脸苦笑接住了这份大礼,望着那位面色如玉的青年人,苦笑道:“义妹,在你嫂子面前可不可以先给我一份面子啊,随后再任用你处置,可好?”
义妹?听见这两个字,慕容秋荻心中已经有谱了。
谢晓峰行走江湖自然引起了不少江湖儿女的倾慕。但更得谢晓峰偏爱着实在罕见。谢晓峰曾在大婚之日前提及过他在江湖上游历之时曾有一义妹,这义妹就正是飞马牧场场主:商秀珣。
当时谢晓峰还自我调侃道:“我这位义妹伟人豪爽,但对有些方面却可是记仇得很,我的大婚却并未请她,来日遇上我,可是免不了一份教训,秋荻啊,到时候你可要帮助为夫啊!”
当时慕容秋荻就记下了商秀珣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