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被执夙盖章寸步不离的陌彦君此刻正为她家帝君洗手烹茶。
两人坐在窗前的矮几上,时不时对视一眼,而后莞尔一笑,一举一动皆是旁人插不上的情投意合。
窗外血色梨花纷纷扰扰,窗内两心相许之人岁月静好。
执夙府邸乃是帝君亲题的府名“翊鸢府”。
府内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翊鸢府有一座六界有名的湖心亭,亭立湖心,雅称雨绮晴好,偏宜月白风清。
今夜月明星稀,正适宜三两好友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乐仪躺在亭檐之上,看着月色仰头闷了一口酒。
亭内执夙与景昭就精致了许多,两口大海碗,遍地未开封的酒坛,桌上更是摆着几坛子开了封的。景昭提起一坛先为执夙倒上,再满上自己的,两人轻碰了下碗沿,将碗中酒一口闷下。
溶溶月色下,湖面泠泠波光,那轮圆月印在湖中仿佛无论是谁都唾手可得。
乐仪盯着头顶那颗不知名的星又喝了口酒,随后深深叹了口气。
执夙笑了一声,将碗中酒饮尽,“有好酒还叹气?”
乐仪叹息,“月下饮尽坛中酒,错问今夕是何夕。”
景昭为执夙倒满酒,“这么些年,我便没见你醉过,如今却说起了醉话。”
乐仪懒懒起身,单手支着上身,一条腿垂下屋檐,仰头又灌了好几口,“醉话还是清醒着说的好。”
执夙看了眼她晃下的那条腿,伸手捞起地上一坛酒向那儿一抛,只见乐仪弯腿一勾,再一踢,酒便到了她手上。
景昭拿着一碗酒起身至亭前,抬头望着夜色,“如今妖界看着平静无波,可就是太平静无波了,无端让我觉得可怕。”
执夙闻言望着他的背影,“可有发现什么?”
景昭摇摇头,“就是什么都未发现,我才觉得心惊。”
乐仪眯着眼望着月色,懒懒道:“怎么说?”
景昭抬手饮了口酒,“妖界化形修炼极重生机灵气,如今各界化形生灵泰半都受永萦圣尊陨落的影响,可妖界虽说有,但结合如今雾月使拿回的情报来看,却是六界最少的。”
执夙皱着眉无,“妖界也有了异动。”
乐仪挑挑眉,“也?”
执夙嫌碗碍事,直接拎起了地上一坛,飞身上了亭上屋檐,“人界与冥界颇有几分你无证据,便是有猜测你又能乃我何之意,至于仙界……”说着执夙打开了坛子,仰头喝了一口,“仙王此人,帝君应是要动手了。”
乐仪嗤笑,嘲讽道:“伏羲?他如何配得上一界之王!”
景昭叹道:“当初在清岚府,永萦圣尊对伏羲严厉异常,早便定下了他执掌一界,望他成为仁者明君。”
执夙轻声道:“他习的是四位圣尊为他择的君子之道。”
乐仪望着月色,眼中盈盈水光,“吾之弟子伏羲,其行己也恭,其事上也敬,其养民也惠,其使民也义,可安一界。今册尔为天界君主,望尔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
执夙饮尽坛中之酒,垂手将空酒坛落于湖中,“这是当初永萦圣尊亲自册仙王的召书。”
景昭:“拳拳之心,六界皆叹。”
半晌无声,一坛坛的酒被开封饮尽,最后执夙已然倒在了亭内石桌之上。
景昭见她两颊通红,叹了口气,起身将她抱起,边走边道:“你记得将亭子打扫干净。”
乐仪拉长声音,“我~听~不~见~”
景昭头也没回,抱着人径直离去。
乐仪半起身望着景昭背影了然一笑,小声嘀咕,“世上有情人今夜恐怕又要多一对咯!”而后又躺了回去,提着酒坛与月亮遥遥一敬,“而今何事最相宜,宜醉宜游宜睡。”
执夙寝殿离湖心亭不远,景昭不过行了半刻钟,便已然到了执夙寝殿。
他将执夙小心放于床榻之上,轻轻盖好锦被,温柔地将她稍显凌乱的发丝拨到一边,最后踌躇半晌,在她额上印下一吻,这才缓步离去。
景昭离去后,床榻上原本醉酒的人睁开了双眼,眼中一片清明。执夙从锦被中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额间发烫的地方,喃喃道:“感觉好像……还不赖。”
第二日,瑢琛便见一脸没睡醒的执夙前来当值。
瑢琛与陌彦对视一眼,笑着与执夙道:“你昨晚做什么去了,今日这幅样子。”
执夙施礼间还打了个哈欠,“回禀帝君,昨夜与乐仪、景昭约了喝酒,一时没把持住……”
瑢琛闻言挑挑眉,笑容可掬,试探道:“没把持住与景昭……”
执夙瞪大她迷茫的双眼,“帝君您想什么呢!我没把持住喝醉了!”
瑢琛闻言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哦。”
说完便回身到了桌案前批复奏章,陌彦自是笑了一声,便随着瑢琛到了桌案前,为她将需她批复的奏折一一挑捡分类。
不过一会儿,便有小仙侍前来,“帝君,乐仪司使来了。”
瑢琛头也未抬,“请。”
小仙矢施礼退下,“是。”
乐仪来到殿内笑着施礼,“参见帝君、陌彦君。”
陌彦点点头,“嗯。”
瑢琛放下手中朱笔,“不必多礼。”
执夙在一侧又打了个哈欠。
瑢琛看了看一脸萎靡的执夙一眼,又看了看一脸抖擞的乐仪一眼,疑惑发问:“你们确定昨晚你们两一起喝的酒?”
乐仪看看执夙的样子,笑得合不拢嘴,“酒确实是一起喝的。”
瑢琛显然听出了她的未尽之意,并且相当感兴趣,“哦?”
执夙一脸不善地看向乐仪。
乐仪咳嗽一声,“要不还是让执夙这位当事人来说吧。”
殿内三人齐刷刷望向执夙,执夙被这三双求知的眼睛吓地后退了一步,连刚刚的瞌睡也吓没了,正当她不知如何应付之际,殿外小仙侍再次拯救了她。
小仙侍:“帝君,殿外景昭神君求见。”
瑢琛笑道:“最后一位当事人这不就来了,快情。”
小仙侍一头雾水,但她听话,“是。”
执夙一听来人是景昭,会想起昨夜那个额间吻,两颊又开始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