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凡离开青铜大门的时候,小婵儿仍在凝练月华。
月华似水,笼罩在小婵儿的周围,轻柔、宁静、细腻……仿佛做梦一般。
这些月华本是无比炙热之物,可以焚烧万物,但此刻却无比温暖,像包裹婴儿的襁褓。
穆凡伸手捞起一点月华,细腻绵柔,它们一旦离开经脉,便会展现狂暴的本『性』。
半个多时辰过后,小婵儿挪动屁股,从地上跳起来,活动活动筋骨,腰部和背部噼里啪啦的响了六七下。
“看到了没,有多少?”她昂着头,挺着胸。
穆凡道:“原来你一直在藏拙,明明能百倍与我,非要……”
小婵儿笑道:“凝练这么多很累的。”
“罢了,毕竟你是祖宗辈的。”
小婵儿皱眉道:“我才开始凝练真元,你就去找大黑天了。”
“是。”
“我早就料到你会怎么做了。”
穆凡笑道:“小婵儿挺聪明的。”
“我识破了你的把戏,但是我懒得管你。”小婵儿撅起嘴巴。
“大黑天与我所谈,皆是十分重要的大事,而且他满口胡话,根本信不得。”
小婵儿道:“我又不会盲信他。”
穆凡无奈道:“这点我当然知道,但是大黑天擅长蛊『惑』人心,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他影响。”
小婵儿坐到地上,“我又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只是整天待在这里太无聊了。”
穆凡沉『吟』片刻,“过段时间,我陪你好好玩几天。”
“要过多久?”
穆凡叹道:“最近不行。”
小婵儿又道:“要过多久?”
“不清楚,可能要几个月吧,也可能只需要几天时间。”穆凡也不知道需要多久,这次见爷爷,没事最好,没事的话,也就是陪爷爷几天。如果有事,时间便会延后。
小婵儿面『露』难『色』,她想了好一会儿,抬起头,抿着嘴说道:“你说了的,我在这边等你。”
她拖着腮,苦笑道:“以前洛姐姐也挺忙的,没时间陪我玩。我在陵墓内待了几千年,实在太无聊了,洛姐姐总有事做,我却不知道该干什么。”
穆凡蹲在小婵儿身边,欲言又止。
小婵儿笑道:“行了,你全力应付外面的事,月华的凝练就交给我了。”
穆凡回以微笑,气海内的那缕神魂回归身体,他睁开眼睛,掀开车窗上的帘布,看了眼外面的景象。
外面的房舍变得简陋,路坑坑洼洼的,有些地方有积水,马车经过泥泞之地,拉车的老马跑的十分吃力。
穆凡把头探出车架,问道:“老伯,我们还要多久?”
“还需要三天时间。”
穆凡皱眉道:“还要花三天!”
“这样更安全。”赶车的老伯说道。
“我们可以换别的方式。”
老伯摇头道:“还请公子坐回车架,既然开始乘坐了马车,接下来继续乘坐马车比较安全。”
穆凡道:“随行应该不止你一个人吧。”
老伯坦然道:“没错,十四白影暗中保护,另有三位强者藏身在别的地方。”
穆凡不解,“既然如此,完全有能力警戒四周,换用别的方式,不会出问题的。”
“你和家主身份尊贵,不能冒任何危险。尽力保护你们周全,是我们的职责。”老伯的语气愈发严厉,“难道少爷连这点耐『性』都没有?”
穆凡苦笑道:“你们心中已有对策,那就依你们吧。”
他心中暗道:“果然,我并不能服众,家里的普通人还好,越是实力高强,地位高的人,越是难以降服。”
赶车的老伯无疑是位高手,而且是非常高的高手,究竟又多高,穆凡猜不到,但老伯给他一种安全感,好像老伯在此,其他人根本无法伤到车架分毫。
“公子,你的身份尊贵,不可涉险,我们的一片心意,也请你体谅。”老伯开口道。
穆凡沉声道:“罢了,赶路便是。”
他心中的不安之感越发强烈,这种感觉毫无由来,看不见『摸』不着,却又如此真实。
一阵大风刮过,吹起车帘,淡淡的凉意让他稍微镇定了一些。
赶车的老伯递进来一壶酒,笑道:“公子,喝几口吧。”
穆凡拿起酒壶,仰头喝了一大口,他把酒壶放到一旁,“老伯,你跟着我爷爷多少年了?”
“三十多年了。”
穆凡笑道:“比我的年龄都大。”
老伯从怀里又拿出一小壶酒,闷了一口,“三十年一转眼便过去了。”
穆凡叹道:“我倒没有这种感觉,不过时间过得是挺快,从我离家到现在,将近五年了。”
老伯晃了晃酒壶,“其实我至今不明白老爷将你弄出去的原因。”
“可能是因为叛徒吧。”
五年前,穆家被近十股修行势力攻打,内部又出了内鬼,内忧外患之下,穆财唯恐事态失控。
另一方面,穆财有心将穆凡转移到外面,拜入叶峰门下,接触夜尽和各方势力,培养穆凡的能力,同时让穆凡自己选择未来的路。
穆凡是感激的,他欠穆家太多,十条命都换不回来。
老伯喝了口酒,喟叹道:“家主断了双腿,你见了……不要难过。”
“由不得我。”
老伯笑道:“也对,由不得你,到了伤心处,难说。”
接下来二人都没开口,静默许久。
风声依旧。
“你想杀霍无家?”老伯开口打破宁静。
“当然!”
老伯道:“我也想。你有能力动手的时候,记得叫上我,我们一块动手。”
穆凡拿起酒壶,伸到外面,“我会叫上你的。”
老伯用手里的小酒壶和穆凡碰了一下,豪爽道:“我干了。”
穆凡笑道:“干了。”
喝完酒,胃里有些热。
老伯抬起鞭子,一边抽打老马,一边喊道:“驾!”
车架驶过,留下一条长长的车辙。地面泥泞,没多久便因为烂泥流动而断成几截。
…………
车架陷入泥里出不来了,光靠马儿是不行了。
“我们是不是该换一匹马?”赵燕燕道。
胡军戈抽了下马屁股,马儿向前跑,车架向上移动了一小段距离,最终还是滑落烂泥中。
他跳下去,说道:“这匹马儿跟我们许久了,不换。”
赵燕燕道:“我来赶车,你推。”
胡军戈踩着烂泥走到马车后,用力一推。
赵燕燕猛地抽了马儿一鞭子,马儿吃痛,加上胡军戈的助推,拉着车架出了泥坑。
他们本不用这么麻烦的,但行走天下嘛,如果一直御剑,或者匆匆赶路便没意思了,总要体验各种方式,各种人生。